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河还是第一次跟甄军坐在一张桌子上,紧张得眼睛不知道看什么地方,对方四平的提示也没感觉到,傻在位置上。
见他不动,方四平又喊了声:“老大,走了!”
刘河才反应过来,跟着起身。
“别走啊!”孙季一把拉住方四平,回头吩咐手下端来了一碗鸡汤。
方四平冷眼看了看那汤,又看了看面前脸色各异的人,说:“少爷,属下们不敢跟您一桌吃饭,还请放手!”
“谁说我们要吃饭的?”孙季一脸正气道,又讨好地说:“我看你手不方便,身体也虚,给你补补,来坐下!”
罗英军的脸惊得刷白刷白的,从小到大何曾见到孙季这副样子过。
甄军没什么表情,只是认为这是孙季想要跟一个人上床专有的表情。
再怎么不情愿,方四平碍于孙季的身份,也只好坐了回来。刘河也坐回来,眼角漂着甄军,又被罗英军的冷眼给瞪得浑身发抖。
孙季又点了几个菜,也照顾刘河,问了句:“你吃什么?”
刘河指着面前的米粉道:“我就吃米粉就好,谢谢少爷!”
甄军、罗英军都同时看了眼他那碗米粉,那就是他天天给甄军送的东西,也被甄军狠狠泼到身上过。
现在看来,无论怎么决绝,这个男人似乎都不轻言放弃的样子,罗英军的眸子里撇出了敌意。
而甄军,看着那碗白色跟黄色辣椒相间的食物,回想起他那天泼的米粉里没有这种辣椒,这小子也考虑过他的口味问题。
“那好吧!”说完,孙季就夹了一块儿鸡肉往方四平嘴里喂:“张嘴。”
方四平即刻就傻了,上一辈子孙季就喜欢喂他吃饭,现在才接触两次,他居然自然而然地做起这种举动。
好多事,不愿去回想,也原本就忘得干干净净,可当熟悉的人,熟悉的动作重合在一起,无论是谁都难以轻松地做到毫无动容。毕竟他对这个男人无可奈何过也难以自持过……
不由自主地,方四平张开嘴接下那块鸡肉,孙季笑了,又喂了一勺汤,两人一来一回亲密自然得跟新婚燕尔似的。
面前的三个人都下巴全落在地!
发生什么了?
“表叔你……!”罗英军无法控制地疑问。
“方……不,刘河,你在干什么。”刘河扯着方四平的衣角问。
方四平这才回过神似的,推开孙季再次喂来的东西说:“我饱了。”
“没吃多少啊。”孙季奇怪地放下筷子,又问:“那再吃点什么点心?”
转身,方四平想离开,却又被孙季给按了回去,现在他是伤者,根本没办法挣脱,刘河也没法子带他走,反而觉得尴尬起来。
甄军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刘河脸上,罗英军何尝没看见,莫名的占有欲强烈起来,他也拿起碗筷对甄军喂食。
甄军从来没接受过这种溺爱的动作,更何况是罗英军故意要做给刘河看的,一时间,他非常讨厌地打掉了罗英军夹来的食物。
顿时,罗英军的脸怒气涨红了脸,将面前的碗扫在地上摔得粉碎,随之负气离开。
孙季回头,倪着甄军看了眼,又看了刘河半响,手里却不放开方四平。
他对甄军说:“如果你对罗英军不打算下什么心思,你还是早些说的好,他现在的状态可不太好。”
转头他看着刘河又说:“原本这该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喜欢他安分的样子,反而对我手里抓的这个更感兴趣,男人很容易从表面去选择对象,但我孙季就是这么一个人,走近一看,如果不是自己喜欢的,我肯定不会选择,如果选择错了,我更不会拖着,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甄军点头,声音稳重清冷:“我知道,所以我明白,我对罗英军是有感情的。”
起身,甄军打算去追,孙季在身后又说:“甄军,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你太假正义,莫名其妙的正气遮盖了你真实的想法,如果你那么在意罗英军,就不会跟我说完话才去追。”
没再回话,也不紧不慢,甄军离开了餐厅。
刘河看着那道身影,漠然地沉默下来。
听完孙季的话,方四平猛然急躁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怎么了?”孙季捏住他的下巴道:“刚刚不是挺好的吗?”
“放不放?”方四平的声色冷冽起来,仿佛他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红叶】大少爷。
“你都跟我上过床了,还害什么臊啊?别闹,好吗?”孙季即是和颜悦色的。
刘河又被这一劲爆信息给惊掉了下巴,难道说哪天方四平回来的伤是孙季造成的?天呐!
