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于月白看着陆常欢害怕的样子,小心劝道,“我先送你回去休息,敛尸这种事情,交给耿娘她们吧。”
别看陆常欢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她特怕黑,更怕这些神神怪怪。
可陆常欢摇了摇头,“我想亲自为她敛尸。”
文鸢是哥哥生前的牵挂,她要亲眼看着文鸢入土为安。
“好吧。”于月白也不再劝,只是握紧了陆常欢的手。
耿娘带来的几个手下将乱葬岗搜寻了一遍,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被遗尸的文鸢。
曾经尊贵的丞相府千金,如今却死狗一般,草席一裹,被随意的扔在了乱葬岗之中,着实让人唏嘘。
陆常欢看着那个曾经清傲如梅的女子,有些失神。
“夫人?”于月白担忧的换了一句。
陆常欢的目光依旧落在文鸢的尸体上,虽然被随意的丢在了乱葬岗上,但看得出,文鸢的身上很干净,衣服也很整洁,甚至连发髻都梳得整整齐齐。看得出她死前,将自己好好的拾掇了一遍。
“小白,”陆常欢的声音有些沙哑,“你知道,她为何要寻死吗?”
文鸢右手手腕上的伤口,怵目惊心!那里被牙齿生生的撕咬下一块肉来,深可见骨。
她……咬断了自己手上的静脉!
于月白看着文鸢的伤口,常人是做不到对自己如此之狠的。“大概是……不想死的太痛苦吧。”
文鸢因通敌东夷,企图叛国,三司会审之下,被判了凌迟处死。
于月白觉得,文鸢是不想受凌迟之苦,所以才自我了断的。可是却见陆常欢摇了摇头。
“她不是怕死的太痛苦,而是……怕死的太难看。”陆常欢看着文鸢袖口的梅花纹绣,没有沾到血,一点都没有!
文鸢咬破了自己的手腕,血流而亡。按理说,她一定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可是文鸢的身上却没有沾上任何血污,她始终是那样干干净净的。
“她不想……在九泉之下,让哥哥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陆常欢知道……文鸢是希望,自己在陆天佑眼里,永远是那个干干净净,高洁如梅的姑娘……
她仿佛看到了,文鸢在死前,还小心翼翼的,不让血沾到自己的身上的样子……
“夫人?”
于月白担忧的呼唤,唤回了陆常欢的思绪。
“我没事,”陆常欢对于月白安慰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了文鸢的尸体前,她从袖中掏出了一方雪白的锦帕,将文鸢手腕上骇人的伤口包了起来。
等陆常欢包好了,耿娘这才给自己的手下一个眼色,四个大男人立即上前,动作利落的将文鸢的尸体带走。
一口薄棺,一方小小的坟冢,一根木牌为碑,上书“文鸢之墓”。
他们将文鸢葬在了东郊,离启陵最近的地方。
陆常欢站在这冢新坟前,“哥哥陪葬太祖皇陵,我不能将你葬在哥哥身边,但这里离启陵最近。”
希望你们下一世能够在一起!
坟前清香烧尽,天色也快亮了。
于月白看着满身疲惫的陆常欢,“夫人,累了吧?我们先去休息一会儿,然后我再送你回东宫吧。”
她记得,耿娘在东郊有座宅子。
“嗯,”陆常欢点点头,跟着于月白走了。
到了耿娘的宅子,耿娘给两分了房间,然后贴心地吩咐仆人们备下热水,给她们沐浴更衣,顺手以此敲了于月白好大一笔银子。
沐浴更衣之后,陆常欢心情复杂,睡不着,就在院子里逛了两圈,于月白陪着她逛。
等陆常欢逛够了,终于有了那么一丝睡意,于月白家人送到房间门口。
方向感不好,从来左右不分的陆常欢,直接就推开了左边的房门。
“哎,夫人!那是……”
于月白还来不及阻止,陆常欢就已经进去了。
房间中,热气蒸腾,兰香浮动。
水晶珠帘之后,硕大的浴桶中,红绵扑粉玉肌凉。
陆常欢看着面前一对雌鸳鸯戏水的场景,目瞪口呆。
只见那檀木浴桶中,坐着两个人,正是耿娘和她的小狼崽子琴袖。
此时的琴袖,正双手环抱着耿娘的脖子,仰着头,将自己的唇贴在耿娘的唇上。
浴桶中铺着厚厚的一层花瓣,陆常欢看不到没在水下的情景,但看着两人赤果的肩头,猜也能猜得到,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她和她……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陆常欢整个人都傻了!
