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这话说的,竟是完全没将那几个跟秦章一块上天魔教的人算上。
秦章见这妖人狂妄的模样,心下不耐,尤其是想到这人不仅将雪乐这个卧底安插在他身边,还派了陆焱之这个丑物来蛊惑他,心中的怒气就更甚。
他冷笑道:“我与张教主之间的那点事,今日合该好好清算一番。”
说罢,他执剑而起,出手就是一杀招!张穆的武功与他是不相上下还是更胜一筹,秦章不得而知。所以为了不让张穆有还手之力,秦章必须占得先机。可张穆又岂能让他如愿!
这几日,张穆修炼心绝大法大有进展。每日服用了陆焱之的心头血后,只觉内力日益精湛雄厚,使出的心绝掌更是不可同往日而语。
张穆没有拔剑相迎,反而是一掌发出,内力在周身游荡汇聚于手掌心上,迅疾地拦截住了秦章刺出的剑。二人一个出剑,一个出掌,各自使出全力相击。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被困于左手囚室的陆焱之幽幽醒转了。
外头很吵,陆焱之昏迷中听到了刀剑声,他皱着眉额头渗满冷汗,心口的疼痛也伴随着清醒而剧烈起来。他无力地抬起头,看到囚室的门被打开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听到从外头传来张穆的声音,听见他说:“秦章,你终究是不敌我。”
秦章……猛地听见秦章的名字,陆焱之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甚,产生了幻听。毕竟秦章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陆焱之垂下头去,为自己的不死心嗤笑不已。
然而却在这时,有人突然飞身退进了这间囚室!陆焱之抬头看去,只见那人白影翩然地落于他的身前,墨发轻扬。长发下映于眼前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容,陆焱之征征地看着他……
只因为这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秦章。
原来并不是幻听,原来他真的来了。陆焱之眼中一热,鼻头发酸,他不顾手腕脚踝的疼痛,即使被磨出了鲜血,也依旧艰难地朝着秦章的方向挪去。他念叨道:“你终于来了……”
你终于还是来救我了。
那眼神痴痴缠缠,百转千回。
秦章退进囚室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没想到张穆的内力竟会这般邪乎,让他几乎招架不住。无奈只得揽过苏暮白的腰身,带着他一起退进了囚室。
一进囚室,就又见到了那个让他厌恶不已的陆焱之,且还被他用这般痴缠的眼神看着……秦章闭上眼,转过身去,不愿多瞧陆焱之一眼。
只是心绪乱如麻,闭眼后满脑子里皆是陆焱之的惨状,心里头竟会有丝不忍。可是一想到陆焱之的所作所为,又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没有什么好怜惜的。
他冷声道:“不想被我剜了眼珠的话,就闭上你的狗眼。”
只一句话便又将陆焱之打回了地狱。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陆焱之神色恍惚,这些日子来受的苦难都比不过秦章的一句话。他愣愣地看着秦章,看着他紧紧护着怀中那人的模样,不由想起曾经这人的手也曾紧紧地揽在他的腰身上,将他护在身后……
只是如今秦章护着的人已不是他。
苏暮白,苏暮白……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陆焱之苦笑,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秦章悔婚并一剑刺向他胸口的缘由。
他早就知晓,秦章的心不会一直放在他身上,所以他爱得忐忑爱得卑微,他在等待秦章有朝一日醒悟过来,弃他而去另寻他人。只是没有想到,当这一日真的到来时,他却没有想象中的释怀。
陆焱之收回看向秦章的痴缠眼神,垂下头去,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又嘲讽的笑声。他的嗓音早已被折磨得嘶哑,那笑声听起来竟有几分刺耳。
秦章听了这笑声,心下焦躁分外不耐,揽着苏暮白腰身的大掌用力收紧,咬牙道:“你笑什么?”
陆焱之自然是不可能答他。
秦章见状,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深。
苏暮白只觉得腰上一阵吃痛,他看向秦章,见他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心下顿时忐忑。
或许秦章没有意识到,从来只有陆焱之,能让他这般气恼。
这时,张穆也率了一众魔教弟子进了囚室,顿时将秦章和苏暮白团团包围住。而那些正道人士,也早已被魔教擒住了。
局面对秦章来说,十分不利。
秦章眸色晦暗,那些正道人士的性命,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什么,一会儿只要带着苏暮白杀出重围便好。至于陆焱之……他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干!
张穆似是看出了秦章的心思,见他缓步走上前来,笑道:“秦楼素来不插手江湖事务,只做那些买卖上的俗事,怎么今儿个却关心起了这正道与魔教间的争执,真是让张某大为讶异。”
秦章道:“秦楼做事,从不需与外人道。更何况,天魔教还欠我秦楼一个说法!”
