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子默然,眼望苍穹,微微叹息道:“我也是头一回见,以前都他妈闻所未闻,这帮人是打算将整个古城所有的文物都挖走,前些年,他们来了不少人,有收货的,收破烂的,养蜂的,来这里租了房子养羊放牧的,来了好多,倒也走了好多,大家谁都没在意,生人越来越多,直到去年春天,来了一伙人,大概四十来号人,为首的是一个叫麻子的男人,要将这里的土地都承包下来,一亩地一年给村民一千块钱,要承包五年,说要搞个什么苗木基地,村里的人一听这不是好事么?种地一年一亩地能收入三四百算不错了,而且,年轻人都到城里打工去了,村子里就剩些老弱病残,去年承包了西城,今年就是南城,可是去年一年这一伙人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来不断测量,可是今年,突然又来了一个姓黄的,也带了一伙人,搞了一个废品回收站,专门收骨头,一开始人们不知道,也不是谁开的头,将那些埋在地下的骨头搞了一车,拉过去就卖了,还卖了不少钱,于是人们都开始干,说来也巧,麻子那一伙人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植树,挖完骨头的地方,就是植树的地方。后来我才明白,这他妈就是一伙儿的,都是冲着地下东西来的,明着是收骨头,可是在这个地方,难免有人挖出别的来,他们就鼓动村民将挖出来的那些别的东西一起卖,给的钱自然不少。”
祁驼子说到这里,我和小白便知道了六七分,祁驼子看了看我和小白,问道:“兄弟,谁有烟,来一根儿。”我和小白都摇了摇头。
驼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接着说道:“当然有些人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有挖到想自己留下的,可是,这帮人太多了,天天敲人家门,晚上在屋子里睡觉,砖头就飞进来了,砸了玻璃,有的想报警,差点被整死,还真有人报警了,警察来了,去回收站一看,哪儿有什么骨头?除了一些破箱子就是酒瓶子,后来也不了了之,那个报警的人惨了,半夜房子就着火了。”
我和小白听到此处,都大为震惊,这种事情可是潘家园的鬼市上无论是谁都编不出来的,小白插嘴问道:“那些骨头每天都有不少,岂能瞒天过海,骗了那些位警察?”
驼子看着我们,不由得冷冷一笑,伸手指着天空,道:“都上天了。”驼子见我和小白疑惑的神情,续道:“你们可以爬到西边的城墙上,看看西城现在什么情况,便能明白。”
我和小白皆如梦方醒,随即想到那西城村内各家各户烟囱里冒出的黑烟,几乎同时叫道:“火化?”
驼子道:“没听说过吧?别说是你们,我几十岁的人了,我也没听说过,我也盗了几十年的墓了,做梦都想象不出来,哦,对了,前几天,打河北边来了一个人,是他们雇来植树的,这小子看见地下挖出宝,就见钱眼开了,晚上一个人偷偷去挖,被他们的眼线发现,当时带到敖包村,第二天,那人就不见了。”
我和小白听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就觉得全身发冷,小白问道:“那人是谁?”
祁驼子嘿嘿一乐,说道:“这人我还真认识,极不是东西,不过他大哥人不错,与我算是至交,前几年是在黄河上班船的的,那会儿他们哥俩一块儿,黄河两岸的人都认识。”
“是贺老三。”我失声叫道。
祁驼子一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颤声道:“贺老三,他,他,他死了。”
“啊?”说着祁驼子‘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
我道:“我们在河边发现他的尸体,是被人投了河,他大哥去了抬回去的。”
驼子紧握双拳,手臂上青筋凸起,几欲爆裂,怒道:“妈的,闻所未闻,闻所未闻。”祁驼子重复着‘闻所未闻’四个字,眼睛都直了,看起来如同一个疯子。
小白赶紧上前问道:“祁驼子,我们得赶紧去救人,不然就出事了。”
祁驼子却道:“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万不可冒失,天色已晚,明天再说吧。”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将西方的一片云彩点燃,一团红色的光辉,将古旧的黄土城墙映衬得分外妖娆,恰若一条橘红色的丝带缠绕在大地之上,倒也颇有几分恢弘之气,祁驼子站起身来,揪了揪自己一绺一绺的头发,望着远处的天空,伸着懒腰重重地打一个哈欠。他回头看了看我,说道:“小子,那个被抓的人,是你什么人?”
