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轩宥看到怀中的人醒来,他说,“醒了?”
忱守煜吃了一惊,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而且是被男人抱着睡。
“你?”
“我才发现你睡觉这么安稳。”
忱守煜想移开,忱轩宥低头,他把人转过来面对面,当额头对额头,他说,“守煜,你明白吗?”
忱守煜心口起伏,他感觉天轰然塌下来,他眼里瞬间变得昏暗无光。
忱轩宥修长的手指不停摩挲捧着的脸,他说,“你躲了我五年,整整五年,你知道我五年怎么过吗?”
忱守煜怔怔的看着在说出最后真相的人,他一动不敢动,眼看着压住鼻尖的鼻尖,嘴角差点靠近来,他反射性低下头,躲过了最危险的触碰。
只要有一个步骤开始,那么接下去就是不可收拾。
绝对不能碰,也不能逾越。
忱轩宥蠢蠢欲动,他有些控制不住,明显的反应,他觉得必须寻找一点点适合的出口宣泄。
忱守煜警惕性太强,他猛然把人踹出去,他说,“你别乱来。”
他坐起来,靠着墙。
忱轩宥怔怔的看着坐起来的人,忱守煜呼吸起伏,像是跑过了很长的路,看着惊愕的人,他说,“酒醒了?”
忱轩宥躺回枕头上,他转开目光,面对天花板,心口的起伏不比那边的人低,甚至还有隐忍的喘息声。
忱守煜感觉全身冒冷汗,他想到了假如被发现后家里人整个家族人的反应,结果对得起谁?对得起自己吗?对得起父母吗?还有寄予厚望的爷爷,全族人的信任和关爱?
忱轩宥仰望着天花板,他过了很久很久才说,“对不起。”
忱守煜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他有种虚脱的无力,他说,“轩宥,你不能感情用事。”
忱轩宥抬起手背压着额头,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天花板。
忱守煜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起来,想必又是过年的恭喜祝福,从昨晚到早上一直接收个不停。
当移身过去拿起手机接听,他说,“喂,石头?”
石头是公司里的一位能干的中级销售员,他说,“煜哥,恭祝新春快乐,大吉大利。”
“嗯,你也是。”
忱守煜匆忙结束了通话,他回到房间里,忱轩宥又睡了过去,他夜里就没有睡,更何况早上起来又喝那么酒,困乏是正常。
在放下手机,走过去为人拉了棉被盖上,此刻,沉睡入梦里的人,没有了刚才的忐忑。
是 ,忱轩宥刚才一直在隐忍,他一定在一种念想里挣扎,即使睡着了,也会有种不能满足的焦躁。
忱守煜为对方盖好棉被,他把他抬起放在额头上的手拿下放进棉被里。
忱轩宥似有所觉,他蹙紧了眉心,忱守煜不敢再动作,怕把人吵醒,他停了一会,见到睡着的人还在睡,他伸手摸了摸那紧蹙的眉心。
他说,“对不起,轩宥,我们没得选择。”
他伸出手,停在半空,忍了很久,轻轻的往下落,摸着那俊朗刚毅的面庞,心里疼,闷钝的刺痛感,刺激着神经,穿刺着搏动的心脏。
这并非求而不得,而是不该拥有。
因为背负不多,因为深得太多期许,所以在冥冥之中,它成了寸步难行的罪祸。
忱轩宥做了一个梦,梦里,最爱的人靠近来,他低头偷偷的吻。
忱守煜低头一瞬,他停下了,他再没有任何动作。
适可而止,明智的选择,理智的做法,总在脑海里时刻敲起警钟,没有结果,不要尝试。
他呼出了一口气,以此缓解心口沉着的气压,他坐在书桌旁,打开电脑,全身心投入工作中。
忱轩宥睡了两个小时,又醒了,他在震惊中醒来,当转头看到坐在不远处的人,他松了口气。
忱守煜看过去一眼,他说,“醒了?”
忱轩宥嗯了一声,他问,“多少点了?”
忱守煜看了看电脑右下角说,“十一点。”
忱轩宥看向戴着眼镜的男人,第一次看到这个人戴眼镜的样子,竟是那般斯文俊美。
忱守煜看着出神的人,以为是酒醉后的反应,他说,“头疼吗,要不要吃药?”
忱轩宥摇摇头,他靠着床头说,“没事。”
忱芍虹此时来敲门,她问,“睡醒了吗,妈妈说熬了醒酒汤,下去吃午餐吧。”
忱守煜看向坐在床上的人,忱轩宥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和衣而睡,也真干脆。
忱守煜去开门,他说,“什么汤?”
忱芍虹往里看一眼,当看到早上放鞭炮的侄子,得,她走进去,“轩宥,你也在这里?”
