苏浅看着段云诩,这就是燕州封地的文臣之首,还真是只狐狸啊。
话都说到这里了,若她还当着那么多兵士的依旧降罪“救主心切”的他们,岂不是落了不恤臣下的恶名。
不过苏浅也没想过,要把段云诩和秦啸怎么样,这两个人毕竟是燕州封地最大的文官和武将,在根基不稳的情况下,苏浅是不会去动他们的。
想当此,苏浅脸上露出了笑意,那是她向来无懈可击的端庄华贵,“既是误会,解开便好,夜色已深,二位大人请回吧,本宫还有些家事要处理。”
所谓的“家事”,曾在人群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秦啸眼中划过一丝情绪,快得让人看不清,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却被段云诩暗中制止住了。段云诩在秦啸耳边不知低声说了什么,最后,两人向苏浅赔礼道,最带着兵士离开了。
外府的兵马离开后,只剩下燕王府中的人。
苏浅看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的羽弗璩璩,眼中冷然,“将她们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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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院内院中,灯火通明。
暮月让人搬来了几把座椅,苏浅坐于上首,陆常欢和静笙分别坐于两侧,府中其他贵人站在两旁。因为现在地上跪着的,是四品郡君。按礼制,同级或者是份位比她低的,是不能被她跪的。
玉笙院中可以听到女人的哭泣,清河郡君院里所有的人都跪在了玉笙院中。
丫鬟们都在哭,哭着喊冤,哭着辩解,反倒是羽弗璩璩本人,还努力的挺直着腰板,撑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清河君,你可有话要说?”苏浅居高临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羽弗璩璩问道。
羽弗璩璩梗着脖子,正要开口,却察觉到身侧的于嬷嬷拉了拉她的袖摆。
压下心中的不甘和屈辱,羽弗璩璩行了叩礼,额头磕在地面上,请罪道:“妾实在担心太妃娘娘的安危,这才失了分寸,还请太妃娘娘恕罪。”
苏浅眸光流转间闪过一丝寒厉。
这个时候了,依旧毫无愧意,还想诡辩?
可羽弗璩璩依旧死咬着这份说辞,将心怀不轨说成了担心主母的大义凌然。
苏浅却没有生气,她看向静笙,低下头,在静笙轻声地说道,“静笙,我好像中暑了,你跟暮月去药房看看,给我拿点药来,好不好?”
静笙一听苏浅不舒服,这还了得,那还顾得了看热闹,马上拖着暮月就走。
等静笙走远了。
苏浅眉宇间的温柔瞬间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让人无由生怕的平静。
她看着死不悔改的羽弗璩璩,笑道了一句:“你不会真以为,本宫拿你没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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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凶残的一面,要在我家孩子看不见的地方才能露出来。
第79章
接到属下的禀告,知道苏浅回府,虞吉起身去了玉笙院。
到达玉笙院时,院子里很安静,已经没有哭泣声了。夜风吹入院中,空气中的血腥味甚是重。
虞吉进了院门,一眼便看到,庭院中的石板染了血,几个小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了。
庭院中多了几张刑凳,羽弗璩璩的几个大丫鬟,加上玉笙院那个背主的洒扫丫鬟,连同于嬷嬷都被施了刑。
她们旁边还跪着几个人,其中有收了羽弗璩璩嫁妆的当铺老板,有王府后门守值的侍卫,有牵线搭桥的中人等等……
总之,牵连其中的所有人都招了。从羽弗璩璩的计划到施行,从她院中每流出的没一分财物,这些东西出何而出,又用到了哪里,甚至连她院中的人哪天哪个时辰出门……事无巨细,招得清清楚楚,全部列在了供状上。
虞吉还听属下说,一开始,于嬷嬷仗着自己是羽弗贵妃赐的人,是太子生母身边的老人,以为苏浅不敢动她。虞吉只觉得好笑,羽弗贵妃本人都被苏浅弄去吃斋念佛了,她会怕你一个嬷嬷?
当然这事,可能连羽弗贵妃自己都不知道。
羽弗璩璩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一场闹剧也算是落下了帷幕。
虞吉看着人群中的那两个女人,坐在上首,从容自若的苏浅,和匍匐跪在地上,如同丧家之犬的羽弗璩璩。
两人都是一身白衣,但苏浅是天上的月,而羽弗璩璩是地上的霜。
此时,羽弗璩璩跪在地上,死咬着唇,脸色苍白无比。
她没有想到,自己输得那样难看!可是苏浅明明不在燕州的,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是刚刚?亦或者,她们之前就回来了,就为了看她现在的落寞下场,才装作一直没有回来,引她入套的?
