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说成大姐姐让柯明远很不爽,他冷笑一声,手指轻叩在方向盘上假装威胁:“对,我养的,敢说出去就把你打晕了沉海。”
年莫的胳膊肘往外拐:“你别欺负他。”
万东正忙着拱手求饶,却见听了这句话,柯明远果然不摆谱了,他轻笑着看了年莫一眼,再和颜悦色地和万东闲聊了几句,才悠悠然地开着车走了。
身为一个比电线杆还直的直男,万东上楼时步子都迈得矜持了不少。其实刚进小区时,他就看到了柯明远的那辆豪车,当时还和司机一起羡慕嫉妒恨了一番。等到他认出车旁的年莫时,年莫正好把头伸进车窗,从他的角度只看得清驾驶座上好像坐了个半长头发的人。可如今再一回想起来,当时两个人好像是在……接吻?
联想起楼下柯明远那欲说还休的眼神,万东惊觉自己掀开了道缝,窥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惊得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就没踩稳摔上一跤。
对于万东的心理活动浑然不知的年莫,第二天照常地出门上班了。
他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搭车去了大学城附近的一家工厂。这家主营水晶器皿的工厂,同样是这次珠宝展的提供商之一。珠宝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土豪,一个展览要需求的东西全都要尽善尽美,不仅配套家具必须是进口的,连挂首饰的道具也都要水晶加工的。
订单是前两周就打过来的,年莫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进度。带他看货的主管指着操作台上,正被工人忙碌打磨的摆件说:“小伙子你看看,我们这手艺没得说,到时候灯光一打上去,那叫一个美轮美奂啊。”说着他招呼工人先停下来,“把那几串灯带拿过来,先让他看看大致的效果。”
水晶摆件是被做成了舒展开的树枝造型,虽然还没有完工,但配合上星星点点的灯光,纵使年莫对甲方这铺张的奢侈作风不敢苟同,但也不得不承认,看上去确实挺美的。
他突然想起柯明远家那个被摔坏的水晶摆件,手里比划着转头问主管:“如果是做这么大的摆件,大概要多少钱?”
主管报出的价格让他瞠目结舌,他这才知道自己一句告白,就让柯明远惊喜得砸掉了十来万。本来还想买个差不多的送他当生日礼物,不过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
回公司的路上,年莫始终惦记着刚才的水晶摆件,根据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发现柯明远很喜欢这类透亮的装饰,水晶的他是送不起了,不过应该能找到替代的。
柯明远发现最近年莫特别忙,除了周末以外,工作日下了班几乎约不出来。年莫倒是没有让他担心,直说了是在准备他的生日礼物,至于具体是什么,那边却神神秘秘地不肯讲了。
一天晚上,万东孤单寂寞冷地吃完了外卖,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他把门打开,发现年莫手里抱着个箱子,小心翼翼地跟捧了箱弹药一样。
万东好奇地瞅了一眼,发现里面除了些他乱七八糟的工具以外,还放了一个玻璃灯罩和铁制底座:“你改行做手工艺了?”
年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做个灯。”
拿起灯罩端详了半天,万东得出了结论,这灯罩多半是年莫自己倒腾的,上面还有些没能消掉的气泡,虽然不够精细,但整个椭圆形的造型还算是简洁大方。可再看箱子里那些缠成一团的电线,他不由得有点纳闷了:“线也要自己装?你最近早出晚归就是忙这个去了?”
“玻璃不好吹,要不然花不了这么长时间,”年莫郁闷地嫌弃着自己手笨,没发现万东听到玻璃是他自己吹的时那一脸震惊的表情,“不过快好了,应该能赶上柯明远的生日。”
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灯罩,万东牙疼般咧了咧嘴角。扪心自问,如果要送朋友礼物,按他的想法,那就一个字,买。要让他亲手去做个什么,除非得是心仪的姑娘才行。
万东觉得自己绷不住了:“那啥,你跟他……关系不一般吧?”
“嗯,”年莫爽快地承认,略微不安地反问道,“你会在意吗?”
当初秋秋的反应还让年莫心有余悸,可他和万东合得来,关系早就不是室友那么简单,自然也不想被问到了还瞒着。
还好万东只是憨笑了几声问:“没事,我有发小也和你们一样。在一起挺久了吧?这我必须得敲你一顿饭了,不够意思啊,偷偷摸摸就脱单了。”
年莫摇头:“没有啊,就半个月前的事。”
这下出乎了万东的意料。自从那晚他疑似发现两人接吻后,就回忆了一些过去的细节,觉察出了一些有迹可循的蛛丝马迹:“真的假的?那段时间你跑他那个画展,累得跟个什么似的,但只要一提起他就特别精神,把他夸得上天入地的,那时候你俩没好上?”
