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杨双明满意地说。
“姐,”杨一鸣小心翼翼地说,“姐夫又惹你生气了吧?你不能把火往我这儿发啊我是无辜的。”
“别跟我提他!”杨双明忿忿地说,“你跟我说说你今天跟谁吃的饭?”
“就是一个普通朋友,他帮了我一个忙,我请他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
“就这样?“
“就这样,”杨一鸣苦笑着,“姐,你不要这么八卦好吗?”
“我能不八卦吗,”杨双明说,“你可快三十了……”
“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杨双明忍不住提高嗓门,“你知不知道妈没多少时间了,她最后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这么多年,你就没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吗?”
“有啊,”杨一鸣索性靠边把车停下了,“看到帅哥美女我当然会心动啊,可是姐,能让我心动的人多了,刚才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就让我心跳快两拍。可不能看到个长的好看的我就得有点儿什么心思吧?要这么说,我每次看到胡歌心脏都能跳得房颤了,可我也就是颤颤而已。”
“那就去找个像胡歌的!”
杨一鸣苦笑:“姐,我明明也可以去找个姑娘的你干嘛非要撺掇我去找个爷们儿?”
“我真是求之不得你去找个姑娘,可问题是你不找啊。”杨双明的嗓门都抬高了,“真的,一明,咱家也算是开明的家庭,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女孩我们也不反对,但你总这么单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杨一鸣揉揉眉心,相比之下他宁愿去当保姆,于是叹口气转移话题:“姐,你问我周末有空没有,要干嘛?”
“相亲!”
***
丁子木今天特别高兴。
平时迫于生活压力总是非常繁忙,丁子木鲜少有时间能坐下来跟朋友一起踏踏实实吃顿饭。他的朋友本来也不多,走上社会以后也结识了一些人,但大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那些人虽然没有恶意,但总是对他抱以别样的眼光,殊不知他们本出自“好心”对他的照顾,反而让丁子木分外尴尬。
他希望能有人对他的出身不闻不问,即便知道了也不怜悯不感慨,就拿他当一个普通人,一样的玩笑调侃,一样的嘘寒问暖,生气时也一样的横眉立目,吵过之后也依然能“哥俩好,走一个”。
但是他遇到的更多的是那些怜悯地看着他,唉声叹气地说“真可怜”的人,丁子木不喜欢这样。因为那些目光和叹息,在一次次毫不留情地提醒他,他是个被抛弃的孩子,他的童年黑暗得让人不敢回忆。
丁子木最大的梦想就是摆脱童年,他想和自己的过去决裂,断得一干二净,最好能一把火烧了,把灰扬在海上,就像妈妈的骨灰一样。
所以,今天跟杨一鸣吃的这顿饭让他特别高兴,杨一鸣绝不会触及他那些阴暗的小心思,一旦发现他不高兴,总能自自然然地把话题带开,双方谁也不会尴尬,一顿饭吃得可口又安心。
杨老师是个让人放心的人,丁子木想,这样的人来福利院当心理老师是大家的运气,他一定能让孩子们都健健康康的。
杨一鸣愉悦地走到自己的小院门口,当他看到院门的门锁时,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一股暴躁和愤怒的情绪“腾”的就蹿了起来:
院门是虚掩的,门锁已经被撬坏了。
丁子木慢慢地攥紧拳头,他不用推门进去就知道,家里什么都没丢,也没什么可丢的。但是床单枕头之类的一定在地上,地上一定有泥水,水壶一定是碎的,锅碗瓢盆也很难保全,桌子一定是翻倒的,电脑不会在地上,但是键盘鼠标一定是被扔到了院子里……
逼人搬走的方法向来很多,一线大城市也不敢强拆,但是给人添堵让人住不下去的手段也不会少。
丁子木眯起眼睛,果断地伸手推开门,“咣当”一声巨响,那是门撞在墙上反弹回来的声音,这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丁子木踩着这声响大步走进院子里,瞟都不瞟地上的鼠标键盘炒锅椅子。屋子的门是大开着的,他按亮电灯,毫不吝惜地踩过地上的床单和枕巾,走到衣柜前大力拽开柜门。
一个小盒子端端正正地放在隔板上。
丁子木长长地吐出口气,一直绷紧的肩膀松了下来,他回手“啪”地关上柜门,一只手撑着柜门低下头去。
“真累。”他想,生活总是这么累,也许活着就是累,记得以前妈妈说过,人活着就是挣扎,挣扎到哪天熬不住,其实也就解脱了。他还记得妈妈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泪和血,枯瘦如柴的胳膊死死地勒着他的脖子,他低头都能看到那枯骨一样的胳膊上暴起的青筋和血管。
丁子木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他仿佛被人狠狠踹了一脚似的,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能清晰地感到浑身的力气在迅速流散,眼前一片模糊,似乎蒙了一层薄雾。在一片混乱中,头疼并没有如期而至,倒是一个孩子的身影在薄雾的后面慢慢显现出来。
丁子木隐约觉得那个身影很熟悉,似乎很多年以前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在福利院,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孩子,好像那个八九岁的孩子和喜欢跟自己玩,后来……他去哪儿了呢?
