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绳祖也看到了,与我对视一眼,说道:“到底是阴气重的地儿,松鼠都成精了。”
酒鬼松鼠又是一窜,绕到了松树后面。
小家伙太小,躲去树后面便看不到了。便对邹绳祖道:“知道成精了你还乱说话,没准这家伙记仇呢。”
他说道:“只听说过狐狸精蜘蛛精,还真没听说过松鼠精。”
正聊着,那只酒鬼松鼠又出现了,怀里抱着个跟他一般高大的松子,推到我面前,然后再次窜到了石桌上,继续刚才的姿势。
颇有些意外,他竟懂得以物易物。
手随心动,把另一壶酒也打开,看见那松鼠眼睛刷地亮晶晶,大尾巴柔韧地上下动来动去。
不觉好笑,腾出一只碗来,倒上了小半碗,推到那只松鼠面前,瞧他扒着碗沿,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我蹲下,捡起松子放到一边,对那松鼠道:“此地竟然还有个小酒友,失敬失敬!”
松鼠压根儿不抬头。
我也不恼,哈哈笑了起来,仰头咕嘟灌了两口,火辣辣的温度从胃一路烧到胸腔,几乎到了嗓子眼,仿佛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
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扬手把酒壶抛给了邹绳祖,他眉眼一弯,也大口喝了起来,简直就像两个惺惺相惜自由无拘束的江湖浪人,彼此未必闻弦音而知雅意,却只要一涉及到酒,便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他真是越看越顺眼,直到一人从墓园门口跑了过来,方才回过神。
张着嘴巴的样子一定很蠢,但着实有效地表达了吃惊的情绪。
“你怎么跟来了?!”
刘国卿沉着脸,也不回话,反而劈手夺过邹绳祖手中酒壶,方才转过眼看向我。
握着酒壶的手背青筋蹦出,力道极大,仿佛下一秒酒壶就会被他捏碎!
他面色很难看。我张张嘴,还没说出话来,便见他用袖子死命擦拭着瓶口,抬头看我一眼,那眼神跟尥蹶子犯倔的驴似的。
下一秒,他竟仰首灌下剩余的大半壶高粱酒!
☆、第六十四章
“你他妈脑袋进水了!”
惊诧过后是熊熊怒火。一巴掌打飞酒壶,酒水飞溅,有一滴还进了我的眼睛里,辣得老子刷地冒出了眼泪儿。
抬手揉了揉,半眯着眼,抬手扇了他一个踉跄!
口中骂道:“有你这么喝的吗?以前滴酒不沾,这时候倒来能耐了?照你那么灌,能他妈的把胃烧穿!你是巴不得死在墓地里头有坑埋是不是?!”
他抿着嘴唇,嘴角还残留着酒液,阳光一照直反光,有大片的酒水顺着他脖子流进了领口,他的领口微微敞着,能看到突出的锁骨。
小腹噌地好像着起了熊熊大火,愈演愈烈,即将盖过同源同宗的怒火。
大脑一片混乱之际传来了邹绳祖的声音,声音颇是不满:“懂不懂规矩?哪有从人手里抢酒喝的?当自己是乞丐啊还是当自己是杜康啊?”
我说道:“你闭嘴,少说两句。”
邹绳祖道:“依舸,看你的面子上,老子今天不和他计较,但你自个儿也少他妈的跟老子横!”
心下一惊。这大半年与邹绳祖的相处使得我一厢情愿的将他引为挚友,他待我也是极为真性情,可日子久了,却忘了他的身份。
到底是我有求于他的多,所以我们到底不是平等的......朋友。
”得,你当我放屁。“我说。
转过来继续问不知怎么冒出来的刘国卿:”你咋跟来了?“
”我不乐意你和他在一块儿。“
他说得平淡,但是神色阴鸷,眼睛在我和邹老板之间来回扫过。
刘国卿又道:”给你爸扫墓,怎么也轮不着邹老板吧?“
这话忒毒,我一口气儿没喘匀称,脸色也不由得难看起来。
邹绳祖没我顾虑多,似笑非笑道:“哦,轮不到我,难不成轮得到你?”
见交锋有升级的趋势,脑袋隐隐作痛,火儿也降不下来,干脆让他们自个儿吵去,只要他们不嫌丢脸。
顺手抄了个供着的苹果,拿袖子擦一擦,啃了一口嘎蹦脆。酒鬼松鼠喝饱了酒,也不走,三下两下蹦到我旁边站着,黑眼睛滴溜溜地看戏。
刘国卿肩膀随着呼吸起伏,着实是着恼不已。邹绳祖冷笑一声,复回首对我道:“那苹果是供果你也吃!”
