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大眼,问:“还,还有别人?”
沈律岑说:“几个朋友。”
我已经不能更讶异了。突然可能看见一些明星,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前面屋子的门这时打开了,一个穿绿色洋装的女人走过来,大张着手,和沈律岑拥抱一下。
她马上看见我了,好像也不惊讶。
我并不记得有没有在电视上或报纸上看过她,反正微笑。沈律岑则对她说:“这位就是梁先生,梁四桥。这是胡宁。”
胡宁笑道:“你好,欢迎你,我是陈劲的太太。”
我一顿,忍不住更仔细看她,嘴里说:“妳,妳好。”
沈律岑说:“她和你堂哥也认识。”
我愣了愣,“是吗?”
胡宁说:“我和曼纬可以说是老同事,一块工作过,不过我已经很久不碰设计了。以前我时常听他说起他家里的事。”
我怔怔地点头。
沈律岑告诉她:“他是陈劲的影迷。”
胡宁微笑,“谢谢你。”就来握我的手。
陈劲太太的手非常温暖,也软,靠近她还能闻到香水味。我一时很震撼,这是他太太?天哪!他太太——他结婚了!
但陈劲已经四十几岁了,结婚当然不为过。我脸上笑着,但内心还是拒绝的。可终于懂了那些迷哥迷妹知道偶像有对象的心情了。
“快进来吧,明亮也带了朋友来——”胡宁说着,一面快步在前。
突然听见沈律岑说:“怎么你好像不太高兴?”
我忍不住说:“唉,偶像结婚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沈律岑说:“哦。”
但万万没想到沈律岑会带我来见陈劲。我还是很激动的,这多么近距离!我说:“不过可以看他本人,我已经很满足了,对了,我等一下能请他说一句台词吗?在霸王西归里劝愚王的那句,我好喜欢那一幕,重看都要反复听两遍。”
沈律岑微微一笑,没回答。
这时已经进到客厅了。
客厅沙发上坐着三个人,看见我们,都停下说话。其中一个高壮的,样子粗邝的男人扬起眉,笑道:“刚才说到你,你就到了,还以为你真是要晚上才来了。不是中午前就拍完戏了吗?”
沈律岑开口:“去接一个朋友。”
他对我看来。我也眼睁睁地看他——真是陈劲!是本人。我恨不得可以拿出手机拍照。
陈劲笑道:“哦,新朋友,你好,一块坐下来。”
我也笑,说:“您,您好。”
陈劲向沈律岑看去。沈律岑只一点头,没说话,带着我过去坐下。他让我和陈劲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我动都不敢动,当然不敢提那蠢要求。另一张沙发上的两个人也看过来,是一男一女。女的非常漂亮,留一头黑长发,有点眼熟。
他们都对我笑了笑。我也笑。
沈律岑介绍道:“这是崔祁东,这是丁蓝。”又说:“这是梁先生,梁四桥。”
丁蓝对我说:“嗨。”
崔祁东则点点头,他戴眼镜,看起来很木讷似的。
陈劲太太胡宁这时过来坐了,笑说:“律岑这个朋友听说是你的影迷。”
陈劲一笑,说:“真的?哈。”
他似乎望了望沈律岑。沈律岑说:“嗯,他想听你说一句台词。”
我觉得我的老脸都要烧起来了。陈劲对我看,我无比窘。听他问:“什么台词?”
沈律岑正要说话,楼梯那头突然传来动静,有两人下楼来,在前面矮的男的问:“说什么台词?”
陈劲说:“说我一部戏的台词。律岑带来的小朋友是我的影迷。”
那人一面走过来,一面看沈律岑,说:“哦。”
沈律岑对我说:“这是邵明亮。”
我点点头,但忍不住要看着跟在邵明亮身后的高的男人——非常惊讶,想不到是谢轻渔。
他和沈律岑也是朋友?
那邵明亮坐下来,说:“这么巧,你带了朋友,我也带了朋友,不过不用介绍了吧。”
沈律岑向谢轻渔望去,点点头。
谢轻渔也点头,又说:“沈先生,好久不见。”就坐下,隐约地向我看来。
我连忙挪开眼。从他出现,真是忍不住去要盯着他看。不得不承认他好看,这么近也看不出缺点;又会演戏和唱歌,难怪粉丝多,侄女千里迢迢都要去他的演唱会。
邵明亮也向我看来,笑道:“他该不是你们公司的新人吧?”
我一顿。假如沈律岑公司真签了我,绝对要倒。沈律岑已经说:“不是的,这是我现在的对象。”
想不到沈律岑完全不隐瞒,我真心没准备,呆了。
陈劲夫妇都没说话,光喝茶,对面的丁蓝和崔祁东也盯着我看。谢轻渔彷佛也是怔住。
那邵明亮这时张张嘴,说:“真的?”
