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小松鼠听到了从车里传来的低沉呻吟,和刚刚那个叫一半又憋回去的哭腔不一样,这呻吟听起来非常舒爽。
小松鼠的小脸有点红。
它慢慢靠近挡风玻璃,在还没看清玻璃里面的人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仿佛吐出魂魄的长叹。
小松鼠脸红红地跑回树洞了,从此,学会了树震。
陈循扭了扭手腕:“完了,一星期没法打游戏了,我觉得我的手要断了。”
樊声抬手把他拉下来吻住,摸他的脸颊表扬道:“不错,看来你还是有潜力的。”
陈循嘿嘿笑,很满足。两人穿好衣服在车里休息了一会儿,都觉得肚子饿了,樊声起身准备启动带陈循去觅食,手机却响了起来。
樊声看到来电的那一瞬间,整张脸都变了。
陈循注意到,但是觉得这恐怕是隐私,忍住好奇没有凑过去看,樊声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出去接电话了。
陈循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樊声挂了手机后脸色凝重地回来。此时天已经晚了,樊声一边启动一边说:“我先送你回家吧,家里有点事情要回去处理。”
“好。”陈循想了想,又道,“周末可以约你出来吗?”
樊声没说话,面有难色。
“哦你没时间的话就算了。”陈循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低落,只是用手指抠了抠安全带。
樊声摸摸他的头:“我会打电话给你。”
陈循很快到家了,跟樊声告别后上了楼,大约是还有些舍不得,就到窗前又往楼下看了一眼,樊声的车竟然还停在原地。
陈循觉得奇怪,在窗前站了好一会儿,樊声才把车开走。
陈循实在脑补不出来这到底有什么隐情,他只是直觉到很不安。
樊声回到家里,连院子里的鹦鹉都耷拉着脑袋,樊声回来也不说“欢迎”了。
这栋房子从里到外弥漫着低气压。
樊声顺手把鹦鹉提到家里,昼夜温差大,他爸市场把鸟拿到院子里说要晒太阳,然后又忘记拎回来,这只叫“翠迪”的鹦鹉还被弄感冒过。
没错就是那只在动画片里把黑白纹猫耍的团团转的大脑袋小黄鸟,樊声小时候买来时取的名字。
樊声把翠迪挂好,走向客厅,那儿坐着他总是迷迷糊糊的热爱养花养鸟运气好一直没养死的老爸,和他从国外办完画展回来的老妈,以及坐在老妈身边,打扮得非常淑女的一个Omega。
一个男性Omega。
陈墨在学校的实验室里熬了几天,把失败的阳痿药样本经过了数次改良,加入了能够抑制激素的细菌,并且是在激素分泌过旺的时候,这种细菌才会开始工作。
而且这群可爱的小东西,早已被陈墨调教得只喜欢跟Alpha的激素玩耍了。
陈墨觉得现在只差实验体让他验证这种细菌的工作效力和工作时长了,他揣着新药迷迷糊糊地乘地铁回家,几天不眠不休,他脸色苍白双眼通红,拉着拉环摇摇晃晃的,好像眼一闭就能睡死过去。
这个时候他面前坐着的人站了起来,对他说:“你坐吧,看你精神不太好。”
陈墨很感激,一边坐下一边道谢,抬起头看到对方是个男青年,大晚上的,戴着墨镜和口罩。
陈墨觉得这人有点眼熟,虽然这人脸上的皮肤就露出来了那么一点儿,他也还是觉得非常眼熟。
大约是哪个明星?陈墨很快猜对了方向,再仔细研究了一下,立刻看出来了?
“尹承?”
对方一愣,素后惊慌地看了看左右,脸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陈墨看自己猜对了,一时间脸上表情变换莫测。
他之所以能把全副武装的尹承认出来,还是要拜他那个追星哥哥所赐,尹承这张脸在他眼前晃了太多年了,想不熟悉也难,在樊声出现之前,尹承是他头号讨厌的人,现在排第二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自己很讨厌他,但是如果能要到尹承的签名,哥哥会不会很开心?
陈墨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个点有不少下晚自习的学生,他不明白尹承为什么会在这个点出现在地铁上,但是尹承自己撞枪口他也没办法。
陈墨抬起头,低声说:“给我签个名。”
尹承往旁边挪了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警惕地瞟了瞟近处的几个学生妹。
陈墨只好站起来,很快地从尹承身后贴近,两手抓住尹承两遍的拉环,贴着他的耳朵说:“给我签个名,我就不大声嚷嚷你是谁,到时候造成交通拥堵可不是我的错。”
尹承被这个“环咚”搞得浑身不自在,扭过头去隔着口罩说:“我要是在这里给你签名也很快会被认出来。”
“那行,我们下一站下车,找个没人的角落。”
尹承皱起眉,觉得签个名而已,为什么这话配着这姿势就那么别扭呢?
