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满意的看着这个孩子,很好,不骄不躁,沉稳自信,处变不惊,他喜欢这个学生。
“你用这只笔写一笔,”石老挑选一只中毫毛笔,递给天赐,并教给他握笔方法,“就写一横吧!”
天赐看着黑板上的一横,很难想象,第一节课的内容竟然简单到只有一横。
不同于硬笔书法,毛笔由于笔端粗细不一,所以可谓变化万千。可以说几乎没有完全相同的一个横,天赐的大脑飞快的计算着每一份力道,可是在落笔后还是写的不成样子。
“抱歉,我还是在多练习几次吧!”天赐难过的看向石老。
“你心里有事?”石老笃定的说。
“你心里很不安?”
天赐又一次被这个老人惊人的观察力吓到,他不知该怎么解释,心里的隐秘就这样随着简单的比划表露出来。
“字不随人,随心。”石老望向天赐,目光直击心灵,好似对天赐解释一般的说:“你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许应该称为潜意识,随着你的笔,不自觉的流露出来,仅仅一笔,就能窥见一二,我不知道什么在困扰着你,也对原因不感兴趣,但是我知道,沉迷与困境只会让自己更迷惑,不如顺其自然,跳脱迷雾,你现在还年轻,还有那么多机会改变,怕什么。”
天赐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石老,总是这样,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如此简单易懂的道理,就连自己都无法自我走出困境,还得让别人喊醒才能跳脱。
天赐一时尴尬无比,好在石老并没有继续,他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接着讲解了一下运笔用笔的技法和难点,让天赐自己练习。
然后看着天空,默然的说:“我年轻时曾经写字陷入迷局,无法走出,如魔障般欲练欲坏,到了要疯狂的地步,于是便自我放逐般的搁笔一个月,期间一字不写,一笔不动,想象如果不行,就放弃,可是当我再拿起笔时,所有困扰和疑惑都一扫而空。”
石老回看天赐,“有时候,退一步反而能看到前路上云消雾散,豁然开朗。”
天赐觉得他真的太幸运了,命运虽然让他丢失了自己的记忆,可是却给他开了另一扇窗,无论是顾家,还是石老,都在他最困苦的时候给了他帮助,如此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有什么可以颓废的,上天带他不薄,此等运气简直可以成为狗屎运了,天赐心中呵呵一笑,连日的雾霾终于散尽,让他终于重获笑脸,原来潘多拉的盒子真有希望存在,无意间,书法拯救了他,帮他抒发郁结,他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书法的脑残粉,石老的脑残粉。
天赐再次鞠躬感谢,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若隐若现的热泪和放松的面部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恩,天赐是吧,你就先在第一排这个位置吧,它原本属于一个聪明的小女生,不过我想我等不到她了。”石老有些遗憾的说:“记住,我的课堂只有一个要求,心静下来才可以写,心不净则继续冥想,脑中有字,笔下才能书写,不不要应付我,我的课没有作业,哪么你一节课只冥想不写一字,也不要用满纸的符号来应付我。
书法的意义在于静心、凝神、去躁,抒发出自己内心的情感,无论痛苦欢乐,表达出来,也就排除了内心的郁滞,用句现代话叫排毒,哈哈。”
天赐终于看到了老人的笑脸。也第一次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诚的笑脸。
“这只笔就给你了,墨水学校提供,纸张得自己花钱,一会大峰会跟你说,没钱的话就在家里拿来些报纸或买毛边纸都可以。”
天赐脸红起来,他不想拒绝石老的好意,可是平白无故收人家一支笔总是让他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我买这只笔好吗?”天赐试着问道。
“不用不好意思,”石老好像看出来天赐的担心,“你们还不懂毛笔,不要出去买那些乱七八糟的笔,严重影响你们学习,用来写字会把好习惯都带歪了,那些笔提笔都没有回峰,质量参差不齐,第一支学习的笔还是用老头的吧,不用害臊,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后你学好了在买真正属于自己的吧。”
