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分寸,所以一直以来从来就不敢大张旗鼓的宣誓和程逸舟的关系。
他没有程逸舟那么勇敢,至少程逸舟可以说,他什么也不在乎,可他江回总是有些自私的。
坐上去北京的高铁时,江回实在是压不住内心的喜悦。得到了爷爷的同意,相必老爸老妈也会松口,他和程逸舟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了。
就算不能面对镜头,但好在少了家庭的压力,怎么说都是实质性的进展啊。
他恨不得立刻飞到医院,把这个消息告诉程逸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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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回赶到医院时是凌晨的三点,值班的护士昏昏沉沉,抬头看了一眼江回,嘴巴张得老大。
“你不是……不是那个……江回吗?”
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被吵醒后的不耐烦,表情变得比翻书还快。
“不要声张哦,告诉我,今天有一个哮喘的病人送到你们院,现在在哪号病房?”江回露出好看的笑容,他不想用美男计,但显然,这招会让事情办的容易的多。
“我带你去!”小护士眼神闪闪发光。
“不用不用,你还得值班,你直接告诉我就就行。”江回无奈的摆了摆手。
程逸舟的病房在1204,江回赶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不是第一个来探视程逸舟的人。
苏宇比他来的更快。
程逸舟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惨白,鼻腔下插着一根透明的呼吸管。
他在出神,以至于程逸飞在床头摆弄着他好看的脚趾他都没有反应。
苏宇正对着病房门,看见江回,他立即起身,礼貌的点了点头。
“逸飞,我带你去公园。”苏宇大手牵起程逸飞,只留程逸舟和江回两个人在房里。
“你来这里做什么?”程逸舟动了动身体,皱着眉,似乎有些不太想见他。
江回抿嘴偷笑,拉过凳子准备坐下:“爷爷同意了。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是吗?”
程逸舟的眼里分明有什么跳动了一下,惨白的嘴唇微微抖了抖,纤长的手指在江回看不见的地方死死的拽着白色的床单,从喉咙里才拼命的吐出了一句话来。
“可是我没兴趣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去,程逸舟的话就像是逐客令一样让他几乎失了分寸。
“你不应该来这里的。”程逸舟看着他,嫌弃和不耐烦全部落在江回的眼里:“你一来,苏宇就要走,每次都这样,苏宇不说,可我受不了。”
所以,他这是在替苏宇不平吗?或者说,为他的爱人感到心疼?
“逸舟,你……怎么了?”
这般冷漠的程逸舟,让江回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和程逸舟初见的样子。那般疏离,许久未见了。
“江回选手,抱了这么久的大腿,你不累我累了。”
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回退后了好几步,愣了足足有三分钟,才明白程逸舟话里的意思。
“你觉得我是在抱你大腿吗?”
“这个问题,不该由我回答,如果你想证明,那就赛场上见分晓。”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病房的门从外边被打开。苏宇牵着程逸飞尴尬的走了进来,凌晨三点的公园,好像没有去那里的必要。
“我有点饿了。苏宇,替我拿根香蕉好吗?”程逸舟淡淡的望着苏宇,指了指柜子上的香蕉。
苏宇面无表情的扯了根香蕉出来然后用小刀切掉头部和根部,然后才递给了程逸舟。
这个动作让江回的最后一丝防线崩塌了。程逸舟只吃香蕉的中部,因为他嫌弃靠近香蕉皮顶端的苦涩味道,这个习惯他知道,只是他从来不会刻意的替程逸舟做可是苏宇做了。
程逸舟是故意的。
他用这样的方式宣告了他和苏宇的关系,然后把江回彻底赶出了他的世界。
那天晚上,江回的微博只更新了三个字。
结束了。
网上粉丝对此议论纷纷,虽然大家不想往cp上靠,但是能让江回发出这样感慨的事,除了月前程逸舟的解约,还能有什么?
