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阳跟出来,给他披了一条毯子,顺手摸了摸露出领口外面的一处颇为明显的吻痕。那块印子大圈套着圆斑,是他咬了一口以后又吸了一下形成的组合套装。
周末末身上没劲儿,想躲没躲开,还被脚下抓不到着力点的沙子绊了一下。
“还疼吗?是叔叔不好,下次得轻点,可怜见的,骨头都让操软了。”白岳阳又换上平时那副温情流氓的样子,仿佛和刚才抓着头发撕咬脖子、掰开大腿狂捅屁股的是两个人。
周末末不屑道:“得了吧,这才哪到哪儿大叔,您老离那还差远呢。”
白岳阳懒得揭穿他,顺着话点头称是,只是脸上的笑容一看就充满了嘲意。
周末末夹着着人字拖,用力踢地,往白岳阳身上泼了一脚沙子,细沙扬起一半,就扑簌簌落了回去,更显得这无名火发作得绵软无力。
是了,小周公子就是这幅狗脾气,上了床会发骚,下了床能装逼。
白岳阳无奈地摇摇头,跟着周末末亦步亦趋往海边走,饶有兴致地看他强挺着打颤双腿的背影,就是不说上去扶一把。
周末末大步走了一会儿就没劲儿了,回头比了个中指,说:“渣。”
白岳阳乐了,凑上去捏了捏他的腰,问:“接下来是要拍清宫戏么,提前入戏呢?”
“我他妈拍你!”周末末反应过来,一巴掌飞了过去,落到白岳阳身上时,却轻飘飘没用力气,指尖勾抹对方胸口,戳戳点点地哼道:“算了,舍不得拍。”
白岳阳看着他在月光和水色的映照下泛着一点光亮的小鼻尖,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涨潮了,海水舔吻着沙滩,冲出一条连绵蜿蜒的曲线,镶着银花漫漫的边儿,他们踩着那条线一路走,被温软凉爽的海水拂去了夏日的烦躁。
两人漫无目的地闲聊,都是日理万机的忙人,偷得浮生半日闲也难以彻底放松,于是聊着聊着就又说起了工作,白岳阳有心讨好,主动问:“MOMO是个新团队,宣传营销你们懂,专业方面是不是缺少把关的?你把网剧后期包给外面,总得找个明白人盯着点。”
周末末最近总是在想,他和白岳阳现在到底算个什么事,说是床伴□□,哪来这么专一体贴的□□?再进一步的话,说是情人?好像也不足以形容白岳阳给他的那份安稳感。
再往深,周末末却不愿意想了。
他听了白岳阳的问话,才蓦然松了口气,就好像一个拆解缠成一团线的人,终于摸到了线头,开诚布公道:“怎么不缺,新店开张,除了心眼什么都缺。让我猜猜,是不是大叔干爽了,在性满足感的驱使下,想帮帮我呀?”
白岳阳揪住周末末的鼻子,气得笑道:“别说得好像在做皮肉交易。”
周末末无辜地眨眨眼,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为实现梦想追求事业而出卖身体的堕落白莲花,抓着白岳阳的衣襟摇了摇:“白总,您别这样嘛,人家会当真的。”
“演技太浮夸,”白岳阳用拳头挡在嘴边闷声发笑,笑够了说:“我借你几人。”
周末末也不跟他客气,本来还想抓紧点聘请能人,现在有业内熟练工帮忙应急,他就可以精挑细选了。
“算我欠叔叔个人情,最近要忙ALAN新季发布,还真没那么多精力招人。”
“好说,”白岳阳抱了抱他,“反正影版的后期还早。”
周末末没出声,像他们这样和做着竞品项目的同行搞得穿一条裤子的,也是没谁了。
再往前有一道斜插入海的礁石崖壁,悬崖不足十米,连着不远处的高地,隔断了沙滩。
周末末吹够了海风,停下脚步转回身:“报告,前方没路啦,申请打道回府。”
白岳阳本来是带着他出来吃宵夜的,从住的宾馆往海边,沿路有许多海鲜大排档,夜半三更也不打烊,两人吃了一肚子虾兵蟹将,就跑到沙滩上车震遛弯消食。
现下过了十二点,气温降了下来,他们也都有些困倦,白岳阳帮周末末敛了敛薄毯,配合他道:“收到,批准。”
周末末不知道被戳了什么笑点,弯着腰咯咯咯,白岳阳等他笑够了,就环住他肩膀想带人回去,还没彻底转身,余光就瞄见,有一道黑影从那礁石悬崖的顶部自由落体坠下来,扑通一声砸入了海面。
“呀!”他惊呼,揽着周末末的手一紧,就被怀中的人挣开了。
周末末听到声音回头看,只能隐约瞧见水面升起的一连串气泡,他甩掉毯子撒腿往黑影落水的方向冲了过去,到崖底片刻也没犹豫,纵身一跃就扎入了水中。
白岳阳还记得他在自家别墅游泳池里半吊子的表现,显然不是个水性很好的,不禁被此举惊得心悸不止,来不及多想也跟着往落水处跑。
还没等他到地方,又一道身影就从崖顶跳了下来,溅起巨大的水花。
白岳阳还想下去找周末末,可是很快,三颗脑袋就从水面下方冒了出来,相互牵扯,挣扎着往岸边游动。
他赶紧蹚水过去和周末末汇合,一把将人拽了过来,半护在怀里飞快上岸,力道大得小臂都暴起了青筋。
等用薄毯擦干了周末末的脸时,另外两人也纠缠着爬了上来。
白岳阳长出一口气,扶着周末末的肩膀细细打量,责备道:“你逞什么能?为什么不能叫人省点心?”
