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么两三秒的时间里,杨一鸣整个人都是木的,可是当大丁笨拙地咬到他的嘴唇时,轻微的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杨一鸣轻轻抓住大丁的肩膀,温柔但是坚决地把他推开:“大丁,停下!”
大丁喘息着抬起头,眼底压着一抹血色,晶亮的瞳孔里只映出一个杨一鸣,仿佛全世界对于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我喜欢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大丁,”温柔地说,“你先起来,我想跟你谈谈。”
“不谈!”大丁一口回绝,“没什么可谈的,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喜欢我什么呢?”杨一鸣轻轻地说。
“你……很好,对我很好。”
杨一鸣叹口气,声音更温柔了:“可是你不觉得我对丁子木也很好吗?对罗飏也不错,甚至对袁樵也挺仗义的。”
大丁固执地盯着杨一鸣,丝毫不在意杨一鸣说了什么,只是固执地说:“我喜欢你。”
杨一鸣咬咬牙,狠着心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大丁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他死死咬着下唇,咬出一线白色的痕迹。
“大丁,”杨一鸣伸手轻轻捏住大丁的下颌骨,慢慢地说,“你看,喜欢是单向的,在一起是双向的。”
大丁使劲儿摇了一下头甩开杨一鸣的手,又一次俯下身去,固执地去吻杨一鸣的唇。杨一鸣悲愤地想,这下子看着挺瘦,没想到有那么大的力气,居然挣脱不开!于是他只好微微侧过头去,努力躲开大丁的唇。
“不行吗!我不行吗!”大丁两只手死死扣住杨一鸣的脸颊,逼他与自己正面相对,大丁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怒吼,“杨一鸣,你看看我,你难道不喜欢吗?你看看我!看看我!我就不行吗!”
杨一鸣看着大丁,那张平时总是温和地微笑着的,让他莫名心动的脸上满是凶狠和痛苦,那种痛入骨髓的扭曲让杨一鸣大为不忍。
他闭了闭眼睛,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依然坚定地说:“抱歉,大丁。”
“为什么?”
“你是大丁,我说过我不会弄错。”杨一鸣冷静地说,“我可以拿你当兄弟当朋友,但是,不是情人。”
“不行吗?”大丁哽了一下,苦苦哀求着,“杨一鸣,你看看我,看看我好吗?”
“大丁,我记得你最恨的就是把你和丁子木搞混,你说过,你是你,他是他。”
这句话仿佛一记炸雷在大丁的耳边响起,他深深吸口气,颤抖着问:“如果,如果我说,我,我愿意……“
杨一鸣摇摇头:“你不是他,即便你愿意把自己当做丁子木,可你依然不是他。”
“你喜欢他,只喜欢他,是吗?”大丁的声音里在绝望的灰败,那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个陈述句,大丁仿佛一个死刑犯,用这个句子给了自己最后一枪。
声音落下,一片空寂,没有回音,没有呼吸,没有明天。
杨一鸣感到压在自己身上的力量骤然松了,轻轻地坐起身,顺势抱住大丁,把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轻轻说:“抱歉,大丁,但是我不能骗你。”
“为什么呢?”
“没什么为什么,”杨一鸣苦笑一声,“事实上,如果能让我自由控制,我希望自己从未喜欢过丁子木。”
“呵,你承认了。”大丁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只能用气声说,颓败而绝望。
“你那么聪明,早看出来了不是吗?”杨一鸣自嘲地说,“但是你知道吗,我绝对不能对他说,不能让他知道。”
“为什么?”