——————————
陆常欢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307章
第二天,东宫。
静笙觉得今天的陆常欢好反常呀,频频失神就算了,还时不时的突然脸红一下。
看着又陷入失神的陆常欢,静笙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喂,回神了!回神了!”
陆常欢猛然回神,看着面前一脸不解的静笙,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才对,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静笙吐槽了一句,然后继续喝自己手里的茶。
“小静笙啊……”陆常欢看着静笙,支支吾吾地问了一句,“你知道……女人和女人也是能在一起的吗?”
“噗!”静笙一口茶喷得老远,还把自己呛个半死。
陆常欢连忙给静笙拍背顺气,心里想着,自己怎么就问出了这个问题。
看吧!吓到小孩子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孩子,早已身体力行,爬上了太子妃的床。
“你干嘛问这个问题呀?”静笙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呛到了。
陆常欢的脸突然又红了,她结结巴巴的,给静笙讲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晚上,她目睹了一场鸳鸯戏水。
还是两只雌鸳鸯!
小白进来时,她整个人都傻眼了,最后还是小白捂着她的眼睛,把她抱了出去的。
“原来是耿娘啊!”
静笙恍然大悟,然后给陆常欢讲起了她第一次在红柚阁,就是摔进了耿娘和琴袖的被翻红浪中,她们三个还压垮了一张床。
陆常欢听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所以你不必太在意了,我可比你尴尬多了。”静笙拍了拍陆常欢,安慰道。
“原来……女人和女人真的能在一起啊……”
“当然可以啊!”静笙理所当然地说道,她和阿浅不正是女人和女人吗!
陆常欢还没消化这个事情,喃喃地说着:“今天回东宫之前,耿娘还塞给了我一箱东西……”
“什么东西啊?”静笙问着这话,那双眸子突然间好亮好亮。
陆常欢这次连耳朵都红了,“说是……可以用在小白身上……”
“于承徽?!”
“她好像误会了……我和小白是那种……那种关系……”
静笙惊讶于一向跟汉子般豪爽的陆常欢,居然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什么关系?”
“就是……情人……”陆常欢念着这个词,心里跟小鹿撞似的。
“你们不是吗?”静笙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她一直以为陆常欢跟于承徽是一对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常欢脸红的就快要滴血了。
“可你看于承徽的眼神,是不一样的!于承徽看你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什么?!”陆常欢愣住了。
“你都没发觉吗?只要于承徽在,你几乎总会如本能一般,依赖她亲近她。”静笙很认真的回想着。“而于承徽看你的眼神,和看我们的也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于承徽看我们的眼神很平静,没有多余的波澜,有时候明明在笑,可是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很多时候,静笙总感觉自己在于月白的眼里,就是一个如同工具一般的人,可有可无。
“可是她看你的时候,眼神总会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若不是和苏浅相爱了,静笙大概也不会发觉有什么不一样,可是很多次,她看到于承徽看陆常欢的眼神,像极了苏浅看她时的那种温柔。
“真的吗?”陆常欢小心翼翼地问道,就像生怕静笙否认似的。
静笙重重的点点头,肯定地说。“于承徽应该很喜欢你!”
陆常欢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嘴角上扬起的弧度,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看陆常欢偷着乐样子,静笙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你现在可要好好想个办法才是!”
“想什么办法?”
“阿浅说了,于承徽……啊不!应该是于姑娘,她离了东宫,只怕不会随我们去燕州了,此次一别,她若真不与我们一同去,你们可能很多年都见不上一面了!”静笙提醒道。
陆常欢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她想起之前的那一道册封圣旨,东宫所有人的名字都在上面,只有小白的名字没有!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在东宫生活过一般。
此次若是一别,燕州离京城甚远,只怕她们再也见不到了!
“那要怎么办?”陆常欢六神无主地问道。
“当然是……”静笙冲陆常欢眨了眨眼睛,瞳孔中是狭促的笑意。“想办法俘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