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宁彩没有再搭计程车,而是转乘了地铁,要换乘3次,才能回到他住的地方。宁彩站在人群中,和万千上班族一起,等着可以回家的地铁。
他手里握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从电视台出来,他就一直有些不在状态。他本是去等赤言诺的,可是因为录影棚前亮着正在录影的牌子,他不敢去打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就有人走过来了,是他不认识的人。那个人直接给了他一个信封,说是他的工资然后就离开了。宁彩打开信封一看,里面居然有2000块,他想叫住那个人说多了,可是那人早就不见了,再看看信封,才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是赤言诺写给他的:
因为骗了你,所以多出来的算是对你的精神补偿,小宁彩!
落款是赤言诺的名字,下面还留了一串数字,应该是电话号码吧。
宁彩握着信封,总觉得多拿了别人的钱。他可是很有原则的,不是他该得的,他是怎么也不会要的。宁彩想了想,决定以后有什么机会再把多出来的钱还给赤言诺吧。想通了后,心情自然也好了起来,宁彩将信封放进了包包里面,广播里响起了列车到站的提示。原本等在安全线之外的人,一窝蜂地往车门处挤。宁彩脚上本来就有伤,所以被挤到了人群之外,他看着那些不守秩序的人,本是有些生气的,可是想想现在是下班的时间点,正是乘车的高峰期,不愿与人去争的他,主动退后了一点,让其他人先上。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他才挤了进去,已经没有座位了,甚至连可以站的地方都没有了,宁彩只能站在门边,背过身看着玻璃里面的自己。
大约是过了一四五个站的时间,车上的人并没有减少。宁彩感觉身后有人在向他贴过来,虽然他并没有多想,但是还是将包包护到了身前,他假装在看自己,看了一眼镜子,发现他的背后站着一个男人,三四十岁的样子,满脸都是胡渣。宁彩不经意和镜子里的人的视线对上,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男人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宁彩心下一惊,那个笑容,让他觉得恶心。遇到这种状况,并不是第一次,但是宁彩还是很讨厌,也很害怕。男人见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被挤到角落的宁彩,他也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宁彩感到身后男人的手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他讨厌这样的感觉,可是他知道,就算他现在吼出来,对于这些早已经失去了人情味的冷眼旁观的人来说,也只会成为笑话,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他们只会觉得是他活该。宁彩忍住心里的厌恶,抬头看了一眼到站提示,还有几秒钟。他抓紧了自己的包包,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在车速渐渐放慢的时候,男人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衬衫里面,宁彩看着上上下下的人,列车的门就要关上。他抬脚就踩上了男人的脚,男人惊呼一声,惹来大家的注意。宁彩转过身去,再次抬退直击男人的下半身,男人又是一阵痛呼,连忙低下身护住要害。宁彩摸出包包里的雨伞,直接用铁制的扇柄狠狠敲向男人的头,嘴里还说着:“去死吧,变态!”然后转身就冲了出去。列车的门合上了,男人愤怒和痛苦的表情,在他眼前闪过。
虽然宁彩很有勇气地反抗了,但是现在他却是全身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但是想到男人被他打得很惨,他还是笑了,总算让他出了一口气,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用同样的方法好了。
宁彩终于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回来了,可是他转身看了看,才发现这一个站,没有一个人影,宁彩联想到电视里的那些地铁恐怖事件,背着包包就快速地出了站。他可不敢一个人在那里等下一班列车,也不想在遇变态的猥亵大叔了。出了地铁站,宁彩还是决定招一辆出租车,现在已经是傍晚,他必须在天黑之前赶回去。可是宁彩这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去,一切都变了。
☆、第十章 【火灾】
夜幕临近,各色的街灯和霓虹开始闪烁。南城是一个繁华的城市,它的夜景更是将一个大都市的奢靡表现得淋漓尽致。穿梭的车辆,到了夜间反而越发多起来的人群,昭示着,真正的繁华和喧闹,才开始。
