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仿佛一座圣殿,气派的校门,高高伫立在眼前,抬头一看横梁,是金灿灿的题字。这座圣殿的外部形象让白起肃然起敬,而当进入校园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校体育场,人山人海,横幅飘飘。每个学院都有在这里设了一个新生接待点。
白起走下校车,一眼望去,新生家长遍布。家长们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从他们的穿着打扮、随身行李、交通工具便可以初步判断他们的身份、职业。都说中国的社会在这些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是发生了天地悬殊的差距。有的人西装、皮鞋、皮包、四车轮,有的人仍然布衣、布鞋、布包、两条腿:有的人粉面、金发、首饰、高跟鞋,有的人仍然黄肤、黑发、朴素、简单。大变革将他们推到时代的浪头,他们吃过苦,又获得改变的机会。有部分人没有把握好机会,但是他们的尝试一直不曾放弃,他们把改变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女的一代。他们怀着同一个梦想千里远送儿女来到学校。殊不知,人心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得浮躁。这场高校扩招的政策,已经将他们心中笃定的一切改变了,变成一个茫茫的未知数。
学长领着白起来到财务办设的缴费点。缴费点设在教学楼大厅,没有复杂的程序。学费,住宿费,书本费,军训费都一起缴纳了。注册完后,就是到宿舍楼去整理床铺。还是学长拖着那个行李箱,白起背个包屁颠的跟在后面。带白起来到了学生第三宿舍楼,学长到宿管阿姨那里给白起领了宿舍钥匙。白起看到127宿舍门上贴着名单,自然他的名字也在上面。学长打开了宿舍的锁,白起深呼一口气,走进127寝室,很明显那张只有光木板的床位就是白起的。其他三位室友都来报到了,只是现在不在寝室。
旅途疲劳,加上折腾了半天,白起浑身感觉软绵绵的。领回被套后,白起爬到床板上铺床垫。好心的学长帮着一起整理了床位,把白起感动的眼泪哗啦啦的。
这时,白起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才想起火车上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去大便了。白起正准备跳下床铺,却发现学长凝重的表情看着他。估计是看到了白起脸上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学长说。
白起收回了刚才的表情,连忙说:“不用了,学长去忙吧,我会搞定的。”
虽然白起多么想学长帮他搞定这些,可是肚子实在憋不住了,绝对不可以在学长面前出丑。
“真的不用?那我可就先走了。”学长半信半疑的准备离开。
“嗯,好的,学长辛苦了,谢谢学长,学长再见。”白起微笑着挥了挥手。
学长前脚踏出寝室门口,白起后脚兔子一样冲出门,来到卫生间。刚脱下裤子,就传出了机关枪搬的轰鸣声。白起想,幸好及时让学长离开,不然就丢人了。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估计是火车上的菜里辣椒放多了。
床铺衣柜都整理好后,白起才感觉到肚子饿了。白起来到外面的小吃店,买了几串烤肉。坐在运动场边上,白起看着路上的同学来来往往,看着周围的树木,建筑,草地。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白起一想到自己将要在这里生活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心里就一阵空空的未知感。白起正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想起还没有买洗簌用品,就折回了超市,买回了一些生活日用品。
当白起再回到寝室时,室友们都回来了,而且都穿着一身绿军装。原来他们都去院楼下面,学习唱校歌去了,看来白起的确是姗姗来迟了。
当晚初次见面,白起和三位室友互相介绍了一番——
松君,浙江台州人士,高高瘦瘦,配上优雅的髭须,尽显君子风范。
星辰,陕西渭南人士,谈笑随和,随和中不忘幽默,幽默中必有哲理。
浩然,湖南长沙人士,闲聊以财经为中心,以淡定和蛋疼为两个基本点。
或许是因为彼此的腼腆和陌生,大家聊得不多。加上时间已不早了,各自忙了一会,他们都很安静的睡着了。殊不知,在日后四年里,他们都同住一个寝室里。感谢上帝,谁也没有厌倦谁。
第27章 血染的风采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大家都穿着军装,整个体育馆外一片绿色。而白起还没来得及去领军装,是穿的便装。走进馆内,按顺序四班的座位在离主席台最远的最上层最后排。典礼开始的时候是大合唱校歌。可白起连歌词都没见过,唱个毛线。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哥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校歌歌词?”白起探头过去。
