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一阵见血,“咱俩又没时间带她去,让她好好玩吧”
于是常安把裤兜里掏到一半的手机又塞了回去,嘟囔着,“这才几岁就夜不归宿,胳膊肘往外拐的太早了”
常见体会不到大哥护女儿般的保护心态,两三口扒完米饭把碗一推,“我也得出去一趟,佳宸要去到市图书馆”
常安说,“一会儿我给佳宸打电话,你俩口供不一致你就悲剧了见哥”
常见笑笑,“那你打呗,他不会对你说谎,你放心”
常安干笑几声,“拿上钥匙回来自己开门,滚吧”
弟弟一走,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算是提前体验一把弟妹嫁娶后的一人世界……
谁说一个人孤家寡人也挺好来着?放屁!
原来司空见惯的空房子现在却有点待不下去了,常安草草收拾了碗盘就下楼了,走到小区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小广场散步。
广场上很热闹,乘凉散步的人群和来来往往蹦蹦跳跳的孩子把这个小广场撑的熙熙攘攘的,中心处的喷泉不时随着地面的霓虹灯喷出变化多端的水帘,和孩童的欢笑声响成一片,还可见向往浪漫的小情侣手牵手的尖叫着往水帘洞里钻,紧接着又湿淋淋的跑出来……
常安一个人无疑是落单了,沿着广场边缘精辟的小路散步,似乎周围的喧闹声离自己有些距离对他勾不成干扰,常安慢悠悠的走在月影斑驳的鹅卵石小道上,放松,闲适,又愉快,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放佛身上骨头都轻快了许多,身心愉悦。
走着走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时间,其实是看手机有没有动静……比如电话啊,短信啊,之类的,但是诺基亚屏幕上一片祥和,只有屏幕上的时间框和晴雨表和平相处。
抓着手机走的漫不经心的,常安不得不承认他很想封季柏,又是两三天没见,白天工作的时候总想往医院跑,晚上回家的时候也总是跑神儿,想主动联系他又找不到理由,两个人对着手机没话说挺尴尬的,也挺傻的,所以他每次都把心里的冲动默默压回去。
常安找到署名为封季柏的手机号,正在纠结到底应不应该打出去的时候……手机忽然就特么的响了!
常安的手机铃声就真的只是铃声!而且还是土到掉渣的那种,所以冷不丁的在空空旷旷的半夜响起来所营造的气氛可想而知。
卧槽!
常安手一哆嗦差点把诺基亚扔出去,看着来电显示定了定神儿才接起来。
“……喂”
“……怎么了,听你的声音气息很乱”
常安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没啊,没怎么”
电话那头的封季柏站在病房阳台上晒月亮,倚在栏杆上静静问道,“打扰你休息了吗”
常安揪一根草在手里绕,唇角轻轻向两边扬,“没,楼下小广场里散步呢,你干嘛呢”
封季柏的嗓音轻缓柔和又低沉,“无所事事,等明天的太阳”
常安笑了笑,“明天不是就出院了吗”说着顿了顿,“明天周末,我去接你?”
然后就紧张兮兮的等他的回复,等了两三秒之后封季柏才出声。
“嗯……好”
常安朝天翻个白眼,“不情愿就算了,反正你肯定不缺人接”
封季柏声色一紧,连声说了好几句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不淡定后轻咳了一声说,“明天打电话给你”
常安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做出一副恹恹的样子,说:“哦……”
封季柏靠在夜色中的栏杆上微微叹声气,“没事了,你早点睡,再见”
“嗯,挂了”
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常安起身往回走,哼着小调步子轻快。
到了第二天,常安听他的在家等电话,坐等又等怎么都等不来,不免有点着急,打过去一听,关机了。
常安又打给周沆,周沆却挂掉了,随后又发来一条短信,“快来医院”。
于是常安连电瓶车都没骑,下楼打车直奔医院。
而在封季柏的病房里正是双方阵营对峙,剑拔怒张。
封母依旧端正,只是面色更加严肃且冷淡,“Alston,你难道想让你爷爷亲自来接你吗,快跟我回去,你父亲在外面等”
封季柏背对一屋子的保镖以及自己的母亲和两位姑母,双手放在休闲裤口袋,背影笔挺且冷漠,“母亲,我早已经搬出封家,您不觉得我不回去比较好吗”
妯娌在场他依旧这么直言不讳,封母脸上有些难看,依旧温声细雨道,“可是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让我们怎么放心,快和我回家吧”说着音色一沉,“总该为大局考虑”
封季柏不为所动,“你们请回吧,我自己走”
封母面色阴沉,似乎对他无计可施了。
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呼咚一声撞到墙壁。
封磬严威严喝道,“搬出封家你也姓封!你的主我还能做!”
