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回执拗的踹着门:“你给我下来。”
程逸舟沉默了许久,终于示意苏宇把车门打开。
“程逸舟,你觉得这样矫情很有意思吗?”江回也不管周围人的围观,他现在很生气,他不想把他和程逸舟变成活脱脱的狗血剧。
“矫情?”程逸舟靠在车上,轻轻笑了笑:“什么意思?”
“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吗?”
程逸舟抬了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很是清冽:“江回,你已经满足了我所有的虚荣心了。”
“什么?”
满足?虚荣心?
“江回,如果你长时间输给一个人,当你遇见一个总是输给你的人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这种巨大的满足感是什么了?”程逸舟笑的很是平静。
他说的很隐晦,然而江回却懂。
“你什么意思?所以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满足你输给苏宇的那种落差吗?”
程逸舟无谓的耸了耸肩,权当是默认。
“程逸舟,你凭什么这么做?”
“凭什么?”程逸舟示意苏宇开车门:“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和我站到同一高度上,再来和我说这话吧。”
一脚油门踩到底,苏宇难得的将车开走的如此彻底。他再多留一秒,就要被程逸舟那拙劣的演技给尴尬到了。
“以后找借口时不要拉我做挡箭牌好吗?程大少爷。”苏宇看着沉默的程逸舟,面目表情。
程逸舟抬了抬眼,知道骗不过他,索性全都交代了:“你觉得是我耽误了江回吗?”
“和高水平选手在一起训练,有助于提高成绩。”素苏宇回答的很认真。
“可江叔叔是这么认为的。”
程逸舟突然苦涩的一笑,他的视线飘向窗外,北京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天色晦暗不明,一开车窗,冷风就止不住的灌进来。
他想起了那个阴沉的下午,A城的一家咖啡馆里,坐在对面的中年男人铁青着脸色,一字一句对他说:“离开他。”
“我们是真心的。叔叔,你不能被这些传统的思想所束缚。”
江父明显的愣了一下,眼中满是程逸舟看不懂的意味,第二杯咖啡端上来的时候,他才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和他只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我大概不会阻拦。但是,逸舟,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是国家队的成员,我希望……我希望,你们不要互相影响到自己。”江父的话里有这更深的一层含义,程逸舟不傻,他只需要好好想一想,就能明白江父话里的含义。
“你觉得……我影响到了他吗?”程逸舟扯了扯笑容。
“他是个好孩子,他曾经击败过你,然后,和你成为了朋友……然后他就……”
“所以你觉得是我影响到了他对吗?”没等到回答,程逸舟执拗的重复着。
“除非江回拿到大满贯冠军,否则,我是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的。”
江父说完这话的时候,天边徘徊许久的大雨突然滚滚的落了下来。
苏宇的车开的格外快,程逸舟五点的飞机,目的地法国。
“苏宇,我突然明白你当年为什么要退役了。”
☆、继续虐
暴雨侵袭,空气里满是风雨裹杂着的难耐气息。程逸舟不喜欢这个温度,他的胸腔像是被石块压住一样,沉闷的让他几乎难以喘息。
从苏宇的车上下来时,飞往法国的飞机刚刚起飞,程逸舟仰着头愣了许久,从机场商店里买了一包最贵的烟。
“这鬼天气糟糕透了不是吗?”苏宇把他的行李递给他。
“你回去吧,别让逸飞等急了。我到了法国再联系你。”程逸舟执意要苏宇离开。
苏宇也没有强行留下,小萝卜头还被丢在友人家里,让他担心的紧,尽管他一直觉得十岁的程逸飞要比眼前这个成年的大男孩省心的多。
“烟不要多抽,小心会呛到。降温了,注意点你的病。你的药不会忘了带吧?”苏宇临走前总是不忘交代一番。
要是平时,程逸舟一定会仔细听,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江回,哪里听的进去,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就把苏宇赶走了。
苏宇的车刚刚开走一秒钟,程逸舟就把香烟从裤兜里拉了出来,用廉价的打火机徐徐点燃,刚刚往嘴里送了一口,他就惊恐的发现。
苏宇的话仿佛一语成谶了。
好好先生第一次抽烟,固执的以为这些气体就是应该咽到肚子里,否则吸进去又吐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于是,烟不乐意了。
在喉管就打起架来的烟气让程逸舟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等到嘴里的烟味散去,程逸舟才发现喘咳的症状并没有好转。
他觉得有什么在捏他的喉咙,将吸进去的新鲜空气全都带走,程逸舟极速的喘着气,走到行李箱前,唰的一声将箱子打开。
北京这糟糕的天气让他多年未犯的哮喘再一次的出来肆虐了。
人一紧张就容易慌手慌脚,没找到喷剂,程逸舟转身扶着墙壁,打算向周围的人求救。
“这位先生,您没事吧?”路过的一个姑娘看到了程逸舟逐渐紫红的脸,不由的问了一句。
“我……哮……哮喘……”
空气擦着喉管,发出嘶哑而干涩的鸣声,程逸舟的眼前渐渐的模糊不清,意识消散之间,他仿佛看到了江回,他穿着蓝色的T恤,直直的跑向自己……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江回已经回去了。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快叫救护车啊!”
