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太子又去南薰殿了,所以……我来陪你。”
这是……心疼她?
苏浅看着静笙小心翼翼,像是怕她受伤的眼神,心瞬间软成一片。“下次别翻窗,太危险了,走正门吧。”
“可暮月不让我进来。”刚刚她抱着枕头过来找苏浅,被暮月以不合规矩给拦了回去,所以她才会翻窗,差点给躲在暗处的弓箭手射成刺猬。
“本宫以后会和暮月说,让她不要拦着你。”
“阿浅……”少女的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语气,“今晚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这……”不合规矩啊!
“我保证我很乖,不打呼噜的。”
“这不是打不打呼噜的事……”
“阿浅~我真的不打呼噜,你就收留我吧!”
小家伙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苏浅无奈地揉揉额头,自从静笙受伤后,就特别爱撒娇。
就这样,抱着枕头的小良娣,再一次爬上了太子妃的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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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笙在墙角画圈圈:我不是在撒娇,我是在撩你!
第七十六章 共眠
月色皎皎,烛光熠熠。
内寝殿中,在烛火的映照下,轻薄的纱罗帐,映出里面两道婀娜的身影。
轻薄的单衣轻褪,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以及那道深深的伤痕。
原本只一道箭伤,因为要挖出三棱箭矢,而在伤口之上又开了三道刀口,所以整个伤痕面积不小。伤口此时已经结痂,狰狞的伤痕落在白雪的皮肤上,显得甚是触目惊心。
一只白净柔美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个伤口,像是怕弄疼她一般轻柔小心。
“还疼吗?”苏浅坐在静笙的背后,看着那道伤口轻轻问道。
“都结疤了,哪里还会疼啊。”静笙甚是不在意地说道。
苏浅轻抚着那道伤口,“本宫不会让它在你身上留疤的。”
宫中多的是去疤舒痕的好药,苏浅相信一定能让静笙恢复如初。
这时,苏浅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你的伤口已结痂,天气也转冷了,清凉殿是不能在住了……”
静笙心里“咯噔”一下,急急忙忙的问了一句,“阿浅是要赶我走了吗?”
“清凉殿是夏天避暑的,冬天住着就太冷了。”那座清凉殿临水而建,四面通透,夏天凉爽宜人,冬天不行了,住里面简直是冷得彻骨。
“没关系!我不冷!”静笙急忙表示道。“我不想回昭纯殿……”
“昭纯殿不好吗?”
“昭纯殿很好,但没有阿浅啊!”
“你这孩子!”苏浅无奈的笑,真是越来越能撒娇了。
“阿浅不是说,我还可以再要一个什么吗?那我想住在长信宫,跟阿浅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这……”
“你们中原不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阿浅……可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但清凉殿是不能住了,太冷了。”苏浅想了想,说道:“你搬去温调殿吧,那里暖和。”
温调延北,西台有玉。
长信宫北面,便是与清凉殿对应的温调殿。清凉殿是夏日避暑,温调殿则是冬日避寒。
听到满意的答案,静笙转过身,看着苏浅,眉眼尽是笑。苏浅为她将衣服拢好,看着小家伙笑道,“天不早了,睡吧。”
“好。”
床榻上,床幔围绕的空间里,两人同枕而眠。
静笙感觉到苏浅的呼吸绵长,知道枕边人已经睡着了。
她看着她的睡颜,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轻轻道了一句:“阿浅,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嗯……”睡梦中的人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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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风撩动着罗纱帐,帐中正酣睡的人翻了个身,想抱住身旁的人,却扑了个空。
锦被动了动,少女从被中爬了起来,揉了揉睡眼,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阿浅……”
当值的宫女听到动静,进入寝殿,站在罗纱帐外问道:“良娣,您醒了?”
静笙透过罗纱帐,看着床外那道身影,问:“阿浅呢?”
“今天是初一,东宫各位贵人都要到长信宫请安,殿下去了宣室。”
“什么?!”静笙“蹭”的从床上下来,“阿浅什么时候走的?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
“殿下卯时就起了。”宫女看着静笙匆匆忙忙要穿衣服,忙劝道,“殿下说,良娣的伤还未大好,不必去大厅请安,还嘱咐奴婢不要扰了良娣的好眠,要不良娣您再睡会儿吧……”
“不不不!今天是那些新人第一次到长信宫请安,我不放心。”
万一她们不长眼欺负阿浅怎么办?尤其是那个羽弗璩璩!