我回道:“供的是我阿玛,吃他个苹果咋了?还能跟我计较不成?”
邹绳祖笑了下,起身道:“走,你不是还有别的地方要去么。”
邹绳祖是打定主意当刘国卿不存在,但我不能。他之于我的意义与之于邹绳祖的到底是不同的。
介于邹老板知道刘国卿和我的关系,我便不避讳,上前握住刘国卿的手,对他道:“你别鸡皮酸脸的,有话好好说。今天是真有事,你先回家,晚上我去你那儿找你,好不?”
我说得很弱势了,只是不可本末倒置,私事还是要私下解决的好。
刘国卿甩开我的手,冷声道:“你拿这些鬼话哄你女人去!你当我家是你的小别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今儿要是敢留下我,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少他妈的想干床上那档子下流事了才过来!去妓院呆一宿还得给钱呢,老子还得搭吃搭喝!”
皱起眉头无奈地敲敲额角,破罐子破摔道:“你是拿这事儿威胁我?你明知道无论怎样,你都是排在顶前面的,但今儿是真不行。”
他也蹙眉道:“你们要做什么?你还要瞒着我?”
今天明面上说是去拜访大块头,以谢上次的救命之恩。实则是他出现得太过神秘,时间也颇为巧合,说话用词种种难保不被人怀疑和传说中的宝藏有什么关系。还有那一大片神秘的墓葬,歌谣后面不为人知的几句“守陵人,世世代;玉龙现,宝藏开。”中的“陵墓”,会不会就是这个?毕竟那片墓葬,迄今为止,不曾听人说起过。
当然,也有很大可能是我在疑神疑鬼。只是现在是在和日本人抢时间,一切线索就都变得值得推敲起来。
而刘国卿下个月便要随日本官方去永吉,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可不想因为他而节外生枝。
见我不知如何作答,邹绳祖接过话头,斜眼不屑道:“你不是女人,依舸也不是女人,还要事事都向你报备不成?你还真当自己是哪根葱哪头蒜?”
“你──!”
“都少说两句,”声音微弱,语气无奈,却不得不阻止,“刘国卿,你别无理取闹。”
空气似乎凝滞了数秒。
心下忐忑,要伸手去握住刘国卿的手,就好像不握紧了,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却被他躲了过去。他一点头:“行,我碍着你俩了是吧?我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依舸,以后咱俩爱谁谁,咱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张了张嘴,要说些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直觉就要说些话拖住时间,便是拖住他的脚步。
然,刚开口便被自己的口水呛个半死,咳嗽得不能自已,眼睁睁地看他一步一个脚印儿地走出大门。
我边咳嗽边追上去。妈逼的,在老子心里头,他死了是要随着我进这个墓园的,若是进不了,那我便和他一起另外找地方,总之我们说过了,不死不休,现在这算闹哪出?
其实我心里没太当真。男人的脾气冲,但使小性子的便只有女人了。
拽住他的袖子,拽住,又被甩开,循环往复我的面子也搁不下来了。一路走出了墓园,咳嗽劲儿过去,用了巧劲儿把他抱进怀里,也不管周围会不会有人来往,也忘记了邹绳祖的存在,对着他正在叫“滚蛋”的嘴唇狠狠印了上去。
这个味道才是我朝思暮想的。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早已沦陷。
他的下巴残留着胡茬,不知是今天没刮还是刮完又长了出来。
待他不再挣扎,方放过他,冲口而出刚刚的念头:“我们说过不死不休,下半辈子缠在一起的,你现在敢退出?”
他咬着牙气喘吁吁。
我接着道:“你心里头是有我的,是吧?”
他缓过气来,问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我想要你继续和我在一起,我们两个。”
“依舸,你总说我傻逼,其实你才是。”他几番眨眼,眼底渐冷,冷而清明,“你说‘我们两个’?你有太太有孩子,我也有太太,我们怎么可能是‘两个’?”
我微怔,惶恐渐渐从心脏蔓延至四肢,以致不知所措,拥抱着他的手臂都僵硬了。
“你答应的,确定了就不能退出,你答应的。”
他闭紧嘴巴,偏过脸,微微低下头看我环住他肩膀的手臂。
我不能放开,放开了就会真的放走了。
“你别恼我,我也是迫不得已,”语句有些慌张,但还算条理清晰,“邹老板是来帮忙的,等我晚上回去,我们再说。”嗓子发痒,捂住嘴巴咳嗽几声,“你等我回去。”
趁着我的手离开他的肩膀,他挣开了桎梏,转身离开。
应该庆幸的是,在转身前,他还瞅了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主更这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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