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登上了塔的顶层,居高临下眺望,牛津各个学院像是被缩小了几倍的建筑模型,一目视之,尽收眼底。
周末末指着着一个方向让白岳阳看,“大叔,那就是我们学院。”而他那副神气十足、兴高采烈的样子,要比任何古典精美的艺术都更好看。
白岳阳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东西,在周末末背后打开了丝绒方盒的盖子,夕阳的余晖泼洒而至,照在盒中,闪过一抹灼目的光华。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去过牛津市,都是按百科胡写的,不要在意……
第45章 那就慢一点
白岳阳的手机铃声用的是流光旗下某当□□星大热单曲□□部分的伴奏,这歌本是一部热播古装历史剧的片尾曲,虽然旋律听起来格外恢宏大气,但相比于系统内置铃声,还是有些花哨。
他的手机一响,周末末就循着铃声回过头来看,还笑着打趣道:“大叔,没看出来,你还赶潮流啊?”
刚酝酿好的气氛被这通不合时宜的电话炸得瞬间分崩离析,白岳阳颇有些守不住自己一贯从容不迫的分寸,手忙脚乱地把盒子塞回口袋,一脸懊恼地拿出手机去看来电显示。
周末末只瞄到了盒子的一角,他闭上嘴,若有所思地看着对方,忍住好奇不去追问,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不安。
他的确神经大条不够敏感,但并不是双商下线的智障儿童,到了如今这份上,白岳阳的心思昭然若揭,恐怕已经到了想刻意忽视都难的地步。
周末末还来不及细细思量,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下一个单方面的判决书,他究竟对老男人动了几分真心,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知道看到丝绒盒子后的第一反应是恨不得转身就跑,从卡法斯塔上跳下去,然后沉入泰晤士河底藏起来。
怂逼——周末末暗暗骂着自己,他矛盾极了,却偏要强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
白岳阳哪能看不懂,原打算趁着气氛融洽向周末末求爱,先把关系坐实,正儿八经谈场恋爱,再谋求进一步发展,也不怕小周公子排斥束缚想要逃跑,他有的是办法来把人留住——只可惜机会稍纵即逝,总不能顶着一声接一声的电话铃向人表白。
白岳阳抱歉地松松肩膀,示意周末末稍等,走到相对安静的地方接了电话。
“白总,监视目标有所行动。”叶龄冷硬的声音隔着八小时的时差传了过来。
国内这会儿是晚上九点多,早就下班了,面对如此敬业的助理,他连被人打搅了谈情说爱的抱怨都生不出来。
“嗯,你说。”
“我们的技术人员监测到,赵先生于一刻钟前通过Alan内部网络向外发送了一份邮件,收件方是一家同样做高端男装品牌的竞争企业,截取邮件内容后发现,他送给对手的是Alan服饰即将发布的新季男装设计稿,共计四个系列八十五款。”
叶龄说到这里顿了顿,白岳阳震惊不已,提前泄露设计稿这种事对于时尚界来说堪称重大灾难,距离Alan原定新季发布还有将近一周的时间,对家这个时候拿到设计稿,完全来得及按样式批量赶造低质成品,再通过电商散布出去,到时候Alan的损失可就大了。
他冷静思考片刻,吩咐说:“既已掌握证据,去通知警方,以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将那姓赵的控制起来,设计稿的事我先和周先生谈一下,再想办法。”
叶龄否定道:“白总,现在不能报警,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这里,赵先生发邮件时用的是周先生的工作邮箱,恐怕到明天上班的时候,整个AI集团都要知道了。”
白岳阳有些失态地低声咒骂了一句,看来这个赵总并不是打算坑老东家一把以后再跳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针对周末末,甚至不惜牺牲自己苦心经营管理的品牌的利益。
“设计稿不能外流,叫技术部想办法拿回来,另外留意竞品公司动态,必要的话,可以使些你最擅长的手段……其他等我们回去再说。”
白岳阳叹了口气,叶龄毕竟算是他母亲娘家那边的人,身上流着叶家的血,她所擅长的手段,无非就是那些黑得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不过就算他不动手,AI集团自己也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把东西讨回来,现在更需要关心的,是怎么帮周末末澄清自己。
挂了电话,白岳阳也没了方才的旖旎心思,他正色对周末末道:“我们现在下去,找个地方谈谈。”
“白、白岳阳,”周末末慌得手足无措,还以为对方想继续刚才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行么?我没考虑过……”
白岳阳看着眼前不明真相不辨危机、一脑子风花雪月的小孩儿,满心柔软无奈,恨不能永远护着他远离秾艳纷扰。
“是公事。”
笑着解释一句,周末末才放下了防备。
他们找了个安静的咖啡馆,刚一坐下,白岳阳就问道:“末末,你回国之后,在AI得罪过什么人?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有什么人,想把你挤走,并且能从中获利?”