沈律岑说:“嗯。”
邵明亮看了看我,我扯扯嘴角。
沈律岑又说:“他是曼纬的堂弟。”
邵明亮说:“哦?嗯,仔细看是有点像。”一顿似的,又说:“你就这样公布了?不怕传出去?”
沈律岑笑笑,问:“谁会传出去?”
邵明亮霎时笑起来,说:“我就欣赏你这样!但是粉丝们就要伤心了。”
沈律岑微笑,不语。
一直没开口的崔祁东突然说:“邵明亮,你上次说的那个怎么样了?”
话题岔了开。后头他们讨论起来,谢轻渔和陈劲也加入,好像是什么戏的剧本问题。剧名很陌生,大概新闻上还没有提过。
丁蓝和胡宁则聊些女人的事,和八卦。和她的漂亮外表不同,她说话略刻薄,尤其提到一个男明星的名字时。我才认出了丁蓝,她是超级模特,不过我知道她,是因为她上了八卦杂志,她和现在提到的男明星过夜被拍。
不过我也不是很专心去听。我感觉我整个人彷佛在飘着,很恍惚。心慌慌的,但不是怕。
我隐约向沈律岑瞥去。
沈律岑彷佛察觉到,侧过脸来。从刚才到现在他也没摘下墨镜,我望见那镜面上自己的脸,茫然不安似的。总觉得有点窘。
我一顿,找话说:“呃,邵先生是做什么的?”
沈律岑说:“他是制片,也做编剧。”又说:“崔祁东则是专职编剧,丁蓝是……”
我说:“我知道,她是模特。”
沈律岑说:“嗯。”
在我旁边的陈劲。这时点起烟。他和屏幕上的冷硬形象真正不同,其实亲和,但是那点烟的动作和屏幕上如出一辙,酷劲十足。
我忍不住要看。
大概发现,陈劲望过来,笑了一下,说:“抽吗?”
我尴尬地摇头。
陈劲又抬抬眉,便听沈律岑说:“我也不抽。”
陈劲便对我说:“别听他说,拍戏的时候可抽得凶了。”
我看看沈律岑,说:“我不知道,唔,你真的抽烟?”
沈律岑说:“以前平常也抽,现在除非剧情需要,不然不抽。”
陈劲说:“听我的,别听他的,他最会说话,哄你的。”
哄这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很有种暧昧的味道,我也不敢多看沈律岑了。
幸好陈劲又说:“你真的是我的影迷?”
我马上点头,说:“你的戏我大部分都看过,但有的真难找。”
陈劲说:“辛苦了,唉唉,谁叫我都是配角命。”
我说:“那你也是大配角啊!”
陈劲笑起来,说:“那你喜欢我的哪个角色?”
我鼓起勇气,说:“最喜欢霸王西归,辅佐愚王的大将军,威风凛凛,尤其在大殿上规劝愚王的那一幕演得太好了。”
陈劲笑说:“想不到是这部戏。知道吗?霸王西归是我的第二部戏,是我第一次演配角,哈,因为第一部戏是主角,结果演坏了,结果演完霸王西归,得到当年度最佳男配角,以后都是配角,我知道了,我就是配角命。”
我说:“我觉得你的演技当男主角绝对没问题。”
陈劲笑了笑,突然说:“想看看我在霸王西归的戏服吗?”
我说:“能看到?”
陈劲笑说:“能啊。拍完戏,我拜托服装师让给我,对方本来不要,结果我得奖了,送到我家,说是贺礼。放在楼上,我带你上去。”
我马上想答应,又一顿,去看沈律岑,“我能去吗?”
沈律岑微笑,说:“当然了。”
陈劲说:“走。”
我很高兴地跟了他上楼。我们走开,其他人似乎都不太注意。
陈劲带我上到二楼,他打开一间房间,那儿似乎是书房,有一个玻璃柜,里面就挂着当时的将军盔甲。
我怔怔地看,就差没把脸贴上玻璃。
陈劲说:“以前我收在箱底,搬到这儿才挂起来。胡宁总是说可怕,命理师朋友也说不要在屋里挂这种戾气重的。不过这是仿品,又不是真的,还是挂起来,看着也威风,是吧?”
我点点头,说:“这盔甲真的做得好啊!”
陈劲指了指一面墙柜,“再看看这儿。”
我仔细看,发现那整面都是电影,从古早的影带到影碟都有。听见他说:“有我的作品,各国版本,或者有一些朋友的,或合作过的。”就指出一张片,“唔,这部片是我导演的,看过吗?”
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