忱轩宥拿住一本书护身,他说,“怎么,还想报仇?”
忱芍虹啃着手上的水果,她说,“我弟没醉,你居然倒了,酒量这么差,唉,让姑姑瞧不起。”
忱轩宥不想争辩,他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忱守煜说,“我没怎么喝,他喝了很多。”
“哎哟,你难得为轩宥说话,难得难得。”
忱守煜选择闭嘴,他说,“下楼吧,去吃午餐。”
忱轩宥起来洗漱,听到楼下响起亲弟弟嗷嗷的叫声,就知道臭小子过来蹭吃蹭喝的了。
忱守煜来到楼下,看到正喝汤的忱轩禾,忱轩禾把脸埋进碗里,他说,“嗯,好喝。”
走下来的忱轩宥黑线满面,向长辈打过招呼,他也入座。
忱守煜接过妈妈端给的稀粥,他说,“爸呢,还没有回来吗。”
守煜妈妈进厨房端上一碟刚刚小炒出来的酸菜,她说,“跟几位叔叔去村上头看祖坟地去了。”
忱守煜抬头看向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忱轩宥也看过去,他说,“上边的操场不是还没有处理吗?”
守煜妈妈看了看几个孩子,她说,“不太清楚,听说有人去敲碎了祖坟地的界碑。”
“啊,不会动到坟墓了吧?”
忱芍虹吃了一惊,忱轩禾也不顾塞着满嘴的食物问,“大年初一谁人这么缺德,就不怕底下的人爬出来揍死他?”
守煜妈妈催促几个孩子赶紧吃饭,忱守煜和忱轩宥相视一眼,两人低头吃饭。
☆、过去,都在风里说
两个人吃过午餐,即刻赶出门去看情况。
忱轩禾边穿外套边跑着追上去,他说,“你们等等我啊。”
三兄弟浩浩荡荡的出门去了,留下忱芍虹站在家门口,她伸出手哎了一声说,“小河,你刚才不是说去崆排看球赛吗?”
忱守煜才记起大年初一各村落间的篮球比赛,他说,“轩禾,你不去吗?”
忱轩禾走到哥哥的前面,人挡住小叔的去路说,“帮我,帮我把帽子拉出来。”
忱守煜伸手要帮忙,忱轩宥快一步,他把那卷进脖子里的帽子拉出来,再拍了一掌弟弟的后背说,“别挡路。”
忱轩禾可怜兮兮的看向小叔,“哥欺负我?”
忱守煜拨了拨还是长不大的孩子的头发,他说,“乖,等下别乱来,让我们先走。”
忱轩禾鼻子皱起来,他说,“你说他们敢动我们的老祖宗吗?”
忱守煜和忱轩宥互相看一眼,他们说,“不会。”
忱轩禾拉了一下脖子上的两条绳子,他说,“但愿吧。”
忱守煜想了一下,他说,“你为什么认为他们不会?”
忱轩宥解释,“有的人再嚣张,也不能对坟墓动手动脚吧,我们是不相信那些地下的人,可其他人信。”
忱守煜不由失笑,他说,“你迷信。”
忱轩宥伸手搭住身边的同伴,他说,“某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忱轩禾走在前面,他步子快了些,听不到后面的两位哥哥说什么,他竖起耳朵努力听,听不清楚,回头就就见到亲生哥哥特别流氓的举起左手搭住小叔的左肩膀,然后,那修长的爪子顺势拐上去,摸了小叔的脸。
忱守煜把不安分的爪子拍掉,他说,“信不信我剁了它。”
“你舍不得。”
忱轩宥加快一步追上弟弟,他说,“好像有人在篮球场里打球。”
忱轩禾抬头仰望一眼,村上头,之所以命名如此,那是因为这块地在全村的中央,而且是在最上头,所以就这么叫了。
忱守煜赶了一步,忱轩宥等着人来到面前,他说,“已经找不到我们小学时候的教室了。”
两排瓦房教室已经被堆成平地,前两年朱家还霸占了操场,在教学楼的地块上种植东西。
朱家人素来以蛮横着称,尤其是朱大爷,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土霸王,什么都抢,村干部没人敢拿他怎样。
一直以来,朱家和忱家没有过多交集,村子大,两家人一个在村头左东边,一个则在村中落,彼此互不相干,却不知最近几年朱家为什么盯着忱家人不放,似乎是存心挑衅。
忱守煜走上去,以前踏上操场的路需要攀爬,那要爬过一个高度,就依靠操场边沿生长高大的香椿树,他们男生三两下就能踩上去,而女生,有的比较矜持,因此必须等着上边的哥哥或者邻居男生伸手拉一把。
忱轩宥走过操场边沿,香椿树的树叶已经落光,枝头光秃秃一片,他说,“这几颗数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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