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吟 (吹不散眉弯)
- 类型:现代耽美
- 作者:吹不散眉弯
- 入库:04.10
好在他已腾出了下午时间,吃过早饭便抓紧去应付了两个客户,中午一点把客户送上车,告别着十二叔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叔侄俩见了面,却见十二叔的车里还坐着姑姑林鹂,林奕赶紧过去请安,笑道:“姑姑,您也过来了?”
林天翼道:“我请鹂姐过来的——我是犯过错被逐出门的,要想回到家门,至少要两位族中长辈同意。”林鹂道:“天翼,我是肯定要帮你的忙——不过我是女人,能不能做数可得三哥说了算。”
林天翼道:“以前家里只算男丁,不过鹂姐您不是说每年去祠堂祭祖您和嫂子们也都能进去了么?三哥是开通人,能让鹂姐做财务总监,而且进了董事会,不是明摆着承认男女平等吗——咱们这一辈就剩了兄弟姐妹五个人,五哥在美国,八哥在香港,也就是您和三哥都在台湾,所以只能偏劳鹂姐了。”
林奕不知道这些规矩,没想到十二叔效率如此之高,大伯昨天松了口,他今天就要把重返家门的程序完完整整地预备好了——他是小辈儿,只能听令行事,就听十二叔道:“小奕,你先送鹂姐回家,我过半个小时就到。”
林鹂奇道:“都到了山下了,你还要办什么事?”林天翼道:“三哥叫我带着藤条去——时间太紧,藤条我只能进山去采一支了。”
林鹂道:“三哥就那么一说,你三十多岁的人了,还真能动家法打你啊?”林天翼苦笑一下:“三哥是族长,我是戴罪之身,他老人家吩咐下来的话,我不能违背——鹂姐要心疼我,到时候帮忙劝着点,天翼就感激不尽了。”
林鹂知道他跟着三哥三嫂长大,敬重长兄如父亲一般,叹了口气,先上了林奕的车;林奕车开到山脚下,林天翼就顺着一条小岔道开了过去。
林奕知道那小路拐过弯去就越来越窄,到里头只能下来自己走到后山去——没想到十二叔在外是统领数千员工的董事长,回来竟对大伯的话奉若神明,一丝不敢违背,禁不住问道:“姑姑,大伯真的会打十二叔吗?”
林鹂道:“不知道!林家的男孩子,从小谁不是家法藤条底下长大的?你十二叔差不多就是你大伯夫妇养大的,你大伯就是要打要罚,我看他也会心甘情愿地受着。”叹了口气道:“对了,奕儿,你有没挨过你大伯的家法?”
林奕道:“您也说了,林家的男孩子,谁不是家法底下长大的?”林鹂道:“那是我们小时候,如今可不一样,象小健,跟着我十几年了,我哪里舍得打他一下?”林奕点点头:“健哥学习好,不像我——不过大伯打我也是为我好。”
林鹂叹道:“林家的女孩子是不会挨打的,不过一向也都是关在家里,以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不是当初坚持要上学自己学点本事,像我嫁了那样一个败家子,一个女人既没丈夫也没孩子,后半生一定会惨不堪言!当初我妈没了,家里人都劝我不能离婚,凑和着过吧,还是三嫂暗中支持我离了,说愿意就再找一个好的,不合意就领养一个孩子自己过;还把我安排进三哥的公司里——说一般的读过书识过字,只要踏实肯干,男人女人都一样!”
林奕想想自己母亲,成日无聊地逛街打麻将也不肯找份工作来干,点点头道:“那倒是”。林鹂接着道:“三嫂家是在当初大陆过来军队的眷村,从小也曾识过字,所以有这份见识!我也亏得上了学,要不就象嘉嘉他妈,老公死了,眼前又只有一个女儿,想找份工作也只能给人当老妈子——要不是碰到三哥三嫂好心一直照应着,能熬到如今这份老来福?我当初就跟嘉嘉说,别当自己是女孩子,一定要努力上进,靠男人未必靠得住,最重要是靠自己!”
