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有事,我始终是心不在焉,边翔面露难色,开玩笑道:“有心事吗?还是这的东西不好吃?我看评论口碑还不错啊。”
我当然不可能跟一个认识没两天的人说“我跟我男朋友吵架了”这种话,只能避重就轻:“还不错啊。”
“那,”边翔夹了一筷子菜给我:“我的脸有这么让人难以下咽吗?”
“啊?”我愣了一下,听出这是调侃,心情稍霁,随口扯个谎:“抱歉,单位那边有点棘手的事情,不想了,现在想也没用,等回去再说。”
边翔的玩笑令我稍好一些,吃完饭又跟他坐了一会,聊聊各自情况。边翔谈吐很有风度,无论说到哪方面都略知一二,而说出来的见解点到即止,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卖弄学识。
我得知他是隔壁省台的大记者,平时也是忙得要死要活,这次外派都算是比较悠闲的时光。后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伴侣了,我坦言自己有另一半,但觉得没必要说得太详细,就回问他。
“我吗?原来那个因为工作太忙分手了,本来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回家一个人,或者干脆在单位加班。”边翔笑了笑,直直看向我,慢悠悠地回答:“不过,好像最近又有想要了解的对象了。”
我撇撇嘴,感觉不能再问下去,匆匆换了个话题。
聊了很多,我心情大有好转,跟边翔告别后,站到酒店楼下还想着,会不会我回去了柯涵还会像往常一样来粘着我……即使他不来粘着我,那我就过去粘着他,反正他平时那么让着我,这件事情肯定就这样过去了,很好!
这样想着,我微笑了一下,信心百倍地往电梯口走去。
推开门后,柯涵背对着我坐在老地方,带着一侧的耳机,冷气开得很足。我刚从外面回来,冻得一抖,赶快走过去关空调。但这样一冻,我那内里虚空的信心也被冻碎了一半。
路过柯涵时我看到他的电脑,上面已经换成Word文档,我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中午吃的什么?”
柯涵闻言抬头瞟了我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看电脑。
我从这一眼里看出怒气和冷漠,还有一些失望,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拿起空调遥控器才发现温度调成了16°,怪不得,这么冷,让我刚才的兴奋也冷却下来。
胡思乱想着调好温度,才发现柯涵真的一句话也没有对我说。我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剩下的一半信心也早在这异样的沉默中消弭无踪。
我坐回到自己床上,只觉得胸口有东西堵着,对着电脑发呆,想了很多种办法。比如像开始想的那样过去粘着他,比如直接上去吻他,比如……
然而这一切念头,都在我偷偷看他侧脸时被打消了。那个人那么专注,从头到尾只分给我一眼,连任何其它小心思都没有,甚至连话都不想跟我多说。
我打开电脑,对着屏幕深呼吸,想让堵塞的胸口通一通。陈梓霖,你真可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敏感,居然让另一个人掌控情绪?!你凭什么觉得你发火别人得买账?凭什么认为你说了话人家就得回应?!凭那点幼稚的宠和爱吗!
再偷偷看一眼柯涵,我也没了主意,泄了气打开电脑,算了,可能……过一会就好了吧。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柯涵像是生了很大的气,接下来有好几次,我跟他说话他都爱答不理,最后搞得我也没了耐心,干脆不去理他。
这让剩下几天的培训时间了无乐趣,而回到宾馆则是如坐针毡。我没办法,只好牟足劲儿往课上下力气。在最后两天实践拍摄时我领了个组长当,有一小部分折腾柯涵的心理,通宵写了个小剧本出来,拍出来的作品又一个下午剪完,交给下一位制作后倒头就睡。
睡前恶意把电脑桌面换成了“请勿打扰”,设了屏幕常亮放在两床之间的小桌上。我自暴自弃地胡思乱想,反正人家都不想理我,没准我这样更招人烦。不过如果他能看出我这是在故意找他说话,我们会不会就和好了?