“我他妈叫你放手,听见没。”方四平狠历地拽着自己没受伤的手,仿佛他宁可再脱臼一只手,也必定要挣脱。
绝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角色,孙季鬼使神差地松了手,还满脸委屈道:“小祖宗,我没惹着你啊,刚刚还好好的,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啊?”
“滚开!”方四平踢了板凳就走了。
刘河珊珊地跟上去,全然摸不着头脑。
留下来的孙季恼火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红叶】敢跟他说滚字的人,除了他亲爹敢有谁,可孙季不是恼火这个,而是气愤他为什么对这个小男人就是气不起来,刚刚分明就是怕把他惹急了,又伤着他。
他妈的,这是魔怔了吧?
“你怎么了,方四平,你跟孙季之间……还有你刚刚居然让他喂你吃饭,我想不出来,你会……”
刘河有些小心地问道。他知道现在方四平的心情非常不好。
停下脚步,方四平回头一脸吓人的阴鸷:“问那么多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的事。别再跟着我了,明天赶紧给我滚回去。”
刘河站在原地不敢再追。
方四平看见周围的繁花似锦就一股脑地觉得烦躁。
孙季就是他的克星,过几辈子都能如出一辙的发展下去,但他跟刘河不同,他改变不了任何,如果可以,上一世早就改变了,又何必落得惨死的结局。
作孽的结局,他逼疯了孙季,孙季也逼死了他!
☆、第 32 章
“甄军,那晚上对我们下药的人是不是那个男的?”刚回到学校,罗英军就深深质问,在心理憋了许久的愤慨一并泄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甄军极为讨厌在学校谈论感情问题,他眉峰冰冷地皱着,把军用背包重重卸在桌子上,吐了口气,忍者不悦的情绪说:“不值得提的人和事我提他干嘛?”
“你不提就是心里有鬼!”罗英军冷呵道。
“谁提谁心里有鬼。”甄军反驳道。
罗英军气急地迈近一步:“我有什么鬼?”
“你自己明白。”绕开罗英军,甄军走到窗前关上大开的窗户,漠视的神情,看着快要下暴雨的暗色天空,又是这种该死的天气。
“还有你在餐厅盯着他看什么,甄军你知不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恶心极了?”罗英军有种难受滋味在心里交织。
“恶心?”甄军冷笑起来:“既然是恶心,你在发什么火,莫名其妙喂我吃饭的你不也恶心吗?”
“甄军!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才想问你想干什么?”
“我有资格知道我男人心里在想什么……”说着,罗英军的神色慌乱又茫然,语气转而虚弱:“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是什么样的分量。”
“甄军……我不想和你保持这种若即若离的感情,你是个明白人,你明白我想要什么。”
甄军若有隐晦地退让道:“我能给的,都会给你。”
“可你给得不彻底!”罗英军大声说。
甄军猛然怒意激发,问:“你说你想要什么?”
一念回想,日子中竟全是斑斓的光影,记忆的屏障中,曾经心动的声音却在渐渐远去。
云一样的思绪,飘过来又飘过去,最终还是落在罗英军的心坎上,绚丽如霓霞,哀怨如晨雾。
当初共同的怦然心动,为什么这条路却只留下一个人的脚步。
他曾经也和甄军一样毫不在乎,残忍的是,他偏偏陷落了进来,陷得无法自拔。
他想要什么,那不是很显然的答案吗?
从心底呼喊的夙愿,每天都萦绕在罗英军脑海中。
心口合一的呼喊,他说:“我们毕业就结婚吧!”
“你简直疯了!”丢下这句话,甄军转身重重摔门而去。
大雨磅礴,甄军在操场气愤地跑步,水珠大颗大颗地卷着泥浆狂乱飞奔,眼角不自觉漂向那边的草坪和树丛。
有鬼,他们心里都有鬼……
一闭眼出现那小子的眼睛,就是甄军的鬼;想要两个男人踏进婚姻生活,那是罗英军的鬼。
相比之下,到底谁的鬼更邪恶一些……
天黑得校园的路灯都不得不打开,压抑又凝重。
暴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夹着响雷噼里啪啦地,狂暴的雨声没有高低平仄,没有抑扬起伏,就那么维持着一个高亢的频率轰响着。
刘河踏着雨水的步伐并不大,脚步声音淹没在了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