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了!”
秦悦愣住了,然后声音稍微拔高:“你没病吧?”
陶浩然皱眉,“所以你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你先松开我!”
陶浩然松开她的手,秦悦立即退后几步,揉着自己的手腕,抬头看他:“陶浩然,你到底会不会追女孩子啊?!难怪,你一直追不到田梦,人家是独立的成年人,凭什么要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懂什么啊!”陶浩然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懂不懂她家里的情况,懂不懂她在上海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懂不懂她甚至已没钱担负自己的生活。不过他没有说出口,不知为何,他并不希望他们知道田梦的真实情况,就像大学时一样,他希望田梦在每个人心中的印象均是完美的。
“莫名其妙,我要懂什么?”秦悦生气地回头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身道:“你这么幼稚,谁会喜欢你?”
陶浩然握紧双拳站在原地,气得脸色已变红。他深呼吸片刻,回身掏出自己的手机,继续拨打田梦的电话。
陶大志夫妇太能说,一直说到同办公室的从老师上完课回来再离开,说到太阳已西下,他们还在说。岑兮不明白,他明明从头到尾话很少也不配合,他们为何还是这样能说。
望着面前的两人,岑兮不得不第一次抬起手腕看向自己的手表。
陶大志这才醒悟,也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连忙站起来道歉,岑兮松了口气,哪料到这口气还没松完,陶大志又非说要请岑兮吃晚饭。
岑兮本就不太会拒绝人,上次拒绝颜老师撮合自己的女儿与他,已几乎得罪了整个古代史专业,今日人家就是请客吃顿饭而已,岑兮苦笑,还能怎么着?一起去吧。
他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备了不回家吃饭,随后与陶大志夫妇一起去市区,陶大志夫妇豪车也不坐了,非要蹭岑兮的“破”大众车,岑兮可不知道自己的车在人家心中的印象,大大方方地开车出学校。
三人到了餐厅,刚开始点餐,陶大志的手机响。一听到他家儿子的专属铃声,陶大志精神一致,也未回避,当场就接起了电话,“浩然啊!我和妈妈与你们——”
陶浩然打断他:“爸我想找个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啊?”陶大志愣住,他的对面正坐着岑兮,岑兮见状,与他微微一笑,随后低头。陶大志这才回神,“这个待我晚上回去再说——”
“爸,我现在在上海呢——”
再次被打断的陶大志,高兴地也打断儿子的话,“爸妈也在上海呢,与你们岑老师一起吃饭,你也赶紧一起来!”说完,报了地址,便立刻挂了电话,笑着与岑兮道:“岑老师,可巧了,陶浩然也在上海呢,今晚我们一家和岑老师一起吃饭!这真是一巧巧一桌了!”
陶大志夫妇笑得开心,岑兮却笑得更加无奈。
陶浩然来得倒快,推开包厢门,想到早上的事还觉得不自在,到底好声好气地叫了声“岑老师”。陶大志瞧瞧自家优秀的儿子,再瞧瞧斯文的岑老师,真是怎么瞧怎么好,说好不喝酒的也喝醉了。
岑兮事先便已言明自己并不会喝酒,陶大志夫妇自然不勉强他。因而至席末,陶大志醉得最厉害,陈小英还算清明,先送陶大志回酒店,又令陶浩然送岑兮回家,临走前还告罪道:“岑老师实在不好意思,下次再来上海,我们再聚!今日只能让浩然送你回家。”
“没关系,陶先生与夫人快些回去休息吧。”
如此客气了几番,陶大志夫妇才离开。
岑兮这才彻底地松了口气,回身看到一旁站着比自己还高上些许的学生,“你晚上住哪里?”
“什么?”
“我送你过去。”
陶浩然想到自己早上的不礼貌,见岑兮这般,还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岑老师,我自己回去,我在上海有房子。”
岑兮点了点头,也不再客气,推门便要离开。
陶浩然却突然上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岑兮不解地回头。
“老师,——”陶浩然下定决心要说出口,却依然支支吾吾。
岑兮却早猜出他想问什么了,“是问田梦的事?”见陶浩然拼命点头后,他道:“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下课后我和秦悦在电梯里遇到了她,随后一起吃了一顿饭,席间并无聊到任何你想要知道的讯息。”
听到岑兮最后一句话,陶浩然难得的尴尬起来。向一个老师问这样的问题的确太不恰当,而作为老师的岑兮还真的回答了,他一时无语,并不知要说些什么。
岑兮见他没有再问其他,自顾自地推门离开。
第7章
再从市区开车回郊区,到家中时,岑兮已是疲惫不堪,他并不擅于与人打交道,今日这么一闹,劳心又费神。纪姨拿着热毛巾过来帮他擦脸,嗔道:“这么晚就不用再回郊区了。瞧你累得。”
岑兮本来闭着眼,此刻笑着微微睁眼,“那边许久不住,冷清得很。纪姨,我饿,想吃黄鱼煨面。”
“好~厨房里汤给你煨着呢,纪姨去给你做。”
岑兮笑着目送她往厨房走去,他伸手在沙发上摸索着,拿来平板,又点开一篇文章看了起来,正看到一半,有视频请求发来。他本来因为疲累的眉毛瞬间舒展开来,接受了对方的视频请求。
屏幕上出现一张与岑兮有七成相似的脸庞,只是对方是个女人,很漂亮的中年女人,此刻正坐在清晨的阳台下,微微笑着看向屏幕这方的岑兮。
“妈妈。”
对方翘起嘴角,“还不睡?是不是又在看书?”
