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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酌言那两位室友都是比较自来熟的人,上车以后便叽里咕噜跟聂寒山聊起来。经过他们热情的自我介绍,聂寒山得知,有点胖、个子适中,挑染着头发像个发廊小哥的这位是寝室老大,叫孟渊,居然还是校学生会干事,是寝室的外交担当。而温酌言排行第二,寝室里的身高担当,颜值担当,在学生会却混不过孟渊,大二结束没成功竞选加入主席团,就这么退隐江湖,不过他的人际网尤在,今晚的学生里有半数都是之前熟悉的干事。网瘾青年许博在寝室排行老三,整层楼网线出问题、电脑出故障、电子设备罢工都找他,虽然他不一定能给你都解决了,但到底能顶那么一点用,所以是技术担当。而梁钦羽的侄子,梁孝诚是寝室老幺,奖学金收割户,寝室的成绩担当,网络上闹出段子以后就多了个绰号叫良辰,他本人一直抵制到现在,但抵制无效。
温酌言一直坐在后排最右一侧看窗外的街景,直到他们介绍完毕,才笑盈盈地插话:“每逢考试都得求老四压重点,虽然一个叫孟渊,一个叫许博,但他们一点也不渊博。”
孟渊提了提嘴角:“这个笑话你都说三年了,能换一换么?”
温酌言耸肩。
聂寒山笑道:“排行第二的叫小二,排行第三反倒叫老三。”
许博一脸惶恐:“调过来就麻烦大了。”
聂寒山十分配合,摸着鼻子笑了半天,忽然道:“其实你们要是不这么喊,我说不定还以为小温是最小的。”
这样一说,许博立即瞪直眼睛:“哎,聂哥你不能以貌取人,小二其实很重口的。”
聂寒山回头,想从温酌言那里听下文,然而温酌言还没有开口,话题又被孟渊硬生生扯开去。许博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话题的跳跃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接上孟渊的话茬。之后一路上聂寒山与渊博二人组一唱一和,相谈甚欢,温酌言却只偶尔搭一两句话。聂寒山一边应付两个话唠,一边从后视镜偷瞄温酌言,发现他偏头靠着车窗,眯起眼睛,像只翻着肚皮打盹的猫。
这次不像伪装,估计是真的困了。
从还没建好的北门驶入,这边还没有门卫室,聂寒山一直将他们送到宿舍楼下,两个男孩子似乎还没聊尽兴,邀请他下次来学校一起撸串喝酒。聂寒山应下了,在车里看着三人爬铁门,温酌言虽然高挑,却一点不比小个子许博笨拙,反是最先着陆的。孟渊吃了体型的亏,却或许也是熟能生巧,没有闹出什么响动。
聂寒山突发奇想,又让司机把车开往温酌言他们窗户那一侧,直到看见那块黑漆漆的玻璃被暖黄色的灯光点燃才离开。
或许是邢允带来的所有不愉快,使得温酌言带来的所有愉快都变得立体。聂寒山终于还是摸出手机,给解思发去短信,索要温酌言的号码。
解思身为人师,第一反应还是护犊子的。
“你别乱来。”
聂寒山没有解释这个群体之间互相识别的直觉,只是道:“你还不放心我?”
这下解思哑了。
聂寒山确实一直很有分寸,况且现在还自嘲是个半残疾,两年没有开过荤,委屈全憋在自家浴室里和大床上。
其实他自己也觉得跟温酌言搞上床的可能性不大。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聂寒山九点钟醒来,还是给了温酌言一段赖床的时间,一直到午饭饭点,才把电话拨过去。
刚刚接通就听出对方的声音不对劲了。
聂寒山道:“病了?”
“……”那边好像在沉思,少顷便振作了精神,“聂哥?”
聂寒山道:“刚刚想什么,断片了你?”
那头笑了,笑声顺着听筒流入耳廓,好似涓涓细流。
温酌言的声音带有磁性,昨晚聂寒山就有些想听他唱歌,不过他一直没接话筒,眼下听他笑,就好像绵羊用它软绵绵的羊毛往他心口上蹭。
聂寒山叹了口气:“傻笑什么,问你嗓子怎么了?生病了吗?”
温酌言轻咳一声,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段时间拍摄太赶,加上昨晚上空调吹过头了,有点发烧,有急事?”
聂寒山看他昨晚到了车上虽然话变少了,却没有不舒服的样子——犯困时候也不像,爬铁门也是身手敏捷的,没想到一觉醒来就病来山倒,够突然的。
“不是什么急事。”聂寒山道,“就是忽然想起你说过要请我吃顿饭。”
温酌言一愣,笑起来:“行啊,聂哥想吃什么?趁还没到月底赶紧的,否则就只能带你撸串了。”
他这一笑就开始咳,聂寒山听得不忍,“先算了吧——体温量过没有?”