“这和我们之间的公事有什么关系?”周末末狐疑道,“我还以为你要谈浮沉录。”
流光与他的交集,应该只在娱乐圈。
白岳阳感觉到了周末末在谈及到集团内部事宜时的保留和戒备,只好言简意赅地把自己知道的,关于赵总和营销号联合起来针对他的种种行径大概讲了一遍,也包括刚刚发生的设计稿泄露事件。
周末末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咖啡杯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他也是前几天跟陈桐通电话时,才意识到该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往集团内斗上联系,没想到白岳阳这个外人却先自己一步调查清楚了,不知道是该说他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该骂自己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不必太担心,设计稿的事我已经着人处理,后续的应对办法也大概想了几个,”白岳阳以掌心覆上周末末的手,安抚他放松,“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会针对你?”
周末末眉角神经质地跳了跳,原本澄澈见底的浅色眸子里翻滚着复杂的情绪,他从白岳阳掌中抽出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不答反问:“叔叔呢?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把关于我的事瞒了我那么久,还真有你的。我有些好奇,你之前不跟我说,是为了护着牵扯其中的凯玫吗?还是想抓着我的辫子伺机而动?”
白岳阳被他这番无差别攻击的话刺得眼前发黑,心头一阵酸楚一阵苦涩,虽说他的确动机不纯,但也不是那般不堪。
“小白眼狼……”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转而愤怒起来,欠起身捉住了周末末尖尖的下巴,把他拉向自己。
发泄的吻还没落下来,周末末勾了生着气的老男人一眼,抢着说:“是不是怕我不乖,叔叔才留着把柄,好随时抽打?”
最后两字被他用气腔吐出来,意思变得暧昧撩人。白岳阳愣了一下,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周末末抖了抖,噗嗤一声笑了,然后越发止不住,晃头挣脱,拍着白岳阳的手腕直乐:“白叔叔,之前你还说我演技浮夸呢。这回咋样?”
白岳阳恨得咬牙切齿,到底还是狠狠亲了下去,一吻过后气道:“好极了,要不要签给我。”
“你自己笨,我是好赖不分妈的智障么,怪你做甚,”周末末揉了揉被咬疼的嘴皮,接着说:“赵宁原本有一家自己的男装品牌,零八年金融危机,被AI集团收购,融入了旗下的Alan。他本人持Alan股分百分之三十,因为能力出众,被任命为总裁。本来Alan由他一人掌管着,我回国以后多次插手决策,又因为和他新旧理念不同,碰撞较多,估计是受不了被这样制约着,所以想搞臭我的名声,让董事会觉得我是个只会花天酒地,私生活糜乱,扶不起来的阿斗,逼我妈收回实权,把我排挤出去。”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记得员工花名册上,他生日在八月初,狮子座嘛,正常。”
白岳阳见他还有心开玩笑,就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劝自己去欣赏小周公子的真大将风度,竟能如此临危不乱,谈笑风生。
“你手里有多少……”他问了一半,又收住了,只说:“早晚还不是你来掌权,何必呢。”
周末末也不相瞒,告诉他:“我见赵宁的意思,是想分出去单干吧,你就别担心这了,既然他敢付诸行动,我自有分寸的。”
白岳阳不再过多询问,他不想让周末末以为自己在刺探军情,就回到设计稿的事情上,问周末末打算怎么办。
“我身在国外,设计稿存在公司的电脑里,就算用了我的邮箱,他们倒也不会认为是我泄露出去的。董事会嘛,最多说我监管不力,我妈最多用拖鞋抽我一顿,”周末末眨眨眼,“可惜AI如今涉猎娱乐产业,你监控赵宁的事会被上升为商业斗争,不能拿出来做指控他的证据。”
怎么把赵宁这颗在Alan很有声望的总裁毒瘤,用不至于太伤筋动骨的手段除掉,周末末还真得好好苦心思索一番。
白岳阳却想着,没有证据他可以制造证据,反正事是那人做的,也不算冤枉。
他没这样对周末末说,但已决定这样做了。
两人各自想着对策,气氛渐趋憋闷,随后叶助理又一通电话过来,才打破了沉静。
白岳阳的人黑了竞品公司的电脑,把被赵总发过去的设计稿给彻底销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