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磊!我觉得自己好累!以前处处和你作对,弄得彼此都不好受。杜若昏倒的那一刻,我像被洗了脑一样,前所未有的清醒。我忽然明白自己是多么白痴,还有欠揍!呵呵……你最好时不时的揍我几拳,让我脑子时刻清醒着。”
“谢池!你知道杜若的病吗?先天性心脏病!老天真会开玩笑!知道我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吗?老天又跟我开玩笑。呵呵……”郝磊抬起头看着走廊的天花板。
“呵呵……郝磊!你和我开什么玩笑呢?有话直说!”谢池从地上起来,坐到郝磊旁边。
“我现在的爸爸……是杜若的亲生父亲!”
“你说什么?!”谢池扳过郝磊的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说,他现在的爸爸,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本想知道他们的秘密,可这个世界真复杂,伤了筋也动了骨,痛得太深,只好选择遗忘。也许一开始这世界上就没有属于我的东西,只是我一直都在骗自己,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我的悲伤只属于我自己,留下再多的眼泪也没用,世界依然一往如常,包括谁都离开我的事实。
“杜若!”又是出奇的一致,不过这次我不怀疑他们一致的原因,人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而我,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呵呵……别怪我偷听你们的秘密啊!一开始只是模糊的声音,可是越来越清晰,看来是我昏迷的程度不够!呵呵……我走了,你们继续!”唯有掩饰,唯有隐藏,我什么都不能拥有,起码能有一个华丽的转身。
“杜若!等一下!”郝磊站起来,快步走向我,“我想让你见见他!”
“哦?是吗?我这样子还能见人吗?”见他!见了他,我在死之前就没有遗憾了么?如果说,见了他就没有遗憾了,那么我倒愿意抱憾而终。
“杜若!你爸爸一直对你……”
“好了!我不想听,也不想说什么了。”我一直觉得弥补是件愚蠢至极的事,它只能提醒人们,曾经失去过什么,没有珍惜什么,换来的是此刻的痛楚和悔恨,对彼此都是伤害。
“好吧!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等等!”那个昨天令我心痛的人,今天还是一脸灿烂吗?没有丝毫愧疚和不安吗?呵呵……谢池!我不知道是我不了解你,还是不了解我自己。“我背你!”嗯?这又是什么情况?“来啊!又不是第一次背你了,呵呵……”打了别人一巴掌,回头再给个甜枣吃?我不是这样的人,谢池。你打了我,我怎么会接受你的东西?我就是如此固执,如此义无反顾,即使头破血流。“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许了!”
一阵眩晕的感觉,天!这不是背,这是抱!我不是第一次被人抱,可却是第一次被男人抱,印象中只有妈妈和姥姥抱过我。横抱被悬空的感觉,像要掉下去,我不自觉地抓住他的领子,我害怕。发觉我这个动作,他笑的邪恶,“这么喜欢我抱你?呵呵……”
“你少自作多情!我才不喜欢!放我下来!”我在他怀里挣扎,可是被放下来会比较舒服吗?为什么我情愿被这么吊着,在半空中!
“别乱动,我不保证不会摔到你!”呃?摔?那我还动什么?老实呆着吧。他有力的心跳还有急促的呼吸,从嘴里呼出的暖气,让我安心,我忽然有种永远这样下去的想法,抱着我,一直,一直,到世界的尽头,到时间的尽头。
“喂!谢池!”郝磊在我们身后喊着,差点忽略了这个人。
“我要跑了!抓紧我!”虽然有颠簸的感觉,但是此刻我感到这个世界因为我活跃了一次,涌现出鲜明的颜色。“呵呵……感觉怎么样?很爽吧?嗯?”把我放到病床上,他也一起躺下,我们相对而视。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额头上有些细密的汗珠,泛着迷人的色泽,嘴角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突然很想亲吻那绝美的唇,当我凑近时,脑子一个激灵,他是谢池!他是男人!他是昨天还让我心痛的那个人!我一定是犯病犯的脑子都不清楚了!“想干什么?杜若?呵呵……”
“不干什么!你起来,你躺在这里……很挤!”
“嗯?哦!呵呵……”他坐了起来,接着说,“你知道我刚才以为你要干什么吗?以为你要吻我!呵呵……我刚想送上我的唇,你又没动作了!哎……。。。”
“我们都是男人,你瞎想什么呢?”他看出来了么?我刚刚想要吻他。
“男人怎么了?男人亲吻也正常啊!”