封季柏纹丝不动,置若罔闻。
“带三少爷回去!”
两边的保镖应声走向封季柏,停在他身边弯腰道,“三少,请跟我们走”
封季柏入定一样一动不动。
几位保镖交换一个眼色,其中为首的一人抬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三少,车在楼下等,请……”
封季柏紧紧咬着后槽牙,微微眯起的蓝色眼睛里冷光湛湛,“别碰我”
保镖一顿,随即把手拿下来,再不敢有动作。
然后封季柏转身走出病房,目无旁人,对所有人都视若无睹。
周沆连忙追出去,在楼道里拽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今天你要是走了一辈子别想拿到崶云股权!”
封季柏停下脚步,唇角紧绷,面无表情。
封磬严步履轩走过去,扫一眼封季柏,“走吧”
常安一下出租车就看到了封季柏,确切来说是被一群人围着的封季柏,走在他身边的贵气男女他还记得,是封季柏的父母。
且与他们的第一次会晤都不怎么友好……
常安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走出旋转门走下楼梯,忽然感觉自己来的多余了。
周沆小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今天麻烦了,谁成想封董也来了”
常安没说话,在一群人中准确无误的找到封季柏的双眼,定定的看着他,同样的“旁若无人”。
封季柏的眼神更加复杂,层层叠叠难以读破,放慢脚步走下台阶……
封磬严记得仅仅见过一面的常安,对他此时的到来暂且保持无视和沉默态度,同时也在心里暗自揣测琢磨,而封母,她看不上之人则会全然视为空气。
周沆看了一眼逐渐向他们走近的气势冲天的一群人,对常安说,“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
常安把目光从封季柏身上移开,“没事”
说完转身走向来时的人行道,只是才走了没几步,手腕被人从后面拉住。
常安回头,封季柏正看着他,面色不温不冷,语气平平,“去哪”
他认得封季柏这个深海一样的眼神,他生气了……
常安立马就有点怂,不知怎么就从受害方变成了不占理的一方。
“去哪儿?”
封季柏加重语气再次问。
凶什么凶,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先来发难……
常安看了一眼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一群人,扬起下巴挑衅似的看着他,“来接你,怎么?跟我走吗”
封季柏蓦然笑了,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加重几分,“走错方向了,车在那边”
常安眉一挑,眼睛在笑,“不早说”
周沆用活见鬼的表情看着他们走向停车场……
一旁冷观的封磬严面如冷铁,给待命的保镖一个手势。
五六个保镖立马冲过去,还未走近就被封季柏转身一个眼神制止停在原地,封季柏扫了一眼父亲,抬手揽住常安的肩膀,“走”
为首的保镖见封季柏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壮壮胆追上去拉住他的胳膊,“三少……”
话没说完只闻一声痛呼,保镖捂着脱臼的手腕愤怒的注视着常安。
常安刚才雷厉风行使出的一招标准的擒拿手显然出乎所有人预料,连封季柏都一时愣住了。
常安冷冷清清道,“三少说,别跟过来”
封季柏微微扬起唇角,抬手向周沆招了招手,于是苦命的周总当起了免费司机,开着封季柏的车带着两位正主来往封季柏的公寓。
“哎……”
常安无奈,“我算是把你父母给狠狠得罪了”
封季柏靠进座位里淡淡道,“没关系”
前座的周沆打岔,“怎么没关系,以后总得见公婆”
常安:……
抬脚往驾驶座椅背上踹了一下,“见你大爷!”
“嗨,开个玩笑嘛”
常安没再理他,偷摸瞄向坐在他旁边的封季柏,封季柏正看着窗外,只留一个后脑勺。
十几分钟后,周沆把车停到小区内部停车场,封季柏朝他挥挥手,丝毫没有留客的意思,更别说上楼喝杯茶歇一会儿,周沆也无意逗留,叫自己的司机开车来接走了。
常安跟着他一起上楼,进电梯里问,“伤口怎么样”
封季柏:“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