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fred似是抱怨,似是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只手便扣住了他的喉咙,而他甚至都还没走到门口!
即便冷静也楚清岩,也不由得浑身僵住,愣愣的看着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Alfred,目光不由转向他被子弹击中的右手。
似乎为了让他看清楚一般,Alfred配合的抖了抖手腕,将衣袖抖了上去,露出了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义肢,笑着说道:“是不是很惊讶?四年前在机场,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人,家主保不了我也不愿保我,好在我有Caesarin家族的血统,家族规定过有家族血统者不杀,所以只砍了我一条手臂而已。”
楚清岩被掐住脖子说不出话来,□□的药力未散,清楚的感觉到对方的手正在不断收紧,却也无力对抗分毫,眼前的景物愈发模糊起来,失去意识前,却清楚的听到Alfred附在自己耳边说了一句话:
“别怕,我不要他的命,只要他的一只手……还有你。”
“已经两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问荆的一个副总管和四个掌事噤若寒蝉的跪在炎落的书房里,炎墨御下严格,但是炎落自开始协助帮中事务以来,素来待人温和,虽然也是赏罚分明,但鲜有发怒的时候,如今方才觉得这个整天微笑着看起来很好相处的少堂主,其实也让人畏惧的很。
“回少主的话,属下真的尽力去找了。”问荆的副总管硬着头皮回答,总管冷云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几天也不知道是去了哪,就只能由他来顶着炎落的怒火。
“尽力?问荆的能力若只是如此而已,那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听出了炎落话里的杀气,跪着的五人更是浑身直冒冷汗,副总管斟词酌句的回答道:“岩少爷本身就是杀手出身,当年在折荆的时候,反侦察训练的成绩也是至今无人能破,除非岩少爷故意留下行踪,否则真的很难追查,属下一定会再细细搜查的。”
炎落正要再说些什么,却看到了突然出现在书房门口的人,平复了一下心绪,不动声色的说道:“都下去吧,接着查!”
众人散去后,寄风走到炎落面前,微笑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太熟悉这样的目光,炎落只觉得在寄风的注视下,整个人都矮了下去,没坚持多久便跪下说道:“小落知错了,请师父责罚。”
“少堂主威风得很,何错之有呢。”寄风笑吟吟的回答,若不是熟悉他的人,一点也听不出语气里暗含的责问。
“师父,我不该失了分寸,随便暴露情绪。”
“明知故犯。”
寄风的语气始终不带什么明显的责备,炎落却愈发觉得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今日对问荆的几个手下发火实在是有些失态了,犯了暴露情绪这种低级错误。
他只是害怕。清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若放在平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楚清岩时常突然消失几天,一般随之而来的是某个对兰荆堂有威胁的人突然暴毙的消息,这样的神出鬼没他早就习惯了,但是联想起近来清岩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便不由得担心,简直是坐立不安,这股焦躁的情绪无处发泄,问荆的那几个人,不过是刚好撞到枪口上罢了。
看得出炎落在反省,寄风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炎落一愣,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不罚?”
“罚你有什么用,从前又不是没罚过。”
“师父,我……”
寄风开口截断了他的解释,语气颇有几分感慨的说道:“马上就到了成年的年纪,你父亲也正在把兰荆堂的事情放权给你,有些道理这么多年没少和你讲过,只是你如果不记进心里,我们也没办法。”
炎落羞愧难当的又一次跪下,说道:“师父,您别这样说,小落真的都记住了。”
“耳朵记住了,心里记不住。”
炎落低头避开寄风淡漠却压抑的目光,不自觉的用指甲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
“只有权力凌驾于规则之上才有资格质疑规则,只有有能力承担一切后果的人才有资格做决定。这话你12岁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
“是,小落记得。”
“你身上背负的从来不是你一人的悲喜,你是兰荆堂堂主的儿子,就意味着你注定要背负比别人更多的东西。这句话,你14岁的时候我和你说过。”
“是,小落记得。”
“你太在意清岩,总有一天会要了他的命,既是害了他,也是害了自己。这句话,这些年我都不记得提醒过你多少次。”
“是……小落记得。”
“在这好好想想,你对清岩的在意,是不是已经超过了你父亲能容忍的程度,你又是不是已经有能力护他周全,承担得起这个后果。”
“是。”
寄风不再多言,离开书房前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门口,跪得笔直的炎落,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关心则乱,昔日清岩便是利用这点帮兰荆堂除掉了尤家,炎落却怎么就想不到,有人也会抓住这点来威胁他呢?只是自己和炎墨这两个局外人看的清楚,炎落却还迷惘不清……
寄风没有说要跪多久,炎落跪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天色一点一点黑透了,又一点一点,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站了起来——兰荆堂每天事务繁多冗杂,就算是反省,也不能耗掉太多的时间。
炎落刚整理好情绪,书房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冷云走了进来,向炎落恭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少主,岩少爷的下落找到了。”
第52章 冲动
第四十八章
“咳咳……咳咳……”
楚清岩一阵咳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一杯水就恰到好处的被递到了嘴边,没忘记昏迷前最后的场景,楚清岩警惕的顺着水杯的方向看向递来水的人,看清眼前那张不过两日未见,却让他日思夜想的脸,一瞬间竟有了想哭的冲动,拨开水杯,直接扑到了那人怀里。
“落……还好你没事……还好……”突然,楚清岩顿住话头,拼命地挣脱了对方正在收紧的怀抱,一边虚弱的喘着粗气一边瞪着他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冒充炎落!”