温酌言道:“三十七度五,不上不下的。”
聂寒山道:“那先吃药,寝室有没有人?”
温酌言道:“老三在。”
聂寒山道:“嗯,如果下午还不退就请他陪你去趟医院吧,医务室别去了,我听盛敏华他们说没个屁用。”
温酌言忖了忖,笑道:“那你先帮忙记着,找机会就给你把饭补回来。”
聂寒山也跟着笑了。
他上身赤裸,穿着一条裤衩坐在健身室里吸烟,刚运动结束的汗水还没蒸发殆尽,麦色皮肤泛着水光,打了蜜一样的质感。他一手还夹着烟,下身就已经有些硬。
温酌言略沙哑的嗓音太折磨人。
把手伸进裤裆里,虚握住半抬头的阴茎,他便又鬼使神差补了一句:“寝室没人就给我电话,我休息在家。”
温酌言说好。聂寒山想象出他躺在床上小声打电话的样子,差点回一句“乖”过去。
第三章 温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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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寒山给的那颗糖,温酌言把它放在药箱里,也不是多么不舍得吃,就觉得它等同于一颗药,在他不开心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或者吃下去,也许就能病好。
正如聂寒山这个人给他的感觉。
一旦打定主意,温酌言都会是个主动且雷厉风行的人。聂寒山的号码他是有的,都已经留好再见面的借口——请他吃饭。只要双方不互相讨厌,吃完一餐饭就可以有下一餐饭,如此循环,搭伙是很容易的事。
要不是发生了小插曲,他早就打过去了。
简单说来,从母亲与继父矛盾激化那时起,他就常依靠一些暴力向的东西释放情绪,后来有所收敛,又依赖于片子——不是没有尝试过走出来,但戒不掉。
高中是在外公外婆生活的小镇子念的,一直走读,没有顾虑过室友问题,刚进大学时候就被室友撞见,孟、许两位只当玩笑揭过,但梁孝诚似乎有些介意。从那之后便加倍小心,一直维持至今。
怪就怪近期近期疲于拍摄,身体和精神上都有些吃不消,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把存放片子的U盘和常用U盘放混了。梁孝诚还U盘时他有些懵,但见他平静如常,说是刚才急着拷东西到解思处,自己的盘没找见,就借用了他的。
因为这只U盘向来放在上锁的抽屉里,从来不会作其他用途,便也没给文件夹上密码。虽说胆战心惊,但也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毕竟就梁孝诚的性格,也不会随意翻看别人文件夹。
事出所料。
那天之后不是不再有过交流,只是梁孝诚回寝室的时间开始推迟。一个礼拜后,恰好就在温酌言生日前两天,梁孝诚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说是考研复习更方便一些。
在包厢里,梁孝诚一直不怎么说话,虽说没提早要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有些不愉快了。去卫生间的空档,一位在学工办的朋友低声问他,梁孝诚是不是有点分裂倾向。话耿直又不好听,多半也是笃定他是好好先生的性子,故而肆无忌惮。
见他茫然,这才道:“上礼拜不是去解思那里拷视频么?”
视频初剪完毕,一般都要个人带着工程文件去解思办公室请他指导。按这位的话说,那天刚好院里开会,解思便让研究生代为坐镇,由于人太多,那姑娘手忙脚乱,拷文件时候进错文件夹把温酌言盘里的视频点开了。虽说因为梁孝诚的提醒关得及时,但开头几个触目惊心的画面落入好几位在电脑周围的学生眼里,梁孝诚当场脸色都不太好看。
温酌言心绪有些乱,回包厢以后给梁孝诚发信息道歉,对方没作回复,后来都回家都由叔叔来接,直接与他错开交谈的机会。
之后试图找他谈一谈,一直没有回音。
许博大大咧咧,除了游戏,对什么都缺根筋。只有孟渊察觉异常,单独找温酌言说话:“吵架?”又压低声音,“那小子毛病又犯了?”
梁孝诚向来成绩优异,是有那么一点目空一切,对比温酌言这样的性格,没有人会觉得问题在他。
温酌言不做解释,大概梁孝诚也口风紧,孟渊终究没打听出什么。
说来,聂寒山乍一出现时,他以为对方是特地光临。结果之后听见有人和他私下交谈,说是过来办事。办什么事?公务多半不会到这种小地方,那就是私事,受人邀请,想铺张也难遂其愿。
在车上聂寒山依旧健谈,连孟渊也喜欢他,他忽然就不太想开口了,安静下来反而更容易做观察。一路下来,所获不少。比如聂寒山左耳背后有一粒很细的小痣,发旋上边短短一撮不起眼的头发略微翘起,比如他喜欢用左手摸口袋,所以打火机放在左边裤包里,再比如,他的车钥匙上挂了他送的那只钥匙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