羽弗璩璩脑中胡思乱想之际,听见那温柔的声音,缓缓说道。“于嬷嬷既说自己是贵妃娘娘的人,那我燕王府庙小,也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明日,嬷嬷还是回去找你的旧主吧”
羽弗璩璩心里一惊,苏浅这是要把于嬷嬷送回去啊!于嬷嬷是与她的左膀右臂,她不能让她被送回去。
“于嬷嬷是贵妃娘娘赐下的人!”羽弗璩璩强装镇定,提醒道。“娘娘这是不敬婆母。”
“婆母?”端坐于上位的苏浅,幽幽道了一句。“本宫的婆母,是今上元后!”
羽弗璩璩一愣,但苏浅的话没毛病,太子君樾自小就被过继于元后,在礼法上,元后才是君樾的母亲。
最后,苏浅处置了羽弗璩璩身边的人,除了于嬷嬷被逐出王府,那些参与了阴谋的丫鬟,被赐了哑药远远发卖,玩忽职守的后面侍卫,打了一顿,逐出府去。
等处置完了下人,也该轮到正主了。
苏浅看着跪在地上的羽弗璩璩,没想到这个女人野心倒不小,不止想扳倒她,还想弄死阿黎,扶她儿子上位。
真是……祸患!
“羽弗璩璩,你还记不记得,本宫与你说过的。”苏浅冷冷说道。“本宫不介意,为二皇孙换一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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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3563gvh]的冰阔落
第80章
“清河郡君羽弗氏心怀不轨,欲图谋害主母,失德失范,其罪难恕,从即日起,禁于安慎院中静思己过,二皇孙君无疾过继忠国夫人陆氏,由其抚养。”
“啊?!”突然多个儿子的陆常欢惊了。
但最惊的,还是羽弗璩璩,简直就是心神俱裂。
“娘娘!太妃娘娘!”一直强撑的羽弗璩璩,终是哭了出来,她膝行着向前,在苏浅面前不停的磕头。“娘娘,求您不要如此残忍,拆散我们母子二人,求您!求您……”
一声声绝望的哭喊,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羽弗璩璩被仆妇们强制拖了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被软禁在安慎院中。
至于什么时候出来,就不得而知了……
玉笙院的庭院中,石板上猩红的血迹斑斑未退。
观刑的众人脸色各异,有受到惊吓的,有恍然不安的,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陆常欢这些东宫的旧人们还好,毕竟她们见识过苏浅的雷霆手段,甚至对于羽弗璩璩没有被赐死,还感到很意外。
倒是后面入宫的贵人们,他们都是大家族中娇养的贵女,平时连杀鸡都没有见过,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她们不禁想起,进东宫之前,她们的母亲或者祖母,或多或少都告诫过她们,不要去惹那位太子妃。
苏浅看着忐忑不安的众人,脸上依旧是她一贯的温和笑意,若不是刚刚庭院中开始撕的哭饶声,和那一下下震耳发聩的板子声,声犹在耳。众人还真没办法将刚刚着说“行刑”的人,和面前的人重合起来。
“你们是燕王府的内眷。安分守己,本宫自保你们一世安稳富贵。”苏浅谈笑自然,“若不安分,那本宫也不介意清理门户。”
众人连连应是。
“散了吧。”苏浅淡淡道了一句。
众人执退礼,离开了玉笙院。
潋月带着仆从们开始清扫整理庭院,那些刑凳刑具被撤下带走,石板上的血迹被清洗。清洗的水中放了药粉,能够有效的将那些血腥味消去。
苏浅身边伺候的人,做事向来利落,刚刚还凌乱不堪的院落,不时便恢复井然有致,若不是石板上的水迹未干,还真看不出那里刚刚沾了血。
虞吉冷眼看了这一场闹剧,刚刚他在院落中,看到的那些人,当铺老板、牵线搭桥的中间人……以及那记了羽弗璩璩所有钱财来路和用处的账本。
看来……刚回燕州的太妃娘娘一开始就准备充分,有备而来。
确实像她做事风格,只是……
“许久未见,娘娘倒是心软了不少。”虞吉看着恢复如初的庭院,意有所指。
羽弗璩璩都已经逼到了院门口,若换作平日,如此狼子野心,苏浅必是留不得的。
苏浅眼中是波澜不惊的凉意。“本宫既留她,自有本宫的考量。”
“考量?”虞吉微微皱眉,不懂那个蠢女人有什么值得留下的考量。
正在这时,院门那边传来响动,是静笙回来了。
“阿浅,我给你拿药来了。”
少女的声音明媚,驱散了苏浅眼中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