“你不觉得别扭?不觉得恶心?”
“恶心什么?呵呵……再说杜若你的小嘴,我很想尝尝看呢!”
“你!你……胡说什么?!”他又想干什么?遇到他之后就没什么好事。“你出去!我要睡觉!”
“都睡了一天了,行了吧!装什么呀?”我承认现在确实不困,可是他在这里我不知所措。“杜若!让我照顾你,让我保护你!”他突然俯身,接着一个吻落到我的额头,吻得我莫名其妙,吻得我措手不及。我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么?我从来不觉得啊!
“那个……谢池!我觉得你还是少和我来往,我……”看着他阴冷目光,我吞了口口水。
“接着说!你怎么了?”
“我觉得……我不是同性恋!”他是不是变态?有对男人这样说话的么?
“哈哈……杜若!你真有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是同性恋啊?真是!让你看出来了,感觉很失败!”他懊恼的捂住了脸。
“啊?你真是同性恋?!”
“嗯……怎么办?杜若……我是同性恋,你还和我做朋友吗?我不想失去你!”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弱,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我明白,人都有苦衷,上天和他开了玩笑,我不能继续和他开下去。
“我……当然和你做朋友!我知道……”
“那就好!呵呵……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我的好兄弟!”他搂住我,在我后背上拍了两下,又轻轻蹭了蹭我的耳朵,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一个激灵。“呵呵……杜若!你慢慢会习惯的!”
“嗯?习惯什么?”
“习惯我的拥抱,我的亲吻,我对你做的所有亲昵动作!呵呵……”我有种误闯狼室的感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可我无力逃走啊!
“我……我想去厕所!”
“哈哈……好啊!你去!我等你!”说罢,他又在床上一躺,头枕着胳膊,跷起二郎腿,活脱一个无赖。
“嗯?那个……你今天不去上课?”
“嗯!今天星期六啊杜若!你傻了?”我傻了!我是傻了!我以前聪明的脑袋瓜子不知道让谁换去了。我还高智商呢,我125的高智商都斗不过你!谢池!
“哦!那我想出院,出去玩!”
“出院?!杜若……你真不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状况。”
“什么状况?”
“你……算了!不说了,总之你给我在医院里好好待着。”
“其实……我知道我是个什么状况!”大不了一死,我对这世界已没有丝毫留恋,听了他们的谈话后,更觉得自己可怜,我现在不需要爸爸了,没有爸爸我一样过活。可你刚才说要照顾我,我突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因为我不想离开某个人,所以便不想离开这个世界。
第七章
郝磊走后,感到疲惫,我想是心累了,我靠在枕头上把自己抱作一团,空洞的看着地板,我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人,我孤独,我心里有一个大大的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心脏不疼的时候不像是活着,只有疼的时候才能感觉到生命,上天要惩罚我,在痛苦中享受激情。不管什么寂寞的姿势,也不想故作坚强掩饰忧伤,我是真的想哭。胸前的衣襟湿了一片,凉意透过衣衫一直到心。谢池就站在门边看着我,看了好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你说,我死了,有多少人参加我的葬礼?”我打破这份宁静,可是这个问题让宁静更加宁静。等了好久,谢池沉默还是沉默。“我没有多少朋友,从小就总往医院跑,估计谁都不认识我,上小学时有一次我住院,回到班里有个同学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我叫杜若,他说,不认识,你是新转来的?我说,嗯,我是新转来的。”他紧紧的握着门闩,慢慢的背对着我。“我不虚荣,我不需要太多人参加我的葬礼,可是,一定要经常在我的墓碑前放上花,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待在被遗忘的角落。”
“杜若!不要说了!”他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冲到我身边紧紧地抱着我。本来我自己抱着自己取暖,可是多了一双有力的手臂,忽然温暖了许多。我把头埋在他的肩膀,闻着他耳后细微的发香,让我抱着,就这样抱着,让我记住,永远记住,自己也曾有过如此的暖意。“杜若!杜若……杜若……”谢池就一直这样叫我的名字,叫到我的耳朵起茧。
“想说什么快说,真啰嗦你!”受不了他。
“你说你为什么叫杜若?杜若有什么含义?”晕,原来他在研究我的名字吗?
“哦!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一种中药,还有的说是一种香草。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