那人愣了愣,露出一个似乎是无奈的笑容,手伸到耳后,似乎在拉扯着什么,面孔渐渐扭曲,直到扯下了一整张完整的假面,露出了面具下那副欧洲人的面孔,拨了拨自己乱掉的头发,语气有些讨好的说道:“我以为这样你会喜欢一点。”
Alfred说的好像十分真诚,楚清岩却感到一阵恶心,凭之前的那三言两语,他已经隐约猜到了Alfred的意图,但他实在想不通,不过两面之缘而已,他为何要揪住自己不放!如今自己中毒受伤,体力和武器一样也没有,主动权都在对方手里,楚清岩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绝对不可以让他伤害炎落!
“说了这么多话,渴了吧,喝点水。”Alfred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又一次把水递到了楚清岩面前。
楚清岩皱眉盯着这杯水,片刻,突然展颜一笑,笑容比Alfred更是纯洁的找不出一丝杂质,笑眯眯的问道:“这水干净吗?我怕喝了不干净的水会生病。”
“当然了,我亲手倒给你的,放心。”
就是因为是你倒的才不放心!楚清岩心中暗骂,面上却还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先尝一口给我看,好不好?”
捕捉到Alfred片刻的犹豫,楚清岩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故意说道:“我不想吃的东西,炎落都会先替我尝一口的。”
Alfred眼眸一暗,端起杯子就是一大口,突然扑上来死死的抱住楚清岩,全身好像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口中颠三倒四的说着些什么,许是太过激动,中文英文意文混杂着蹦出一个个不成句的音节,楚清岩费尽力气也只听清了几句“比他好”“跟我走”之类的话。
不敢再刺激他,楚清岩一动不动的如同木头一样任由他抱着,心中默默数着数字深呼吸。
直到楚清岩快数到五百,Alfred才好像平静了一些,放开了他,把水递过去,几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说道:“可以喝了吗?他能为你做的我也能,我都可以,我都可以……”
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楚清岩接过水一口饮尽,眼光瞬间冷了下来
看着楚清岩喝了水,Alfred如释重负一般的笑了起来,说道:“清岩,你相信我了,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永远不会给你下毒的。”
楚清岩看都不看他,冷冷的说道:“我想休息,你可以出去吗?”
“我在这里陪你。”说着,就这么坐在了楚清岩床边,还握住了他的手,一脸温柔的笑意看着他。
疯子!疯子!
楚清岩闭上眼睛,尽力忽略掉金属冰凉的触感所带来的战栗,强迫自己不做出过激的举动,Alfred的种种行为绝非正常人所为,如果他再做些什么刺激到Alfred的事情,被迫上演一出“殉情”的戏码可就有意思了……不过,如果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至少可以保全炎落了……
此刻,楚清岩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那杯水带着淡淡的苦味,还有一丝酸涩,楚清岩自信自己的医术和毒术都略有些造诣,这杯水就算没加□□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居然就这么被人骗着喝下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怪他竟然试图去揣测一个疯子的心理,更怪他,莫名其妙的惹上了一个疯子,自己却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