☆、第十一章
杨一鸣从饭馆出来时被九月底的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他站在门口的阴影处愣了几秒钟后才抬脚往停车场走去。一边走,一边苦笑。
姑娘是不错,而且是太“不错”了,月收入一万三,有房有车,三十万的英菲尼迪,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今年28了,我想认真谈一段感情,然后结婚”。
这话没什么不对,但是杨一鸣一听就开始头疼,他最怕谈结婚。身为一个标准的双性恋,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是有机会回归主流社会,过上常人眼里正常生活的。他可以避免各种社会道德舆论的挑剔和指责,也可以从容地带着自己的伴侣出入各种社交场所。这种常人眼里的“正常”生活让人有安全感,有归属感,所以他其实很愿意遇到一个可心的姑娘,和她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或者坟墓也行。
但是……杨一鸣把墨镜架在脸上,长长地喘口气,可惜他始终没有碰上那样一个人。
自己是个宅男,没有太大的社交圈,不风趣不幽默,在运动方面是个渣,在挣钱方面是个渣的三次方。说好听点儿自己挂牌看诊有一份事业,说不好听的,就跟一江湖游医一样只赔钱不挣钱。所有的外在条件里最硬的就是“工作稳定”,但是很多姑娘一听自己是混教育口的就没兴趣了。在教育口混饭吃的男人穷、忙,还有各种婆婆妈妈的职业病,就算有个寒暑假也不能指望他管家带孩子……所以他怕结婚,怕婚后给不了一个女人她想要的生活。
这个姑娘跟自己谈了不到一个小时,汤都没喝完就走了,这饭吃的无比糟心。
杨一鸣懒洋洋地拽开自己十几万的小速腾的车门坐进去,给姐姐发短信
“完了。”两个字简明扼要地把今天一整个相亲饭局全都概括了。
这饭吃的很不爽,杨一鸣在这个时候特别怀念前天跟丁子木吃的那顿“赏心悦目”的饭,秀色与佳肴均可餐,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犹豫了一下之后往福利院的方向开过去,他打算去设计一下自己的那间办公室,想想要怎么装修才能在预算范围之内达到预期的效果。
福利院的孩子在睡午觉,走廊里静悄悄的,他办公室的门大敞着,丁子木正站在房间的中央。
杨一鸣没发出声音,就站在门口看着丁子木的背影。
那背影不再挺拔舒展,微微佝偻着的肩背透出绝望、颓废和压抑的气息。
***
丁子木站在一大片阳光中,太阳很大,晒得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微微发痛。他睁不开眼,但是又不敢闭上眼,他总觉得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个孩子的身影。他知道那是幻视,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那个人不存在,那是假的,但那个身影又如此的熟悉,仿佛陪伴了自己很长时间,熟悉得近乎真实。他看到那个身影在一间大大的屋子里穿行,打开一扇扇柜门从里面拖出厚厚的档案夹,然后飞速地翻阅查找着。
那是老档案室,不知道为什么,丁子木非常确定,那个孩子就在这件老档案室里找资料。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丁子木看着被自己亲手搬空的档案室陷入了沉思。前天他瘫倒在柜子前,半天才从恍惚的状态中醒过来,摇摇晃晃地爬上床,裹着脏乎乎的被子胡乱睡了一晚。第二天被阳光晃醒后他就一直觉得有些恍惚,强打着精神去上班,一天下来不是给顾客拿错了东西就是找错了钱,“对不起”三个字说了得有百八十遍。他今天一早醒来就跑来福利院,在空荡荡的老档案室里绞尽脑汁地想,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丁子木。”杨一鸣终于忍不住了,轻轻叫了一声。
丁子木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时眼睛都瞪大了。
“嘛呢?”杨一鸣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
“我……”丁子木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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