顾海琼也是纳闷不解,外加有点小担心。
因为从北京归来重新投入到训练的江回彻底的疯了。
☆、明年,我就退役了
八月,是这个城市最热的一个季节。
顾海琼坐在太阳伞底下,看着年轻的男孩不停的重复着挥拍的动作。
陪练的队员脚下一滑,整个人虚脱的直接摔在地上,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江哥,我实在是不行了。”陪练的男孩几乎是求饶着,看着擦汗的江回,一溜烟的跑远了。
顾海琼摇了摇头,顾不得叹息的看过去。
这是今天第八个被江回打到手软而落荒而逃的陪练了。
“江回,过来休息。”
顾海琼在太阳伞下冲着江回招了招手。江回却没有理会,他蹲下身,在腿上绑好沙包,然后打算再去跑个十公里。
顾海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他出发之前把他拉到了太阳伞的下面。
刚坐下,铺面而来的就是一阵热浪袭来。看着满身都是汗水,极速喘息的江回,顾海琼正色道:“江回,训练是急不得的,你这么拼命又是做什么?”
“这样训练会死吗?”江回捏着水平,一字一句问。
“当然不会了,你在胡说什么?”顾海琼嗔怪。
“竟然训练不死,我就往死里训练。”将变了形的塑料水瓶放在脚下,江回用白毛巾擦了擦汗水,朝球场走去。
他很累。
肌肉的每一处都在发酸发痛,甚至已经到了让他抬不起胳膊地步。绑了沙袋的双腿如千斤般,沉重的几乎难以挪动一步。
汗水顺着额头汇聚成水流缓缓流下,阻碍住他的视线,让他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
累,真的太累了。好想念冷风的味道。
然而,他不能停。
如果他可以打败程逸舟,他就可以挽回他。他要向程逸舟证明,他可以拿到胜利!
连续训练的第四个小时,江回终于栽倒在发烫的硬地赛场上。这是他这个月第七次因为体力不支而摔倒了。月初他就摔了五次,这周只摔了一次。
他在进步,自杀式的训练方式虽然不明智,但效果卓越。
国家队的训练早就结束了,回到省队的江回就像一个杀红了眼的武士,周身都弥漫着浓浓的杀气,让省队的一干人等唯恐避之不及。
“你说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场边年轻的运动员们望着与陪练疯狂进攻的江回忧心忡忡。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说实在的并不适合所有的人,江回的优势就在于一个“稳”字,主动进攻就意味着你难免会失误频频。
就是世界顶尖的网球选手,像江回这样一味生猛的进攻也实在是不多见。
“我觉得啊,肯定是程逸舟前辈的事刺激到了他,你想啊,两人一个教练,几乎是同样的资源,可现在呢,一个都已经拿到加拿大大师赛的冠军了,一个连外卡都争取不到,我要是江回前辈,心里估计也不好受吧。”
“诶,不过我还是更看好程逸舟前辈的。你看加拿大大师赛赢得那叫一个漂亮啊。可争光了呢,加上大师赛的冠军积分,明年一月的澳网,应该会有中国运动员的身影了吧。”
“我听教练的意思,因为明年澳网的饮料是中国赞助的,赛会主办方会有一张给中国的外卡。你觉得这外卡会给江回前辈吗?”
“这个不好说。虽然江回前辈也很优秀,但最近他实在是……实在是有点太亢奋了。”
忙于飞身回球的江回完全没有注意到场外的对话,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件事,他要参加明年的澳网,他要在澳网上打败程逸舟,不论最后他输给谁,他都要堂堂正正的站在程逸舟的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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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螳螂俱乐部。
年轻的男人刚刚结束训练,被汗水打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后背上,空调的冷风一吹,倒是觉得隐隐发寒。
可是再寒也抵不过心里的凉意。
“他疯了,你知道吗?”顾海琼的声音透过电话的听筒漂洋过海:“逸舟,你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你是没有看到过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像是变了另一个人。谁劝也不行。我觉得这里的天气要再热一点,他就快沸腾了。”
程逸舟捏紧了手机,他买了手机,来法国的第一天就买了,手机的通讯录里只有两个人的号码,顾海琼的和江回的。
他和顾海琼一直都有联系,江回的很多消息都是顾海琼告诉他的。
“逸舟,你要是有时间就回来劝劝他吧,我真担心这小子会出事,把自己整垮掉。”
程逸舟微微牵了牵嘴角。
多久没见江回了?除了顾海琼偶尔发过来的照片和录的小视频,快要两个多月了吧。
三十秒的视频他反复看了不下五十几遍,偶尔盯着照片发愣一个晚上,照片里的江回皱着眉,没有笑容,容颜一如既往的干净。
让他忍不住的将脸贴上去。
可是,照片又怎么能解得了心里的火?离开江回才知道,他对他的思恋,甚至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种感觉辗转反侧,一分一毫都是那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