“咨询师和病人之间不能建立这样的情感联系,会出事的。”
大丁慢慢地把自己撑起来,毫无光彩的眼睛看着杨一鸣,“那会很难受的”
杨一鸣点点头:“但是我乐意。”
大丁又慢慢靠回杨一鸣身上,闭上眼睛说:“累了,让我睡会儿。”
杨一鸣搂紧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说:“睡吧,我陪着你。”
***
丁子木觉得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耳朵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感觉只要迈开一步,脚下一定是无尽的深渊。
忽然,远处亮起微弱的光,那小小的光斑逐渐扩大,转眼间便来到了眼前。那是一扇门,以前老院子里常见的古老的木制大门,分为左右两扇,有同样古老的挂锁。大门慢慢打开,丁子木看到里面杂乱逼仄的空间,靠墙停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隐隐有一个慈祥的声音传过来:“木木,过来吃年糕。”
丁子木恍惚间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下意识地往那辆自行车的位置看过去,果然,在根根车条后面藏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徐霖!”丁子木高声叫道,同时楞了一下,为什么自己知道他就是徐霖呢。
那个孩子瑟缩了一下,慢慢地从膝盖上抬起头,丁子木惊悚地发现,那孩子的眼睛里竟然一片空白,雪白,找不到瞳孔,那诡异的样子带着几分邪恶和诡异。
丁子木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觉得那孩子的眼睛就像刚刚的那个光斑一样迅速扩大移近,转眼他就发现自己竟然蹲在了那辆自行车跟前,跟那个孩子隔着一个车轮两两相望。
“徐,徐霖?”丁子木努力盯着那个孩子的脑门而不是眼睛,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冷汗,“你,你怎么……”
“木木哥,”徐霖嗫嚅地叫了一声,“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丁子木直觉这话是错的,他们明明不久前才见过面;但是一闪神的工夫又觉得徐霖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有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丁子木换了话题问。
“嘘!”徐霖忽然伸出一根食指树在唇前,做出个噤声的姿势,“小点儿声,要不然爸爸会听到。”
丁子木忽然觉得一阵寒风刮过,他激灵灵地打了个抖。
“木木哥,你要躲着点儿爸爸,别让他看到你。”
“为什么?”丁子木问。
徐霖古怪地一笑,忽然雪白的眼睛里留下鲜红的血来,那血一路流进他的嘴角。徐霖伸出舌尖舔舔,染得一口牙都是红色的。
丁子木的呼吸都屏住了。
徐霖说:“他会欺负你的,很疼。”
瞬间,丁子木听到一声巨大的耳鸣,而后脑上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棍子狠狠地敲了上去。他眼前一黑,直接就扑了下去。
丁子木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一片黑暗中,耳朵里还是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但是这次他忽然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他转个身,毫不犹豫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浓重的黑色逐渐淡了,远处隐隐能看出一个房子的轮廓。
那是一栋白色小房子,有田园风格的屋顶和精美的铁艺招牌,窗户里透出温暖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气。他站在窗户前,可以看到里面靠窗的位置有个小小的圆茶几,茶几旁边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非常温和的笑,喝咖啡会搭配慕斯,喜欢西点但是不喜欢太甜的,他不吃泡芙但是对戚风很有兴趣。他喜欢把书籍资料都堆在床上看,喜欢在书柜里放上一堆《霸道王爷俏王妃》。
他还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丁子木屏住呼吸,看着那个人慢慢转过身来,隔着玻璃望着自己,慢慢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丁子木,你总算是回来了,快来给我做饭,饿死我了。”
☆、第四十七章
大丁醒来时是半夜,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急切地四下里打量了一下。这是杨一鸣的客厅,他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棉被,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他依然手脚冰凉。
大丁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光着脚跑到杨一鸣的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房间里有灯光,床头灯还亮着,床头柜上有一个咖啡杯,床上堆了一堆书和资料,一台屏幕还亮着的笔记本电话扔在一边,杨一鸣就躺在那一片狼藉中。
大丁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还是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真的是杨一鸣的房间还是在幻觉中。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抱着杨一鸣的腰,靠在那个温暖的怀里昏昏沉沉。他也记得自己闭上眼睛时已经做好了再不睁开的准备,他觉得丁子木很快会回来,而自己将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但是奇怪的是他并不太难过,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结局也就是如此了。
可是现在……大丁轻轻走进去,把满床的书籍纸张收起来,然后把笔记本关上放回桌子上,屏幕上满是英文,不过大丁知道肯定是关于did治疗的手段的。他拿起那个笔记本时,觉得手指一阵疼痛,仿佛被烫伤——等他找到最好的治疗手段,自己也许会更疼吧。
大丁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醒了杨一鸣,杨一鸣迷迷蒙蒙之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昏暗的灯光中。他轻轻翻个身,把被子卷在身上,嘟囔一句:“丁子木,你还没睡?”
大丁僵了一下,随手把本书丢在地上:“我不是丁子木!”
“嗯?”杨一鸣揉揉眼睛,“对不起,我睡晕了。”
“如果丁子木回不来会怎么样?”大丁赌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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