岑兮换了个姿势侧躺,神色十分轻松,“才看了不到十分钟。”
母子两人聊了许久,待岑兮与她讲到今日有学生家长过来给他送礼时,对方大笑出声,竟是连平常稳稳保持的端庄形象都破裂了那么几十秒。
岑兮自己也在笑,“说好不笑的啊妈妈,你还笑我。”
“好好好,我不笑,不笑我们遥遥。”
此刻纪姨正好端着托盘走来,“遥遥,就在厅里吃?”说完才发现岑兮在视频聊天。
屏幕中的女人皱眉道:“你那儿都晚上十点了,才吃?”
“还没跟你说完嘛,晚上那两位家长非要请我吃饭,吃得不自在嘛。”岑兮的声音在平常十分冷淡,此刻却仿佛带上了一丝丝撒娇的味道。
女人拧眉道:“赶紧去吃,我和纪姨说两句。”
纪姨笑着道“夫人”,便接过了平板电脑。
岑兮滑下沙发,坐在地毯上,就着矮几吃那碗面,边吃边看身边的两个女人聊天,偶尔插话几句,即便是郊区中的大栋别墅,看似毫无人气,此刻却温暖得很。岑兮吃完后,靠在沙发上再不愿动。
屏幕中他的妈妈笑着连连催他起来走几圈,好说歹说,岑兮答应之后,那边才终止聊天,只是终止前,她犹豫着开口道:“八月你爸爸生日——”
“妈,我知道了。”岑兮却立即打断。
她无奈又无谓地点头道:“那遥遥早些睡。”
“妈妈晚安。”岑兮放下平板电脑,抬头看向身边站着的纪姨,“纪姨,那件事千万不要告诉我妈妈。”
纪姨抿着嘴没有说话。
“不是怕谁,我用得着怕谁?只是不值得。”岑兮的声音又恢复成往昔的冷淡。
“好——那八月,生日?”
“再说吧。”岑兮有些不耐烦地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却又没料到,隔日,陶大志夫妇再次找上了岑兮,随行的还有陶浩然。
这次是在本部办公室,文新楼六楼,岑兮的常驻地区,还是陶浩然把他们带过来的。
岑兮听到敲门声前,本趴在桌上一堆书中间睡午觉,惊醒后揉了揉眼,又使劲地甩头,再拿起一边冰冰的湿巾擦了脸,确保看起来够正常后,看了眼乱七八糟的书桌,拿起一张报纸就将桌面盖住,这才戴起眼镜去开门,于是陶家三口子看到的又是那个冷淡自制充满书卷气的岑兮副教授。
一看到这家人,岑兮的头不自觉地就开始疼,但还是得引进来,请他们在沙发上坐。
他起身去饮水机跟前倒水,陶大志踢了自家儿子一脚,陶浩然不情不愿地走过去,“老师,我来。”
“啊?”岑兮愣了下,被陶浩然抢走了手里的杯子。
陶大志哈哈笑着说:“昨晚让岑老师见笑了!我这一激动就喝多了,实在太不应该了!”
“没事。”岑兮客气地笑着。
“今日再次来叨唠岑老师,是因为我们夫妻下午便要回北京了,特来跟岑老师拜别。”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陶大志连连摆手,又道:“走之前,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岑老师啊!”
“何事?”岑兮感觉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家浩然头一回学这个专业,他自己也十分喜爱,他今早同我们说想留在上海好好学习,也跟上海的师兄师姐们多多相处,暑假也不回去了,岑老师您看看有什么事情要做,缺人使唤的,尽管让他去做!”
这时陶浩然正好倒了三杯水走来,一一放在三人面前,还率先放在了岑兮面前。岑兮抬头看了他一眼,陶浩然也看着他。
岑兮觉得头特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