“正是,我还没背呢。”他说着把小抄稍稍递向了白起,说道:“要不要一起看?。”
“当然要,去都没练过歌。虽然不懂唱,看着读也好哈。”白起说着,就介绍了自己,“谢谢了,我叫白起。”
“不客气,去叫范凡,你拿着吧。”范凡干脆把小抄给了白起。
看着歌词,白起滥竽充数第一次唱了校歌。其实也不赖,至少这歌词他是看懂了。
典礼上午就结束了,下午是休息时间。利用这个时间,白起要去校务处,领军装。白起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第一次感受到校园的大。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问路,白起终于是在一个破旧的角落边找到了校务处。白起向校务处的负责人出示了昨晚缴费的发票,领到了军装,包括帽子和腰带。
剩下的一个月就交给阳光灿烂的军训生活了。军训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半天实训,半天理论,上午下午,隔天交换。上午实训早上六点起床,半个小时内解决洗漱和早餐,六点半集合前往校区。
军训的开始揭开了大学的序幕。
这天是军训的第一天,寝室四人起了个大早。虽然是夏天,这么早的天空也还没有完全亮起来。要知道并不是每次都能把时间一分一秒的捏在手里。只要多睡个5分钟的懒觉,你就得在站队的时候啃打包好的早餐。但是任何人都不会在自己的第一次犯这样的错误。
寝室四人都穿戴好军装军帽后,他们一起走出了黑压压的宿舍楼。白起之所以用黑压压这个描写监狱的形容词,是因为他们1区的宿舍楼的确就像监狱的建筑结构。公寓里1区是最早竣工的。外表呆板,四方块,没有阳台。内部简陋,两排宿舍门对门,以中间一条漆黑无比的走道对称分布。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见一点亮光的走到两端。然而他们是认命的工科男,他们擅于“自我安慰”,像2区和3区的阳台和热水器他们是无福消受的。
四人一起在一食堂解决了早餐。一食堂口味杂,全国各地口味的店都有。豆浆和灌汤包是白起的最爱。由于一食堂介于白起的宿舍楼和公寓大门之间,占尽了地利的优势。虽然日后白起经常进出校区里的三食堂四食堂五食堂,但并没有让他冷落了一食堂,至少还有公寓的二食堂垫底。
第一天的军训,白起是异常的兴奋。兴奋的忘记了肩章是别在肩膀上而不是兜在大口袋里。站队的时候,白起就发觉自己的军装好像缺少一点喜庆。正在找差别的时候,站在白起身后的星辰率先说了出来:“你的肩章呢?”
“肩章?什么东西?”白起上下扫视星辰的军装。
“这个。”星辰拍了拍他的肩膀。
“噢,对啊,白起怎么没有?”
“没有,领衣服的时候没见着?”
“是啊。”
“那可能是塞进衣服的口袋里了,你找找。”
白起查看了下衣服的口袋,果真掏出了两枚鲜红的肩章。那一刻,白起真是汹涌澎湃啊,仿佛这肩章也是用战士们的鲜血染红的。然后星辰一把夺走白起的肩章,像个首长给荣誉战士戴红花一样给白起别上了肩章。白起顿时泪流满面,似乎在幻想着什么。就在这时,站在白起前面的一位战士,把白起的幻想逼真地演绎了出来。只见那战士抬着头,旁边的战士手里拿着鲜红的纸巾。那可果真是用战士的鲜血染红的呀。大家纷纷表示慰问,帮着他止血。可能是水土不服之类的问题,大家这样议论。这位冒着流血的危险坚持参加军训的战士就是给白起歌词小抄的范凡。
整好队伍,领队喊口令,他们要小步跑向校区的体育场。那是多么壮观的场景啊:一个班级30人,一个专业8个班,全院3个专业总共700余人,每米是3人的距离,队伍总共200余米。你可以想象出跑步的画面了吧。可惜啊,事实并非你想象的样子,只要有一个人不想跑,后面的人就得跟着一起走,前面的人看到后面的都慢悠悠的,自然就跟着慢下来了。于是整个过程是,他们跑着过了公寓前的马路后,就从小跑变成步行前进了。
军训的教官是学校里的国防生。他们的制服,他们整齐的队伍本就是学校里一条亮丽的风景线。训练时间之外,教官们确实就像学长一样,特别是当教官们受训于他们的教官时,那确实也就是学生仔样。然而,当他们训练起新生仔,那就是一张假装威严的苦逼脸。
三班和四班是兄弟班级,组成一个训练方阵。负责三班和四班的是田教官,胖嘟嘟的很可爱。田教官假装严厉时,总是藏不住的笑脸。最痛苦的训练其实最简单,就是站军姿。痛苦的不只是时间的长度,还有诱人的表情。他们列成四排队伍,每两排面对面站着。于是每个人可以看见两排同学痛苦的表情。而最最不幸的是,对面的队伍里有一个表情极其丰富的表演帝,人见人乐。但是找乐子是需要冒风险的,每笑一次就增加十分钟军姿。一旦被罚,就会变得哭笑不得。怎么办,怎么办?当然有办法,找一张苦逼脸盯着看,保证看的你笑不出来。白起比较幸运,和他面对面的是清秀腼腆的范凡。他有一张让人看不透的脸,很特别,很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