周末末被骂懵了,他看着白岳阳担惊受怕心有余悸的目光愣了一会儿,不禁有点鼻子发酸,此时此刻的光景竟然让他想起了早逝的父亲。
“我没事,叔叔别生气。”他小声哄了一句,转身去看另外两个落水的人。
白岳阳跟过去,才发现都是熟人。
周末末看着被秦牧抱着躺在沙滩上,脸色苍白咳嗽不止的夏亦岑,浑身都在颤抖,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气的还是吓的。
他冲过去一把抓住秦牧湿漉漉的领子,猛地发力把人向上提起。
秦牧比周末末高出半头来,他就势站了起来,周末末提人的动作就不得不变成了仰视。但他气势丝毫不减,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质问:“我□□妈秦牧,是你推他的?”
秦牧看了看周末末,又看了看白岳阳,黑着脸把周末末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一言不发地俯身又想去抱夏亦岑。
周末末抢先一步,把夏亦岑揽到自己怀里,朝白岳阳使了个眼色。
白岳阳会意,伸手挡住了秦牧,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夏亦岑的水性其实比周末末还好些,只是落得太急来不及反应,喝了几口水,这会儿已经缓过劲儿来,他撑着周末末的肩膀坐起身,拍着发小的手背先安抚:“没事,没呛到。”
周末末把凶巴巴的目光从秦牧身上扯回来,低头看了看夏亦岑,见他除了浑身湿透,脸色因惊吓有些发白以外,并无大碍,才把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嗯了一声追问:“是他把你推下来的?”
他早就发现秦牧和自家发小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脑补了一场“娱乐圈前辈唯恐潜力新人危机自身地位,因嫉妒蓄意谋害”的大戏。
夏亦岑摇头,“我自己不小心掉下来的。”
周末末狐疑地看看他,心里根本不相信,还以为夏亦岑是受了什么威胁不敢说出真相,就又转头去怒视秦牧。
“你他妈还吓唬他!”
秦牧没跟自家老板较劲,乖乖被白岳阳挡在一旁,听见周末末骂人,就耸耸肩膀说:“我们在上面谈点事,小夏踩到石子了,没站稳。”
夏亦岑偏开脸,点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周末末没辙,把夏亦岑从地上拽起来,扯过薄毯丢到他头上,一副恨铁不成钢语气:“呆逼,大半夜跑悬崖上谈事,还跳海,你丫要殉情啊?”
夏亦岑默不作声地擦了擦头发,好像对于今晚的事情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修闭口禅。
白岳阳看得明白,秦影帝和夏鲜肉之间必定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猫腻,现下两人谁也不想说,就算他和周末末是老板,也逼问不出来。
他更担心的是,周末末落水以后再吹海风容易着凉,夏季伤风可不是闹着玩的,来得快好得慢,动辄能褪去一层皮。
“人没事就好,先回去换衣服休息,有什么明天再说吧。”白岳阳从秦牧身前撤开一步,去拉周末末。
夏亦岑显然强烈赞同白岳阳的提议,他把毯子还回来,冲他们笑了笑,一言不发的往酒店的方向走,脚步匆匆,在沙滩上踩出一连串潮湿的印迹。
秦牧追了上去,连个眼神都没留。
周末末就盯着那串脚印发呆,直到白岳阳贴了过来,才回神朝秦牧的背影骂:“秦木头,别他妈让我发现你欺负他!”
秦牧完全不作理会,追着夏亦岑疾走,好像根本没听见。
“回去,洗个澡,我再叫厨房煮点驱寒的汤……”白岳阳拉了周末末一把,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他赶忙把人拥入怀中,吻了吻发顶,“是冷么?”
周末末歪头看向海面,神色越发骇然,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心情难以平复,他摇摇头,反手抱住了白岳阳,十指紧紧抓着对方的背。
“我害怕。”周末末轻声说,接下来,他给白岳阳讲了一个很久以前发生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