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自己的房门被自家老爹踹开,欢喜道:“儿子啊!醒了?!今天跟爸爸一起出去吃早茶去。”
“我不去!”
“这可不行,我儿子考上名校研究生了,必须好好给你爹长长脸!我都跟老王他们约好了。”
陶浩然边穿衣服边不耐烦道:“什么名校研究生!现在研究生满街跑,不值钱!”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是咱们家唯一一个大学生,如今又是研究生,你爸我这辈子要什么有什么,唯一硬气不起来的,就是念书早!哼!姓王的天天跟我嘚瑟他儿子出国念书,当我不知道呢!他儿子国外念的野鸡学校——!”
“爸!学历能当饭吃?!我导师,那个叫岑兮的,你知道他有几个学位吗?!两个学士两个硕士一个博士!那又怎样?!还不是弱鸡样只能开个破大众,一个月拿四五千块钱?您这才叫厉害呢,学历算个屁!”陶浩然打断他爹的话,说完就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与钱包冲了出去。
而陶浩然他爹,陶大志则深深地被岑兮的那五个学位震撼住了,完全没在意自家儿子已经溜了。
陶大志的夫人,陶浩然的妈妈,陈小英同志正好不满地走来,看他这样,愈发不开心道:“儿子怎么了,走得那样急。你是不是又骂我儿子了?!”
“老婆!”陶大志则瞪着大眼睛转身看她。
陈小英同志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你要干吗。”
“你知道咱们儿子的导师,那个叫岑兮的,有几个学位吗?!”
陈小英同志也严肃起来:“是博士后吧?张太太说那是最高的,他儿子就是!”
“你懂个屁!人家有五个!五个啊!”陶大志使劲儿甩着自己的右手,“两个学士两个硕士一个博士!人家才27岁!人家还是副教授!”
“——”陈小英同志张大嘴巴,也傻眼了。
陶家曾是小户人家,别谈什么族谱了,民国的时候家里几个兄弟就已七零八落在各地,从他太爷爷那辈起便是穷人中的穷人,到了陶大志这辈,恰好赶上了好时候,陶大志由捡垃圾卖垃圾起家,又撞上了地产这一波,仅用了十年便摇身成了大富豪,彻底改变了家族命运。待到陶浩然长到十岁的时候,陶大志更是运气好,搭上了互联网这班车,投资了几个当时空有想法没有金钱的计算机系大学生,成为国内互联网第一人,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陶大志的进阶道路。
有人曾云,连陶大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拥有多少钱。
但陶大志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他自己的文化水平,很低,十分低,以及极其低。这也是他一生的痛,即便现在已经富可敌国。而他的妻子,陈小英同志比他还没文化。他好歹小学毕业了,陈小英小学都没上完。
陶大志自傲又自卑,终究还是无法释怀这点,因此家里的所有希望全部放在了陶浩然的身上。好在陶浩然争气,从小就聪明,不爱学习,还能每次都考前几名。尤其现在!居然还瞒着他们考上了研究生,没靠爹没靠妈没靠任何关系自己考上的研究生。
试问,这样的儿子,谁家不骄傲?
尤其高度学历崇拜的陶大志夫妇。
因此岑兮副教授,拥有五个学位的岑兮副教授,瞬间成为了陶大志夫妇的第一偶像。
陶大志同志也不再管儿子的再度消失,而是与陈小英迅速讨论起了新问题——如何表达对岑兮副教授的崇拜?
穷得只剩钱的陶大志夫妻最后唯一能想到的还是——钱。
他们决定——送礼。
岑兮副教授还开大众车?没关系啊!豪车他们给买啊!
岑兮副教授一个月就拿四五千块钱?没关系啊!他们家公司多得是啊,随便给挂个名当个副总,就能给个年薪几百万啊!
陶大志夫妇激动地彻底不再管儿子,两人商量着一起带上豪车与钱,往上海送礼去也。
岑兮副教授这时在干吗?