******
江回的电话响起来时他刚刚赶回A市。
一个多月的冷战,江老爷子终于肯见江回了。江回也乖巧,安安静静的坐在病床前,修长的手指见转着一把小刀,给江老爷子削苹果。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抖了一下,呆呆的看着江老爷子半天都没有动作。
“谁打来的?”
江回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到桌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才拿起手机。
陌生号码,北京打来的。
“你怎么不接?”江老爷子靠在病床上,哑着声音看他。
江回“嗯”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厕所钻。
“就在这里,我看看是不是那个混小子给你打电话。”
江回表情一僵,拿着手机半天都没按下接听键。
“接!”老爷子一声吼。
江回硬着头皮将电话举到耳边。
“扩音!”老爷子又是一声令下。
江回犹豫了半天,按下了扩音键。
“你好。”
“请问是江回江先生吗?”说话的是个女人,江回心里着实送了一口气,却又蹭蹭蹭的升起了不少的失落感。
因为他没有等到他想要的电话。
“我是江回,请问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端很是嘈杂,像是有人在哭闹的模样。
“你好,我们是北京xx医院,刚刚有一位叫做程逸舟的病人突发哮喘被送到了我们这里,他在昏迷之前报了你的这个号码。如果你是他的家属的话,请立刻到医……”
后面的话江回已经听得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一片空白,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抖着,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老爷子,似乎在等着一个应允。
老爷子静静的看着江回,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那不悦的面容将不允许的意味表达的明明白白。
“江先生?江先生?”
江回压下内心的不安,尽量柔着声音:“对不起,我不是他的家属,我给你一个电话号码,你打那个电话号码。”
将苏宇的电话给了医院的人员,江回才挂了电话,捏着手机坐在凳子上,久久的沉默着。
“怎么了?担心了?”老爷子眼神扫了一眼孙儿,什么都没说。
江回闷着头将削了一半的苹果重新拿在手中,仔仔细细的转着刀柄。
他担心,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程逸舟的哮喘很少犯,可是每次一犯就会要了程逸舟的命一样,他明明记得苏宇在程逸舟的身边的,可为什么,出事的时候,苏宇不在?
“还削什么苹果!想去就去!”老爷子拧着眉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声。
被这话吓了一跳的江回手一个哆嗦,锋利的刀片一偏,在手指上硬生生的化了一道口子。
“爷爷?”
他没有听错吧?爷爷这是同意了?
“爷什么爷?怎么?还让我帮你付车费吗?臭小子!”老爷子本想做个怒发冲冠的表情,但看着江回那激动的面容,“噗嗤”就笑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躺在床上把什么都想明白了。
爱情嘛,是他们年轻人自己的事情。作为长辈,他们又能干预些什么?逼着孩子找个不喜欢的,到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面子和私欲罢了。想他在部队的时候,一个人能撂倒十几个精兵,那时候人人都得赞上一两句,现在再看,呸,都是狗屁,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也没见个人来看过!
去他娘的面子!
“小回,爷爷呢,不反对也不同意,但是,小回,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是个公众人物,你这后果你得自己担。”
江回心里一酸:“爷爷,你放心,我知道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