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夏点点头,开始动手做奶茶。
激动了半天的两个女孩,看着常夏熟练的动作,一点点的,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想问的问题:“小夏,那个,你等的人,到底是叫什么?我可以问么?”
常夏的动作顿住了。他抬头看到两个女孩带着好奇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微微笑了一下,回答道:“他名字里的字是川。”
“啊!名字有点男性化啊!不过她肯定很漂亮吧?你们是分开了么?她知道你在等她么?”小米粒的表情更兴奋了。
常夏并没有回答。他手脚麻利地做好了四杯奶茶,两杯放到吧台上,另外两杯装袋打包好,然后笑着示意两个妹子过来取。
小米粒接过奶茶,享受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抬头对常夏说:“小夏,你做的奶茶最好喝了!那个,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谢谢你。”
与水开业半年多之后,常夏雇佣了一个服务员,这个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答对问题的小米粒。原名吴米的小米粒,大专毕业之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她每次参加完招聘会,都会跑到与水,喝一杯饮品,跟常夏抱怨几句。最近一次她跟常夏抱怨的时候,常夏开玩笑地问她“要不要给我打工”,没想到吴米兴高采烈地同意了。
就这样,常夏终于有了第一个可靠的“员工”,自己也从长达半年多的连轴工作中解脱了出来。天天忙着的时候,因为神经绷得很紧,常夏还不太觉得,这一休息下来,常夏才发现,自己的身心都疲惫到了极点。
常夏手把手地教了吴米一个多月,吴米是与水的资深顾客,本身就对店里的每一款饮品都非常了解,她还非常聪明勤奋,很快就掌握了各种饮品的制作方法。常夏对她也很信任,在确定吴米能够搞定一切之后,常夏给自己放了一周的长假,打包行李,去了省会。
常夏一下火车,就看到石晓峰使劲儿冲他挥手,刹那间,常夏有点恍惚,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一个个面色匆匆的乘客,再没有那个他熟悉的身影。这并不是将近十年前,常夏和沈彦川一起考上大学,来省会报道的那天,这只有常夏自己,并没有沈彦川。常夏摇了摇头,把脑袋里荒诞的想法抛掉,他拎着行李,走向了石晓峰。
这几年,石晓峰和莫潇在省会发展得很好。石晓峰顺顺利利地在一家品牌4S店找到工作,现在已经做到了销售经理。莫潇则在一家中型私企里做信息管理工作。他们俩早就买了房子,去年也买了车,石晓峰几次打电话找常夏出去自驾游,常夏忙开店的事儿,一次都没答应。这一路上,石晓峰又提起了自驾游的事儿,说到开心处,还提起了多年前的那次四人游。
“当时咱们一起去D市的时候,还只有海洋馆什么的,现在游乐场、极地世界都建好了,咱们下次再一起去玩吧!”
常夏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听到石晓峰这句话,他脸上也变了颜色。石晓峰扭头看到他的表情,自觉失言,生硬地转了话题。
“呃,小夏,我和潇潇的厨艺你也知道,今天晚上咱们就在外面吃吧。那家老菜馆,简直绝了!我和潇潇平均每周去一次,可好吃了!然后晚上你还是住我们家,小屋还给你们留着……”石晓峰话音未落,自己也知道又说错话了,只好讪讪地扭头,假装专心开车。
常夏没有说话,他把头靠在车窗上,假装看窗外的风景。这几年,省会变化也很大。过去熟悉的道路,建筑,也渐渐变了模样。城市在变,人也在变,想回到过去,想追回失去的东西,失去的人,真的能做到么?