张穆饶有兴致道:“此话怎讲,天魔教与秦楼井水不犯河水,何来的讨说法一说。”
秦章冷笑,“那便要问过张教主安插在秦楼的那些内奸了。”
张穆听了笑得更是张狂,“内奸,不知秦二当家所说的内奸是指雪乐呢,还是你身后的那位?”
说着,张穆伸手指向奄奄一息的陆焱之。
囚室内的众人视线都随之望去。
几位正道人士早已注意到了这个被囚禁在此面容不堪的人,此时听闻这人还与秦章有些关系,顿时一阵诧异。
这么丑陋的人,怎会与秦章扯上干系呢!
张穆又道:“秦二当家成亲不过几日,新婚燕尔最是甜蜜,只是为何丢下家中的美娇娘不管,跑来我这天魔教耍威风?据我所知,你娶的新嫁娘可不是什么朝生暮死剑的苏公子吧?还是说……”
话落,秦章面色一黑,与陆焱之成亲一事,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事。于是不等张穆说完,秦章便松开对苏暮白的桎梏,提剑运气继续与张穆缠斗起来。
顿时囚室里杀意肆意,剑气翻飞。
张穆一边接招,还一边挑衅秦章,激得秦章怒意更甚。
“二当家这是恼羞成怒?”张穆说着,身形晃到秦章身后,一掌便要挥出。却在这时,右掌突感无力,张穆暗道不好,忙又收掌往陆焱之的方向退去。
秦章紧跟其后,长剑凌空挽了个剑花,剑招眼看着就要招呼在张穆身上,却见张穆猛地闪身至陆焱之身侧,并用其做人肉盾牌来抵挡秦章的利剑。
秦章见状,心下一动,堪堪收住了剑招。剑气走偏,削到了禁锢着陆焱之双手的铁链上。只听铁链声响,被吊起来的陆焱之只感手上一松,整个人被放倒在地。而那铁链子也应声断成两截。
一旁的张穆立即将还未回过神的陆焱之揽至怀里,并左手扼住陆焱之的脖子,对着秦章威胁道:“你不会不管他的死活吧?”
秦章身形一僵,长剑在手却使不出劲来。理智告诉他,应该立时取了张穆的狗命,可身体却不受控制,迟迟不肯出手。
在张穆怀里的陆焱之,脸色是那么苍白,整个人无力地被张穆抱住,好像随时会晕过去。秦章咬牙,不知为何这幕在他眼里,看上去竟如此碍眼。
张穆似是吃准了秦章会舍不得出手,面上的笑意更深。他向雪乐使了眼色,雪乐得令便要上来偷袭,哪想苏暮白舍身上来拦住了雪乐。此时还未恢复内力的苏暮白岂是雪乐的对手,未过多时便被雪乐擒住。
眼看着陆焱之和苏暮白双双被擒,秦章面色愈加难看。
张穆此时也不好过,方才与秦章对阵时,周身内力虚浮,浑身使不上劲来。他知是今日饮血的时辰到了,若是不饮,内力便会无法聚于丹田,周身乱窜间极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他才会在打斗中将陆焱之抓到身边来。
只要饮了陆焱之的心头血,还怕他秦章不成?
而这时秦章的眼神却牵挂着苏暮白,无暇顾及其他,只听他对雪乐怒目而视道:“还不快放开他?!”
雪乐笑道:“二公子你怎么这般薄情,放着新过门的二夫人不管,却要来管这苏暮白的死活,我便是忍不住要为秦二夫人叫屈了。”
秦章喝道:“放你的狗屁!秦某早已休妻,何来的二夫人!”说着,便要上前救苏暮白。
得了空子的张穆从腰间摸出匕首,趁着秦章不查间,狠狠地将匕首扎进陆焱之的心口。一刀下去,熟悉的剜心之痛令陆焱之浑身抽搐手脚发抖,面色苍白得像是来自阴间的厉鬼。冷汗滴落,他惨叫一声,便要昏厥过去。只是那一阵阵的疼痛,又将他的神智拉了回来。
张穆阴狠地对着陆焱之道:“乖,忍忍就过了。”
说着,手下愈发用力。看着血液流出,张穆急不可耐地低下头去,埋进陆焱之的心口,用冰冷的嘴唇啜住了那暗红的血液。
唾液舔舐在心口上,带来的痛楚像世间最厉害的□□,陆焱之痛得惨叫连连!
那声音凄厉无比,囚室里的人全部应声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残忍的一幕。
秦章回身,被这触目惊心的画面震慑到了,手中的长剑落地也未察觉。他看着陆焱之被张穆抱在怀里啜血的痛苦模样,心口猛地狂跳。这是陆焱之,这还是陆焱之?!这还是曾经被他百般呵护过的陆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