天赐再次谢过石老,安静的回到位置上,在真正做到心手合一后结束冥想,他发现,以往死板的笔画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灵气,每一笔都展现出独有的魅力,他们或妖~娆,或沉稳,或刚硬,或内敛,天赐惊讶于笔画的这种变化,忘乎所以的练习起来,他觉得这两天郁结在心中的苦闷,仿佛随着自己的每一笔而发泄~出去,只留下一片祥和萦绕心田,渐渐的原本木讷的表情也随着每一笔的成功而欢欣鼓舞,变得笑脸盈盈,天赐觉得自己恢复了活力。
他不知疲倦的挥洒着笔墨,就连下课铃声响起,都没有打断他的书写。
“天赐你可真认真,都写了两个小时了你还没累啊。”李隋峰不知何时走到天赐旁边,惊讶的对他说。
天赐被李隋峰的话惊醒,仿佛刚才种种都是一场美梦般,庄周梦蝶,亦或是自己梦到了自己在做梦,可是看着自己笔下的字,却又无比真实。第一次天赐觉得自己的多核大脑有点不够用了。
“是啊,第一次不要太过劳累,回家用热水浸泡一下胳膊,免得明天手酸,疼的抬不起来。”石老微笑的对他说。
天赐看着石老,发现原本严肃的石老,好像随着课程的结束,也变的和善起来。
“没想到,原来你的本命是赵孟頫,”石老看过天赐的字,面露笑意,“本来入门者都应该先学颜柳,看你的笔法,却颇得赵公遒媚、秀逸的精髓,给你这本字帖,这是赵公大德四年的作品,结体严整、笔法圆熟,圆活遒媚,适合你扎实基本功,形成自己的风格,你现在适合这个。”
天赐有些惊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见多了冷漠敌意的同学,第一次被人如此热心的关怀,让天赐倍感温暖。
还好李隋峰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老师你竟然也会说本命这么时髦的词汇,”李隋峰有点惊讶,“真是让我们年轻人拜倒啊!”
哈哈,三人笑起来,“哦,我跟学生接触久了,多少受了点感染。”石老笑道。
两人挥别老人,走回班级。
——
“对了,宣纸钱是不是交给你,”天赐恍然记得好像大峰是石老叫李隋峰的时候听到的,“大峰??”
“哈哈,”李隋峰笑了:“是的,就是给我,不过你就不用给我了,没几个钱,就当我请你了。”
“那多不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天赐做势要掏钱。
“我说真的,”李隋峰按住天赐的手,“我一直后悔上次那么对你,当时我有点喝多了,兴奋的忘乎所以,听落雨说后来你都得病了,我不应该拿自己的标准衡量别人,我真的做错了,你就收下我这点意思,权当原谅我的莽撞好了。”
天赐真没想到李隋峰会这么说,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说真的他当时是恨李隋峰的,也许李隋峰不知道,他的行为不止毁掉了自己蠢~蠢~欲~动,刚刚萌芽的初恋小情结,还影响到了他之后对人的态度,可以说是后患无穷的,可正因如此他也感谢他,正如顾爸说的,正规社会比这点伤害还要可怕,提早经历好过为时已晚。
“那好吧,”天赐想,怎么也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他不可能生活在真空里不与人产生利益纠葛,算李隋峰倒霉,天赐决定就拿他做实验了。“我就先谢过了,其实你太多心了,我真的没事,不过就是真的不能喝酒而已,下次你就不要灌我了就好,我的社长大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书法社的社长?”李隋峰意外。
“猜的,一般都是头管这些吗?”天赐调皮的眨眨眼。
“你可真聪明,”李隋峰把手搭在天赐肩膀上:“恩,不错,我就是,以后要记得逢年过节要给领导送礼啊!”
哈哈哈哈
“对了,你怎么没退社呢?”天赐意外。“高三一般都退了吗?”
“都是受折磨,可是我宁可在这儿受折磨,也不愿意在班级上自习。”李隋峰说。
哈哈,天赐有点无语,“我以为凭你应该去什么篮球社之类的呢?对了,为什么石老叫你大峰,难道有什么典故吗?”
“之所以石老头叫我大峰,是因为我和他不仅很熟,还有点亲戚关系!”
“啊啊,你认识石老?”
“恩,我爸爸——”
“天赐??”落雨的声音打断了李隋峰的话语:“峰,你们怎么遇见了?”
“落雨你想不到吧,”李隋峰兴奋的说:“天赐竟然参加书法社了。”说着拿下搭在天赐肩上的胳膊,走向落雨。
天赐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说实话他还是不适应除了天林意外的人对他这样,但是奇怪的是,这次他并没有感到明显的厌恶,难道人真的怕习惯,什么事情只要习惯了就都会好?想到有句话叫“无数次的重复就成为习惯,而重复不是学习方法,是训狗的好方法。”天赐扶额,怎么他是小狗吗???
“是啊,”天赐也对落雨解释道:“没想到这么巧碰到了李隋峰,他还是我们的社长呢,以后我要好好讨好你了,好让你家李隋峰多多照顾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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