宁彩心情很好地走在回家的小区上,手里提着前些天王婆婆说要吃的梨子,想着王婆婆给他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小区的路灯有些老旧了,甚至一些地段根本就没有路灯,坏掉的路灯也迟迟没有人来修。不过,宁彩倒是觉得这样反而是好事,因为他不喜欢有刺眼灯光的地方,所以晚上基本不会上街。穿过小区里的小公园,就是他住的那栋楼。原本还哼唱着小调的宁彩忽然停了下来,抬眼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和……顶楼熊熊燃烧的火焰,宁彩愣住了,然后手里的梨子掉在了地上,滚了一地。
大火烧着的楼层,就是他和王婆婆居住的楼层,宁彩盯着刺眼的火焰,头有些晕眩,半点也动弹不得。这时,有人发现了身后的宁彩,急忙走到他面前。
“小彩,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已经报警了,可是……王老太太还在里面啊。”说话的人是宁彩的邻居,也是第一个发现火灾的人。
什么?宁彩的瞳孔突然急剧收缩,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件一般。
“王婆婆?!她腿脚不便!”发现了这个可怕真相的宁彩,丢下包包就往楼道里跑。
“宁彩你做什么,危险,快回来。”整栋楼的人几乎都出来了,看见有人还往里面跑,开始议论不已,也有人想要上去拦住他,可是突然从楼上掉下来的火木块,让他们都却步了。本来住这栋楼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宁彩惊慌地跑到了楼顶,整个楼道已经是烟雾迷漫,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屋,火苗已经蹿到了门口了。着火的是王婆婆的家,他家是受了牵连,所以并没有王婆婆家烧得严重。宁彩没有去管自己的家,而是摸出钥匙,开了王婆婆家的门,一打开门就看见屋子里可以燃烧的东西都燃了起来,王婆婆就倒在了门口,可是裤脚已经被火烧到。宁彩看着要吞噬人一般的火焰,两年前的事故突然窜进了他的脑海,和眼前的景象重叠。宁彩愣在原地,全身开始颤抖。他又想起来了,两年前的车祸事故。
他跌坐在地上,连救人都忘记了。
“宁彩!!”身后传来谁的惊呼,宁彩慢慢转过头去,眼里满是恐惧。
“学长!”
“宁彩,你怎么了?有没有受伤?”赫连逸作势要扶宁彩,宁彩却阻止了他。
“我没事,先救王婆婆。”
“可是。你……”
“不要管我,我没事。先救王婆婆,我已经没有父母了,我不想连唯一疼我的婆婆也失去,我不想一个人。”宁彩抓住赫连逸的手腕,眼里的恐惧已经淡了些,全额转为了深深的悲伤。赫连逸心疼这样脆弱的宁彩,握着宁彩发凉的手,他多么想告诉他:还有他,他不是一个人。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说,因为……他可能会失去这个人。他不敢冒险。
“好,那你等我,等我上来救你!宁彩,答应我,一定不要有事。”
“不会的,我答应你。我会保护自己的,我等你!”宁彩现在是最脆弱的时候,他需要一个人的温柔去温暖他,很明显,赫连逸就是这个人。所以,他用那么相信的眼神说出了那饱含太多感情的“我等你!”三个字,他不知道,在将来,这三个字却成了赫连逸的毒药,把赫连逸彻底改变的毒药。
赫连逸脱下外套灭掉了王婆婆裤脚上的火苗,然后背起王婆婆就往楼下跑,他转身看了一眼宁彩,宁彩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像是在说,我会等你。
赫连逸走后,宁彩才试着慢慢站了起来,刚刚因为想到了过去的事,所以被吓得全身不能动弹,因为赫连逸的出现,已经好了很多。他走到自己的家门口,火势已经蔓延过去了,因为吸了太多烟雾,宁彩已经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可是他想到家里还有他的小粉,以及父母的遗物,他想也没想,就打开门进去了。因为两家人的窗户是紧挨着的,而且都是木制的,所以火种已经从窗户蔓延过来,他捂着口鼻跑进卧室,床和窗帘都烧了起来,宁彩扑到床边,也不管床头柜上的火苗,打开抽屉,就拿出了里面的盒子和一本相册,转而绕到另一边,去取已经充好电的他的小粉,还没有拔下插头,被烧掉的窗木带着火苗就掉了下来,直接打中他的后颈,一点迟疑也没有的,宁彩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仿佛听见了一首熟悉的钢琴旋律。从宁彩裤兜里调出来的手机,静静躺在宁彩身边,手机屏幕亮着,有电话打了进来,是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
宁彩一直在做噩梦,梦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篇熊熊燃烧的大火,和汽车爆炸的声音以及在夜幕下显得特别触目惊心的火光。像是被人按了循环播放一般,那样的画面,一直在他的梦境里出现,宁彩怎么挣扎和逃跑,也逃不出那个梦境。
“小彩……小彩……”原本可怕的画面里,忽然响起了谁温柔的声音,宁彩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