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要带我去?”我问。
“怎么,不想吗?”雷丰瑜说。
“当然想。”是非常想。那样就能看见我哥他们,看见东嘎将军,看见噶尔多吉。
“去吧,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天亮就出发。”雷丰瑜放开我的手,说道。
我忍不住欢呼一声,总算能正儿八经的睡一觉了,这种昼伏夜出的日子,偶尔一天两天行,日日如此还真是难熬。何况明天就能见到那一群做梦都想见的人。
“等等。”雷丰瑜又把我叫住了,然后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个马鞍,“东西就要人用,不用放久了反而会开裂,这个给你吧。”
“好鞍!”我这个放牛的差巴,对于别的或许看不出,但这马鞍的好坏却是识货的。上好的桦木,活做的细致,上面蒙的皮料也是上好的,用手摸上去光滑宽厚的手感,坐上去肯定老舒服了。
见我爱不释手的样子,雷丰瑜笑了,“要不要试试?”
我摇了摇头,“这马鞍虽好,却不适合我的马。”这马鞍太宽太大了,该是用在雷龙战骑那样的大体型马身上。
雷丰瑜突然神秘兮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又勾了勾手指,说。“我这里有一匹特别好的马,堪称天语第一神驹,要不要把这鞍配上去试试看。”
“天语第一神驹!”我两眼放光。睡个好觉什么的已经被第一神驹一蹄子踢到卡瓦博格雪山去了。
雷丰瑜笑着对我招了招手,“跟我来。”
我抱着马鞍跟在雷丰瑜身后,出了寻龙殿,走了好半晌来到一个地方。
“御马监!”我读了读那道大门上的横匾,知道这里就是雷丰瑜心心念念总想把风不服弄来的地方。
雷丰瑜这次是光明正大的出来溜达的,所以出了寻龙殿后,就有侍卫跟上来,也有值夜的太监在前面挑灯照亮。
这时前面挑灯的太监,上前拍响了御马监的大门,扯着嗓子喊:“陛下驾到。”
下一刻御马监的门开开,然后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人。
这种场面我现在见的多了,也没什么惊奇的。
只见雷丰瑜指着其中一个,四方国字脸,浓眉大眼的汉子,说道:“苗桥,把云影牵来。”
那人领命去了,不多久牵来一匹马。
一见那马,我长大了嘴。
通体雪白的毛,蓬蓬松松的如同天上的云朵,双目黝黑明亮,神情高傲的仰着脖子,四蹄高抬轻落,步态轻盈优美。随着它脚步移动,它额头上的宝石额链熠熠生辉,它脖子上的金珠铃铛轻轻摇曳叮咚作响。
这就是天语第一神驹?
我合上张的过大的嘴边,摇着头打了个哈欠,觉得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其实对于神驹应该什么样,我也没有个一定的概念,觉得要么是跑的特别快,要么是性情特别烈,要么是特别通人性。在我的概念里却绝对没有模样特别好看这一条。
眼前的这匹马,或许光彩照人不同凡响,但在我看来它跟嘎姆总是揣在袖口里的那只巴儿狗,实在也没有什么差别?
第72章 我吃醋了吗
“这匹马是雷龙战骑里面选出来最好的一匹,平日里朕亲自训练,清洗打理也常常由朕亲手来。”雷丰瑜指着这匹马,对我说。
“哦!”想起雷丰瑜给我弄过的那个头发,果然是他的品味。
“要不要配上那马鞍试一试?”雷丰瑜问我。
我真不想。不过看到他眼中热切的眼神,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想。”
“来。”雷丰瑜亲手将那具马鞍给那匹白马披挂上,好马配好鞍,更加相得益彰,漂亮非常。
旁边又有人搬来描金的马凳,对于这种奢侈我如今也算是司空见惯了,暗自叹着气,踩着马凳翻身上马。
“哈!”我一声吆喝,提缰催马。
那匹马昂着头,踏着小步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溜达着“哈!”“哈!”我用力夹紧马腹,更大声的吆喝,那马还是昂着头,踏着小碎步,依旧不紧不慢的溜达。
“马怎么样?”雷丰瑜问。
“稳。”我也只能给这个评价。骑着这种吗,要是换个急脾气的人,能给气吐血!
“你们吐蕃人不都实诚吗?实话实说,别跟壮壮他们学那些虚的。”雷丰瑜说道。
“这是陛下自己训出来的马,要是别的人训练的,我一定以为他跟陛下有仇,糟蹋陛下的好马呢。”见他这样说,于是我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你懂什么呀。”他让我说实话,我说了实话他又不高兴了,“马奔跑是天性,没什么稀奇,马这种走步是逆天性训出来的,你知道费了朕多少心思?”