静笙盥洗更衣,赶到宣室时其实已经晚了,宽敞的宣室中,已经坐满了人。
上座的苏浅看见静笙一路急匆匆而来,出声道“慢些,别摔了。”
静笙回以一笑,然后坐到了苏浅的右下首的位置上。
宣室中的位置以尊卑份位排置,太子妃尊位在上座,下置左右两排的位子,以品级高低设座。
沉香木椅小檀案,十二把沉香木椅,各色美人端坐。
静笙打量了一群,就发现于承徽身旁的位置居然是空的!
居然有人比她还晚?
静笙悄悄问旁边的尉青菱,“谁还没来?”
尉青菱看着那空空的座椅,眼中尽是不满,“还能有谁,还不是最近风头正盛的羽弗昭训。”
第七十七章 公然挑衅
镂刻连理缠枝的薰炉上香烟袅袅,沉光香清雅淡然的味道溢满宫室。
静笙悄悄打量一圈那些刚入宫的新人,她们都是九黎的贵女,其中一个静笙还认识,就是当初在泠园顶撞君曦的那个刘元香。
刘元香当时入东宫时,静笙还很奇怪,苏浅怎么会下谕旨聘了这么一个刺头进东宫。
可苏浅说,刘元香虽脾气爆,但胜在心思干净,为人耿直刚正。不止是刘元香,其他的几个都是好的,品格无瑕。除了……
静笙看着于承徽身旁空空的位子,不满地哼了一声。
按东宫宫制,贵人们初一十五必须到长信宫给太子妃请安。这个羽弗昭训却迟迟不来,明晃晃的恃宠生娇。
当然,这样想的不止静笙一个。羽弗璩璩此番作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羽弗璩璩确实有恃宠生娇的本钱,她是太子外家的姑娘,是贞华太子妃羽弗纥纥的妹妹,就凭这两个身份,也足够让太子对她格外亲厚三分,更何况她还有太子生母羽弗贵妃的护航。
苏浅让宫人给众人上了茶和点心,大家一起喝茶谈笑,只是总有人悄悄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
卯时将过,羽弗璩璩还没有来,这不是打太子妃的脸吗?
宣室中人心各异,倒是最该气愤的太子妃依旧不动如山。
过了许久,请安将散,羽弗璩璩还是没有来。
“这羽弗昭训也太没规矩了!”最先开口的是向来最横的陆常欢,“让所有人侯着她一个,她以为她是谁啊?太子妃吗……”
于承徽忙拉住陆常欢,生怕她在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陆良娣是在说妾吗?”说曹操曹操到,羽弗璩璩在几个宫人的簇拥下进入宣室,倒真有些宠妃的架势。
众人的目光得落在了她身上,只见羽弗璩璩一身娇俏的粉黛长裙,青丝挽髻,珍珠步摇的流苏在云鬓处微晃,抬手拨弄耳间的耳坠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靡丽娇媚。
那是……少女蜕变成女人的娇媚。
羽弗璩璩无视众人的目光,扶着身旁一个中年宫女的手臂,上前给苏浅行了礼。“妾来迟了,求殿下恕罪。”
苏浅放下了手里的茶盏,嘴角噙着柔柔的笑意,“羽弗昭训请起,你今日确实来迟了。”
羽弗璩璩低头,一脸含羞带怯的模样,“妾身子娇弱,昨夜侍奉太子殿下,所以今日……”
在座的都是经教养嬷嬷训导过的,自然是知道这话什么意思。
静笙嘴角抽了抽,这货是在炫耀吗?炫耀昨天晚上太子睡在了南薰殿?
突然有点恶心怎么办?
坐她对面的陆常欢想的比她多。
羽弗璩璩这是……在给苏浅挖坑啊!
侍奉太子,是东宫嫔御的本分,羽弗璩璩因此事来晚了,那苏浅还真不好责问,一旦责问,那善妒、气量小、不容人的帽子就压下来了。
但不过问的话,又有损太子妃威信。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以后今天这个侍奉不来,明天那个侍奉不来,长信宫的威仪何在?
好像怎么看都是坑啊!
陆常欢突然有些兴奋,自从那两个跟她同一届入东宫,不作不死的人被苏浅玩死后,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敢公然挑衅苏浅的……不怕死之人了。
陆常欢目光炯炯地看向苏浅,只见苏浅脸上笑容依旧,似担忧地说道,“看来羽弗昭训的身子确实娇弱,这得好好补补。”
羽弗璩璩的眼眸蓦然亮了一下。
苏浅这是……妥协了?
祈姑姑说的没错!苏浅为了面子,为了名声,一定会退一步,她退一步,自己就可以进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