我道:“一位朋友。”
驼子懒懒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是那天在你店里那个人吧,他说和我是老乡,也不知道是哪个旗县的。一看便知,蠢货一个,狗屁不通。”祁驼子自顾自地说道。他以为被抓的是老殷。
我现在没有心情给他讲老周和老殷的事情,只是掏出电话,又给老殷拨了一个电话,仍然是关机,老周说老殷会主动联系我们的,可是我的手机就快没电了,也不知道这老殷到底怎么回事,心下一阵烦乱,小白走到我的身边,说道:“怎么办?我们怎么去救老周?”
我上前拍了拍祁驼子的肩膀,问道:“你对这里相当熟悉,你一定知道怎么去敖包村才不会被他们发现。”
祁驼子说道:“他们一定会发现的,整个十二连城,就这个地方最安全。”祁驼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脚下。
我道:“呆在此处不是办法,你得带我们去敖包村,因为你就是当地人,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驼子连连摆手道:“那不行,现在我哪儿都不能去,我要一进村子,绝对会有人将我送给警察。”
小白道:“你要不去,我现在就叫公安来。”小白说着就要掏手机。
驼子一怔,转而便是一声冷笑,说道:“你去吧,报警去吧,蹲监狱总比丢了命好,敖包村我是一定不去,我盗我的墓,他们盗他们的墓,我不想和他们有瓜葛。至于你们的朋友,那更是与我没有一毛钱关系。”驼子说着就往那件破屋子里走去。
小白将手机收了起来,紧走几步追将前去,用身子挡在门前,拦住祁驼子的去路,祁驼子冷冷说道:“年轻娃娃,看看周围,这是哪儿?别动不动就报警,这他妈又不是你们北京城。”说完挥手将小白推到一边,进屋去了。
我和小白想请驼子做一回向导,却惨遭拒绝,一时便拿不出主意,只好跟入屋中,屋子里都是土,四壁空空,墙上挂满了蛛网,破土炕边有一口水缸,缸里落满了灰尘,祁驼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的两个麻袋,里面塞了麦草,就躺在上面睡觉了,看见我们进屋了,他也不理。我们看了他一会儿,小白对我说道:“等一会儿天黑了,我们再做打算。”
小白话刚说完,突然听见几声‘呲呲’的声音,我和小白一愣,祁驼子‘腾’地坐了起来,指着我们两个说道:“你们给谁打电话?”我和小白摊开双手,都摇了摇头,祁驼子露出警惕地神色,刚打算再躺下,又传来‘呲呲’两声,祁驼子脸色大变,问道:“到底什么东西?”
小白恍然大悟道:“哦,是对讲机。”说完撩起衣服,把对讲机从腰上解下来。
驼子问道:“哪儿来的?”
小白答道:“从一个放羊人那里夺过来的。”小白说着,将音量往大调了调,里面传出了几个人的对话:
一人问道:“发现没有?”
另一人答道:“没有。”
前者问道:“小半仙没事吧?”
后者答道:“没事,昏过去了,下手挺狠。”
前者问道:“东西还在不在?”
后者答道:“我看看。”
祁驼子看了看我们,大为诧异,嘴里喃喃自语道:“姓黄的?”又问道:“你们俩干的?”
小白得意道:“我干的。”驼子却一脸的不屑,微微一笑。
只听得对讲机里一人语调突变,大声道:“不好,东西没了,小半仙口袋被掏了。”
对讲机中刚刚发问之人也是大为吃惊,大声道:“什么?连夜给我找,一定把东西取回来,另外还有两个年轻人,有可能是他们干的,多出动几个弟兄,连夜搜。挨家挨户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对讲机里由道:“妈的,对讲机也没了。快换频率。”
对讲机安静下来,我和小白对视了一眼,小白惊道:“坏了,他们发现了。”
祁驼子撩起眼皮瞅了瞅我们,问道:“怎么回事?”
小白道:“路上,我们遇到一个放羊的,发现他是那伙盗墓贼的眼线,趁他不注意,我把他撂倒了。”
驼子问道:“你拿了那人东西了?”
小白道:“拿了一个指北针,哦,对了,还有一个小笔记本。”
驼子眼前微微一亮,说道:“快拿出来,我看看。”祁驼子说着,将手伸向小白,小白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蓝皮的笔记本,递到祁驼子手里,祁驼子接过笔记本,眉宇间便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赶忙凑到窗前翻阅。
我道:“上面写了什么?”
驼子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没什么。”说着便将笔记本装在自己皮夹克的内衬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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