“没有,那时候我还不喜欢他……”年莫说着说着,声音却逐渐微弱了下去。
万东还在追问:“你那时候真不喜欢他?”
原本还能斩钉截铁否定的年莫,这下自己也理不清了。满脑子都盘旋着一个问题,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动心了吗?
见年莫一脸如梦初醒的样子,万东难得敏锐地抓住了关键,摇头晃脑地往房间走去,边走还边感叹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完结
☆、第 28 章
十月的最后一天,S市下了一场雨。
以这场雨为分界,气温转眼间下降了许多。前一阵还能一件长袖单衣就出门,最近多搭件外套都仍嫌不够。
年莫的台灯做得还算顺利,赶在柯明远生日一周前完工了。刚做好的那周六上午,柯明远把年莫约去了画廊。
早就习惯了对方心血来潮时的执着劲,年莫没有多问就跟了过来。画室里漂着淡淡的颜料味,柯明远神秘兮兮地笑着,转身拉了把椅子说:“坐窗边去。”
年莫一头雾水,乖乖在窗边坐下后问:“干嘛?”
柯明远没说话,接着把画具拿了出来。年莫看着他挪动画架,心下就明白了。柯明远说过要再给他画画,这会儿就准备兑现承诺。
柯明远站开了段距离,似乎对周围的环境都很满意:“时间会有点长,挑个你觉得舒服的姿势坐。”
年莫一时也分不清怎样的坐姿才最合适,最后索性两条长腿交叠着伸在前方,又靠着椅背放松了身体:“这样?”
柯明远笑着评价:“懒洋洋的。”
“行不行啊?”年莫还不适应当作画模特,赶紧追问。
“很好啊,自然的就好。”柯明远说着退回到画架前,侧过头观察了一会儿,就开始下笔了。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阳光并不刺眼,晒得人身上暖烘烘的。年莫借着机会,细细注视着站立于画架前的青年。他不由得想,如果自己也能画画,或许笔下的主题永远只有一个柯明远,画他的嘴角,画他的眉间,画他修长的骨骼,画他完美的轮廓。
他在看柯明远,柯明远也同样在看他。
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之下,年莫所展现出的,是他本人尚未察觉的诱惑。明明身体摆出了慵懒的姿态,却唯独那双眼睛专注得叫人眩晕。仿佛他的眼中藏着一池深水,蛰伏已久的妖怪就潜在水底,随时准备浮出来夺人心魄,与灵魂缠绵不分,最后连躯壳都要一并拖进去。
到底还是太年轻,在心爱的人面前,就完全不懂得如何收敛起直接的爱意。不过这也是柯明远为他着迷的原因之一。
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年莫在逆境中总是倾向于掩饰不安和难受,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堪。可只要给他一个舒适的环境,他就会将好意加倍返还,那些全部释放出来的情感,都会让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柯明远在此时,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个人。他为柳鹏池而惋惜,因为这个人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等到柯明远总算收了笔,年莫如获大赦,赶紧站起来活动身体。他走到画架前脚步稍停,这次准备的画布很大,连带着上面的图像都比平时要震撼几倍,一想到画中人是自己,他就不好意思再多看了。
“居然画这么大一张,你放哪儿啊。”年莫不禁嘀咕。
柯明远悄声在他耳边说:“下次画展上最显眼的位置,你说好不好?”
年莫惊讶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话:“这、这怎么行啊!会被人看到的。”
“怎么不行?”柯明远微微挑眉,“就是要让他们看到。”
年莫拼命摇头阻止,一脸要是放了就会羞耻而死的样子,惹得柯明远终于笑出声来:“好了,逗你呢。我就放在这里,绝对不拿出去。”
“这还差不多。”年莫总算放下心来。
坐到沙发上活动着手腕,柯明远心想,你那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就算别人想看,我也舍不得。他从背后抱住年莫,领口上露出来的后颈很白,几缕发尾挡在那里,他就低下头用舌头一点点扫过去,这样还嫌不够,干脆把碍事的领口也往下拉,轻轻舔舐着肩膀的皮肤。
听到年莫的呼吸凌乱了起来,柯明远大受鼓舞,手里也开始不规矩地钳住胸前敏感的突起,隔着棉质的布料感受到他的体温逐渐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