岑兮副教授正开着他的“破”大众车从家中车库出来,与纪姨告别往学校上班去也,早上有本科生的课。
纪姨目送岑兮离去,回去交代林叔,“咱们遥遥车库里的车又得洗一洗啦。”
林叔点头道:“没错,又落灰了。”
两人一起望向窗外的车库,那停了不下三十辆各色豪车的车库。
第6章
岑兮在上课时,手机均是关机的。两堂大课结束后,还有学生在讲台处围着他提问,岑兮正低头从自己电脑中与他们找相关资料,忽听室外有人叫他:“岑兮老师。”
他抬头望去,见是与自己同一办公室的从老师,她笑着走进来,“办公室来人找你呢岑老师,打你电话关机。索性我要来上课,帮他们带句话。”
岑兮在本部校区也是有办公室的,只是极少在此办公,不由也有些好奇,是谁找到了这里。道谢后,与学生们再交谈几句,便提起电脑包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门虚掩着,岑兮推门而入,本在沙发上坐着的一对男女立刻站了起来。
陶大志夫妇虽说起于贫穷,且读书读得少,但生意做到如此地步,经过多年富贵生活,身上非但没有任何暴发户的特质,相反很是大气舒朗。岑兮一眼便知这两人非常人,但陶大志夫妇虽说生意做得大,却并不高调,也不爱露财,鲜少出席一些面对媒体的活动,甚少有人知道这两位才是偌大一个集团的真正拥有者。因此岑兮自然不认识这两人,见到他们的瞬间,脑中也迅速回忆了一番家中的来往中是否有这两位,但很可惜,也没有。
两人中的男人先开口了,“这位便是岑兮副教授吧?”
“是我,不知二位?”
女人笑着接道:“岑教授,我们是陶浩然的父母。”
“原来如此,二位请坐。”岑兮放下手中的电脑包,伸手请二位再坐下,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
陶大志夫妇对视一眼,喜不自禁,这位岑兮副教授满身的书卷气,待人又和睦,虽说声音冷了点,但知识分子总有点清高气,他们完全能够理解。更何况岑兮老师长得好,两人作为高度学历崇拜者本就很激动,此刻更加欣喜。
岑兮给他们两人倒了茶水,坐在了对面,等他们继续说。其实他们所为何事而来,岑兮也能猜到,但凡父母者,自然是希望子女好的,他作为陶浩然的新导师,他们过来拜访也属正常。
“岑老师,我们家浩然自小胡闹惯了,性子可能有些太傲……”和所有父母一样,他们果然开始了抑扬均有的对自家孩子的描述。岑兮微微低着头,安静地听着,并不多话。
他们太能说,说到后来,岑兮渐渐出神,突然耳中就听到他们道:“我们并无其他意思,只是实在尊重岑老师,所以——”岑兮这才回神,抬头,看到陶浩然父亲手中的一个精致的信封。
岑兮愣了愣,才明白,他被送礼了。
这真的是生平头一次,他本就只有秦悦一个学生,秦悦的父母也均是老师,并不喜爱这一套,自然从未身至过这般场景。岑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立即摆手:“陶先生,这不可。”
陶大志坚持递过来,“岑老师,我们陶家最为佩服您这样的知识分子!我们读书少,给您这个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我们家孩子能够拜您门下,我们做家长的,实在高兴,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聊表心意。”
“陶先生,陶浩然做我的学生自然也是缘分,未来三年,我定好好教导他。但这个,我实在不能收,为人师者,教导本就是责任。”
陶大志夫妻又找出了一堆理由,差点就直接说出信封里到底价值几何了,可岑兮一直不肯收,况且岑兮最为倔强,到了后来脸上也已露出隐隐不快,一看到他脸上这表情,陶大志更着急了。
陈小英这时在他背后狠狠掐了他一把,伸手抢过信封,立即道:“岑老师,我们家做生意的,来来往往之间无非就是这些,让您见笑了!”
岑兮见他们终于把信封收回去了,舒了口气,这才露出一丝笑意:“作为老师,学生能够出息,才是唯一且最大的回报。”
陶大志从小也不知道给陶浩然的各色老师送了多少礼,早已把这当为理所当然,没料到终于碰到一个例外,顿时伸手握住岑兮的手,感动地摆了几下,“岑老师,我长你这么多岁,但实在是,实在是——哎!”眼圈儿甚至微红了起来。
岑兮尴尬地笑,心想陶浩然那种奇葩性格的养成,果然也是有原因的。
自家爹妈在郊区送礼未遂,陶浩然却在文新楼下逮住了刚下课出来的秦悦。拽着她就要往外走,本还在与李雪源讨论着学期论文的秦悦,被他拽走了有几秒才回过神,随即愤怒地甩开他的手:“陶浩然!你做什么呢!男女授受不亲不懂?!”
却又甩不掉,秦悦抬脚就去踩他的脚。
力气特别大,陶浩然疼得“嘶”了起来,却始终不肯放,“你知道田梦在哪儿吗?”
秦悦脾气这样好的人都忍不住道:“你脑袋还好吧?我怎么可能知道?!”
“你们昨晚一起吃的饭。”
“昨晚岑老师还和我们一起吃了呢!你怎么不问老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