头两天,常夏跟着石晓峰和莫潇四处玩乐,吃吃喝喝,过得很开心。直到第三天,几个人在家里喝多了酒,石晓峰拿起电话,就给沈彦川拨了过去。
“川子!你猜谁在我们家呢?你,你赶紧过来吧!我们一起,一起喝一杯!这都多少年了,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是爷们就爽快点过来!”石晓峰大着舌头,稀里糊涂地说。
莫潇还保留着点神智,他抢过石晓峰的电话:“小川,常夏来了。你方便过来么?咱们好多年没一起聚了,大家都特别想你。不过,不方便就算了。”
常夏这时候也终于明白过来,电话那头的是谁。他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电话的方向,仿佛透过电话,能看见沈彦川的脸。
莫潇静静地听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挂断了电话。
常夏热切的视线从电话上转移到了莫潇脸上,莫潇挠挠头说:“小川在上海出差呢,下周才会回来。这回来不了了。”
常夏“啊”了一声,然后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
“他在出差啊?他肯定在出差。他听到我在,怎么可能不出差呢……”常夏又开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了大半瓶,一口气没倒匀,呛得啤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第二天一大早,常夏醒酒之后,收拾行李离开了石晓峰家。他不敢细想前一天的电话,只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不到一年,常夏买下了与水隔壁的店铺,重新装修之后,与水多了六组卡位,和两个书架。店里除了继续卖饮品,也开始卖西点。常夏带着吴米苦学了好几个月西点制作,又在常客之间,小范围地做了几次试吃活动,在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扬之后,与水的西点也正式开始售卖了。
西点价格比较昂贵,因为常夏用的材料比大多数蛋糕店要好很多,味道也确实非常好吃,每天限量供应的西点特别受欢迎,常常不到晚上,就卖光了。到最后,甚至每天都有慕名而来的新顾客。这对常夏来说,确实是意外之喜。
这天,常夏刚做好一个青柠芝士蛋糕,就看到门口进来两个人,他差点把手里的蛋糕扣地上,缓了半天,他才抖着手把蛋糕放到桌上,然后不管不顾地转身进了员工休息室,反锁上门。
进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和沈彦川。
☆、重逢
常夏偷偷设想过很多次自己和沈彦川的重逢。
那些设想里,有各种状态下的沈彦川,走路的,开车的,陪女孩逛街的,跟男孩吃饭的……林林总总,常夏在想象中演练过很多次,自己要笑,要大方地打招呼,要真心地祝福他,无论他是一个人,还是跟另一个人在一起。
常夏这些年,跟许许多多的人打过交道,学会了很多场面话,学会了在一些必要的场合,掩藏好自己的情绪,假装成另一个人。
这是他一早就做过演练的场景,他以为自己能够表现得成熟,沉着应对,可事实上,在看到沈彦川的刹那,常夏想做的,能做的,做了的,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躲进员工休息室里。
常夏再一次体会到了七年前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心痛欲裂,呼吸困难。
瘫坐在门后,常夏瞪大眼睛,仰起头,强迫自己放空脑袋,深呼吸。直到那种剧烈的情绪,稍稍被理智控制一些,那种强烈的心痛,渐渐变得绵长。常夏捂住脸,试着开导自己。
七年了,他有了女友,不是很正常么?
七年了,你不能指望他跟你一样,一直活在过去。
七年了,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你怎么能还跟当年一样没用呢?
七年了,你不想,不想离他近一点,跟他说两句话么?
常夏用尽全身的力气,慢慢地扯出一个笑容。想,他太想了。
常夏抓了两把头发,狠狠擦了几下脸,扶着墙,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常夏一眼就看到了立在照片墙边的沈彦川。跟她一起来的女孩,正在吧台前选购西点。
吧台里的吴米见常夏出来了,一边继续小心地给女孩打包蛋糕,一边偷瞄常夏,眼里写着疑问。
常夏给了吴米一个制止的眼神,然后几步绕进吧台里。
跟沈彦川一起的女孩,应该是第一次来与水。她见到常夏,微微一笑,热情地说:“你就是小夏老板吧?我闺蜜上周来你店里之后,彻底被你和你做的甜点迷倒了,非得让我也来尝尝。”
常夏嘴角轻轻弯了一下,道了一声“谢谢”。他直视着女孩,时间略有点久,女孩似有所觉,常夏的视线却又偏移到女孩身后不远处的沈彦川身上了,然后,仅仅一瞬间,那视线又移回到女孩身上。没几秒,女孩也发现了常夏视线的古怪,她有点无措地回头看了一眼沈彦川,脸慢慢地红了。
常夏眼神一暗,觉得自己好不容易稳住的情绪,又到了失控的边缘,他刚想转身,眼角的余光却看见沈彦川朝吧台走了过来。
“常夏,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空气凝固了,时间静止了。常夏死死盯着眼前的沈彦川,想逐一分辨出这七年的时光,给沈彦川带去了哪些变化。沈彦川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不小的改变。他比七年前瘦了一点,笔挺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有种凌厉的气势。他原本时常面带微笑,五官虽不出众,给人的感觉总是如沐春风,现在他唇角却是抿紧的,周围似有一团强大的,让人难以靠近的气场。他原本疏眉朗目,眼里总透出暖洋洋的光,现在他眉宇间淡淡的竖纹依稀可见,眸色暗沉,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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