姑侄俩聊着天到了家,林奕送姑姑进门见了大伯,又出来等着十二叔——不一刻林天翼的车也过来了,门房早接到通知,放了车进来;林奕上车就见座位上放着将近一米长、均匀平直的一截小指粗的藤条,拿起来顺手窝成半个圈,手一放又弹开,显然韧性极佳。
车开到大宅前停下,叔侄俩下了车,林天翼拿了藤条走进大厅,看兄姐二人在沙发上一左一右坐着,叫声“三哥”,紧走几步,过去一把抱住;林老爷子也伸手抱住了他。
兄弟俩抱了良久才分开,林天翼回过神来,忙跪直身子后退两步,端正跪好了道:“不肖弟林天翼,见过族长。”往上磕了头,又跟长姐施了礼,这才把藤条举过头顶道:“天翼当年任性妄为,触犯宗法,多年来深自痛悔,追悔莫及,请族长教训。”
林老爷子接过藤条一掂,再看看两端新切的茬口,问道:“生藤?”林天翼道:“是,天翼遵族长之命,亲自去后山截取的老山藤。”老爷子把藤条递给身后侍立的林正:“先换一根熟藤过来。”
藤条是要选取韧度、粗细都合适、平直无疤节的老山藤,采下适当长度后经三煮三晒,浸油炮制才能作为家法使用,一来为了不开不裂,保持韧性;二来也是为了消毒——林天翼少年离家,只挨过打,哪里知道打人的工具制作起来还这么复杂?别说林奕,连自命新派人士的林鹂也搞不清这些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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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二四)入门 ...
不一会儿林正取了差不多尺寸的一根藤条过来,除了颜色更深些,林奕也看不出什么区别。老爷子执在手里,向小弟道:“上衣脱了。”
林天翼把皮夹克脱下来,林奕看他跪在地板中间,衣服只能放在地下,恍悟自己的作用,赶紧过去接过来——林正看了他一眼,林奕看到二哥神色就明白这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了,略一回思,既然十二叔在前边跪着,自己大抵是不应站着的,连忙屈膝在他身后跪下来。
林天翼倒没注意这些,跟着把衬衣也脱下来递给他,直到把贴身的背心也脱下来袒露出上身,这才跪伏到地下,请族长教训。
林老爷子举起藤条,在他背上击下三鞭,道:“鞭扑笞楚,以戒后来”,林天翼说声“是,谢谢族长教训。”起身接过藤条,膝行几步到了林鹂跟前,把藤条捧上去道:“天翼当年任性妄为,如今追悔不及,请姐姐教训。”
林鹂幼时女孩儿家没资格进祠堂,也没见过行家法,刚才眼看着小弟背上一鞭一道血痕就禁不住心惊肉跳,总算敬畏兄长,强忍着没说什么;此刻竟要她也亲手责打弟弟,禁不住道:“我也要打?”
林天翼急道:“天翼当初任性妄为,如今已后悔了,今日负荆请罪,入门后绝不敢再犯。”林鹂道:“就是,三哥,小弟他已经后悔了,真心诚意地要回家,就不用打了吧。”
林老爷子脸一沉,林天翼急了,向堂姐叩下头去:“天翼真心改悔,求姐姐赐罚,以戒后来。”把藤条递到堂姐手里,低声道:“姐你要我跪到什么时候?求你快打吧。”
林奕想起十二叔说过的重新回入门中需两位以上长辈同意,看来这个“同意”还是有一定行事的;林鹂也明白过来,“哦”了一声,看兄弟伏在脚边,背上三道血红的鞭痕似乎张牙舞爪地要扑出来似的,只能闭着眼胡乱打了三下。
林天翼直起身子接过藤条,看林鹂满脸不忍之色,向她一笑,又正色谢过姐姐,这才又膝行至林老爷子跟前,举着藤条俯首听训。
林老爷子把藤条接过来,这才道:“家训还记得吗?”林鹂吓了一跳,小弟刚挨了藤鞭,背上带着鲜红的鞭伤还不让起来,还要查考家训?几百字的家训虽然每年祭祖时都要念一遍,她却一直没记全,小弟离家近二十年,还能记得住吗?
好在林天翼昨天是给林奕提醒过的,家训幼年时虽也背过,二十年没人查考他也记不清楚了,还特意让他再给自己传一份——林奕把父亲写的那六张字贴拍了照片传给他,来时坐着飞机又背熟了的,忙道:“记得。”
林老爷子随口提了一句让他接着说,听他倒朗朗然直背到最后,问了两句是什么意思,他也解释得不错,也就点了点头道:“起来吧。”
林奕服侍十二叔把衣服穿好,老爷子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又命林正林奕兄弟正式拜见十二叔,这场重返家门的仪式才算完结。
一家人说了几句话,老爷子道:“奕儿服侍你十二叔去换件衣服吧。”林奕答应一声,赶紧扶了十二叔上楼,到自己房间帮他上药,一边笑道:“我挨了多少回打,老爷子就没一次主动让我回去歇着的——到底是心疼十二叔。”
林天翼知他这么说是怕自己挨了藤鞭心里不舒服——林奕总觉得十二叔那么大的集团老总,又没真犯什么杀人放火的罪过,当初给打断了腿逐出家门,如今回来还得跪着挨训受罚,难免替他抱屈——林天翼倒觉得这孩子给三哥责打却并无怨恨之意,还知道开解自己很是懂事,拍拍他肩膀道:“老爷子是真关心你才管得你严些——我想回来这事求了多少年老爷子都不理我,倒是你帮我办成了,可见老爷子看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