“那,要我怎么说?”说实话也不行,说虚的也不行,我这个差巴的脑子真不好使了。
要是龙跃会怎么说?雷丰瑜心里想着。
“要这样。”他做出一副欢欣激动的样子说:“这马我太喜欢了,你真是太知我心了!然后叉着腰狂笑两声,得意的加一句:如此良驹也只有老爷我配得啊!”
“这马我太喜欢了,你真是太知我心了!”我按照他说的,相像着自己是朵喇叭花,叉起腰,“如此良驹也只有老爷我配得啊!”
“陛下觉得如何?”我问雷丰瑜。
雷丰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那双湖水般的双目中,渐渐朦朦胧胧的笼上了一层雾气,和一种说不出的哀泣。
是了!我知道我这一次装的终于像了,真正的龙大将军就是这样一个好像臭屁的喇叭花一样的人!
“来人,把夜魅牵来。”雷丰瑜揉了揉眼睛,对那国字脸汉子吩咐道。
稍后,一匹如同夜色一样黑的马被牵了来。一见这匹马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暗道:“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天语第一神驹啊!”粗壮的四肢,彪悍的体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眼神,这才是一匹真正的好马!
可惜没等我再多欣赏这匹马两眼,雷丰瑜已经一个翻身上马,并且风一般的冲出了御马监的大门,一路绝尘而去。
我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雷丰瑜这是要出宫溜达咯,“陛下!”我催马追上去,但可惜这匹马催不催的也没什么用,它嘚嘚嘚的不紧不慢的小步走着。
等我追出御马监时,哪里还有雷丰瑜的影子!
他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应该会有其他侍卫啊,御林军啊什么的跟着吧。我这样想着,心中略定。
转身将那匹宠物马还回御马监,然后再回去紫微宫交差。
“陛下应该是去小行宫了。”壮壮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我到那时他正在打一个包裹。“小行宫有点远,陛下怕是今晚上回不来了,明天还要狩猎。这是明天陛下狩猎要穿的,我和风不服都是宦官,我们没有旨意不能出宫,烦劳您送一趟吧。”
我看那堆在包袱皮上的是一身黑色的铠甲,还有一件火红色的战袍,以及一件填了棉花的厚实的坎肩。
我暗自奇怪,虽然是入了秋,但实际上一点也没有什么凉意,侍卫服穿身上还总是湿哒哒的汗渍,即便是晚上也完全用不着棉坎肩啊。
不过我也没多问,想着大概有备无患。这倒也提醒了我一件事,我那身兵甲也该拿上,听说参加狩猎的,不光有我们吐蕃的勇士和雷龙战骑的骑兵,还有些这天语朝的贵族老爷皇亲国戚什么的。
这汉人的贵族老爷什么样我没见过,但吐蕃的贵族老爷们的水平我是知道的,论真本事那是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过。尤其印象深刻的是,我二哥次仁陪着单曾头人去猎豹子,回来时身上带着好几支箭,那是被单曾头人乱放箭射的,幸亏我哥的皮袍子厚,没让他给射死了。
而现在身上的这侍卫服肯定是挡不住箭的,于是我一溜烟跑回宝盈殿,把我的兵甲挖了出来,幸好噶尔多吉在把我带来的时候,把这个也帮我带来了,我记得他当时身上也穿着兵甲,会不会进宫那一晚如果我不乐意,噶尔多吉就会带着我冲杀出去?想起那晚他就在紫微宫外守了一夜,或许真有那个可能。
我出神一会儿,甩了甩头,把兵甲打好包,跑回紫微宫。
壮壮那里也已经整理好了,好大一个包裹交到我手里,“央金公子,陛下那里就拜托你照看了。”
“阿勒!”我接过包裹背在肩上,“小行宫要怎么走?”
“你去御马监牵匹马,然后到宫门口等着,李大人会带你去。”壮壮说道。
于是我又跑回了御马监,到了御马监那个叫苗桥的国字脸汉子,又把那匹宠物马给我牵来了。
我觉得自从到了京城以来,我的人生就是兜圈子,从皇宫兜到兵营,又从兵营兜回皇宫,从御马监兜到紫微宫,再从紫微宫兜回御马监。
心里感叹着,将宠物马的宝石额链和脖子上的金珠铃铛都摘了下来,丢给国字脸,我这才翻身上马,向宫外驰去。
骑着马,背着包裹一路出宫,居然没人阻拦和盘问,我后知后觉的想,原来我穿着这身衣服挂着这块腰牌,居然是可以随意出皇宫的!
宫门外已经有个人在等我了,那人模样生的秀气,一笑俩酒窝,乍一看跟个大姑娘似的。
不过那也只是乍一看,仔细一看就觉得又是一个妖怪。
他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尤其在看到我坐下的那匹马的时候,更是看穿一切般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中原人都有病!我讨厌这样的眼神,于是学汉人的礼节抱了下拳:“央金见过李大人,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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