想着想着我有点忐忑,然后就在忐忑中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 树树快要靠近真相了
☆、商量正事儿
冷战一直持续到回到单位。
我小组拍摄的作品被优先表扬,柯涵严扬一组,也被当做标杆拿出来播放;王之薇那组被夸剧本写得不错,我知道一定是某些人的杰作。
头痛,最近所有的人际关系全部告急,柯涵跟我冷战,王之薇忙她自己的事情,连游戏里寒初都冷冷淡淡,跟他说什么只是应一声。虽然做任务打副本的耐心一如既往,但我明显能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
我整个人都提不起兴趣来,整理了培训的笔记和课件,又去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这才能回家倒头就睡。
没办法,培训回来第一天上班就要换搭档,我不得不强打精神。
例会过后我领到了新搭档:秦子绿。是个小姑娘,清秀型,已经在台里实习了三个月,该会的都会了。孙主任说我带出柯涵和王之薇两个,一战成名,以后来的新实习生基本都要给我了。
也还可以接受,小姑娘虽然不能拎重物,但平时看她做别的事情还挺利索的。我大致了解一下,还算满意。
出去采访时,我在一楼大厅遇到了柯涵,他正往后门去,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我忍住没去回头看他,继续跟秦子绿说话。
从后门走应该是去停车场,左手一个三脚架,右手一个393,包坠得那么厉害肯定是揣了块电池,真是的,也没人帮他拿点……
“陈哥……陈哥?”秦子绿在叫我,见我回神腼腆一笑:“你要撞门上了。”
我尴尬地笑笑,在心里给自己一巴掌。
想到家里冷清清,采访结束后我并不想回去,在单位吃了饭,顺便趁午休时间把事情都做完了。下午秦子绿来,就教她摄像技巧和编辑,我聚精会神地传功,一讲就是一下午。
本来以为今天没事了的,结果临到5点钟,穆主任突然找上我,说临时有个救助站的采访,需要马上就位,然后我就临时跟另一个记者搭伙到了现场。
是个外地来的老人,被我们本地很有名气的救助站“捡”了回去。八十多的老爷子大热天就那么坐在路边,发现时人已中暑,神志不清。
我俩直接去了医院,又从医院赶到救助站采访工作人员,可算倒了霉了,路上正赶着下班点,车挤车的,堵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等我俩收工出来,外面繁星满天。就近找地方吃口饭,就匆匆回到单位——手里还拎着十几万的机器,想回家也回不成。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今日事今日毕,哪怕是今日临时的事,也得毕。我还了机器,拿着P2卡去机房上载,不出意外,那里还亮着灯。
现在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仍有三四个人在机房工作。我尽量保持安静,找了台上载机,等读取时回头扫了一遍:一套的美食节目的主持人,柳月,一个不认识,小二楼还有个看不清的人。
这么晚还在加班就已经够烦,我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为好,等我上载完素材,关了电脑准备往外走时,电话响了。
柯涵吗?!我连忙翻出手机看来电显示:边翔。
切,怎么是这个人,我还以为是某人良心发现,想我了。
“喂?边翔?”
“陈记者,别来无恙?”
“何来无恙,边记有何要事,这个时间打电话?”
“哈哈。”边翔笑起来:“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这周末要出差,刚好在你那里站一个晚上,有时间出来吃顿饭吗?”
“哦?”我往外走着,看到门卫为了省电,已经把一楼大厅的灯关了,只留旁边走廊里几盏,照得台里阴森森的,不过边翔的话倒是在黑暗里听得格外清楚。“当——唔!”
我刚想回答有时间,就被人一把捂住嘴,狠狠揽住腰拖进了走廊拐角里,这人用非常霸道的姿势和力气,不让我从黑暗里脱身。
我逮住那只手,也不管是哪里就狠狠咬了一口,身后的人吃痛缩手,改去摸我身上其它地方。我往四周望望,这是个黑暗的小旮旯,也没有摄像头,才继续打电话:“这样,看情况吧,我到时候提前告诉你的。”
边翔沉默了一秒,语气轻松:“那好,陈记注意身体,这么晚还在加班,看来是常事啊。”
身上的手越来越过分,我赶紧了解话题挂了电话,转身推推身后“坏人”。柯涵身上有淡淡的皂香,我早就闻出来了。
柯涵的声音满含醋意:“我说怎么都不理我,原来是有人约了。”
他主动找来,我已经很惊喜了,哪还顾得上耍小脾气。我不说话,伸手圈住柯涵的脖子,趴在他怀里用脸蹭来蹭去地讨好。
柯涵愣了一下才抱紧我,所有别扭全不见了,捉着我亲了好久,直到楼上机房有动静才松开:“先出去,这黑灯瞎火的。”
“你还知道黑灯瞎火!”我跟着他坐到正门前的楼梯上,就着夜间凉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不过几天天没有交流,可我已经快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