但迫于无奈,他还是点了点头,耽误一个站的时间也就五分钟,不碍事,他已经锻炼出应对各种粉丝的耐心了。
地铁正好到站,尹承低着头下车,陈墨跟在后头,两人在站台找到个没有灯光的角落,尹承伸出手:“拿来我签。”
陈墨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笔,于是他十分自然地开始打量尹承。
尹承被那理所当然的视线扫得发毛:“看什么?”
“你身上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东西,我没带笔,但是见到你了不拿点东西回去逗我哥开心也不行,你拿个东西给我,我给你钱。”
尹承懵逼了。
他见过不讲道理的粉丝,但还没见过这么脸大如太平洋的不讲道理的粉丝,他尹承身上的东西拿到淘宝上,随随便便上万,不说价格,他同意了吗?给签名已经十分仁慈了,哪有直接上来就要东西的?
“你看看吧,要有标志性的,不然我拿回去说这是尹承的他也相信。”陈墨看了看,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耳垂,“这个耳骨环你好像经常戴,给我这个吧,多少钱,我付双倍。”
尹承决定不根这傻逼闲话,扭头就走,被陈墨一把抓住:“诶,你别走啊,不行我去问人借支笔啊。”陈墨也觉得自己这么来要人东西似乎不太合适。
“滚远点儿。”尹承却觉得没得商量了,他从电影院出来发现车胎被扎爆了已经够气闷了,小心翼翼搭个地铁还遇到这种我是粉丝我大爷的家伙,他怎么可能多费口舌。
而且这小子手劲小得很,抓着他像搭着他手一样,他一甩就甩开了,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诶,那不是尹承吗!!!是尹承啊!!!”
车站满满当当的候车乘客全部齐刷刷地抬起了头。
尹承震惊地回头看陈墨,只看到那个金发金眼镜,脸苍白的像吸血鬼的小子,正十分得意地咧嘴笑起来。
第19章
樊声目不斜视地穿过客厅,准备上楼。
“阿声。”樊声的母亲开了口,淡然地看向脸偷跑都如此光明正大的独子,虽然语气并无半分命令,但樊声抬到一半的腿还是收了回来,然后走到空着的沙发上坐下来。
“阿声,好久不见。”岳小衡提起茶壶给骨瓷杯里满了茶,推到樊声面前,动作自然得好像这里是自己家。然后他刚刚收回手,站在鸟架上的翠迪就张了张翅膀,伸直脖子好像从喉咙眼捯饬什么似的,发出一声惊恐的呐喊:“伪娘!”
樊妈妈“嗯”了一声,眼刀刷刷朝樊爸爸飞过去,樊爸爸连连摆手:“不是我教的,隔壁老孙总来逗鸟,肯定是他教的!”樊爸爸想了想,又补充,“或者他孙子!”
岳小衡笑了笑,把鬓边的的长发别到耳后:“回头我可以教教翠迪。”
樊声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好了。”樊妈妈把一直托在膝盖上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我和小衡在机场等雾散等了几个小时,累得很,阿声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聊。”
“我有什么事,不是你把我叫住的吗。”樊声说。
樊妈妈看过来:“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给台阶不下,你爸都是怎么教你的?”
樊爸爸很想说我没怎么教他,他自个儿长成这样的,但没敢开口,他在这个家里的话语权还不如翠迪。
樊声不说话了,老老实实地把嘴唇抿成直线。
樊妈妈站起来:“总之你记得你是有事的,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办,你要是想太久可不要怪我。”说罢转身上楼,樊爸爸瞅准机会,探过身来拍拍儿子的肩膀,比了个加油的姿势,就屁颠颠上楼去了,一边喊着“老婆老婆,翠迪最近学了个新句子,叫小别胜新婚~”
客厅就只剩樊声和岳小衡了。
当然还有翠迪。
“伪娘!伪娘!”翠迪还在叫,樊声起身走过去,在它黄色的喙上敲了一记,它就乖乖闭嘴了。
“鹦鹉的记忆力也不好啊,小时候它还叫我花仙子呢。”
“是吗。”樊声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应该都是老孙他孙子教的吧。”
“不认识。”岳小衡也站起来,他身材虽然平扁单薄,但骨架并不纤细,把身上那袭古着长裙撑出了有些洒脱的味道,“我就记得你跟着翠迪一起叫我花仙子。”
樊声露出个被噎了一下的表情:“你记错了吧,我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