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潺渊 (唐酒卿)


  潺渊抿冷的唇线低暧的也扬了漂亮的弧度,爱惜的咬在他红珠子般的耳垂,叹息似的道:“调教颇有见效,小鬼,乖。”然后加快了手速,冷眼看着人影绰绰的靠近,在他哑了声音诱人声将出瞬间,带他消失即将在暴露的树影下。
  有些可惜。
  潺渊泄愤似的将喘息不定的禅景抱紧在怀。
  他似乎也不太想让他被其他人看见。
  大概是因为……小鬼很乖吧。
  雾濛着漂亮瞳眸的男人继续无耻,将手指间的黏稠细细擦抹在尚在失神的小脸上,凑近他微张的唇边,却依旧不吻他,而是将他溅在自己指尖最后一点的东西当着他微微惊愕的猫眼,送进自己口中,舌尖煽情的舔舐过去,冲小鬼勾笑道。
  “意外的有些甜。”
  还在快感残余中的禅景,砰然被突如其来的景色砸中,他失声的发怔,看着这个漂亮男人吃掉自己……的东西。
  喉间咕嘟一声。
  禅景傻了。

  章十

  傻掉的禅景陷在被褥间,任凭潺渊替他拉上绸被遮到眼睛下边,也傻傻的愣在那里,熟悉的花色竟是他在禅府的屋子。可是他脑袋里乱的像是锅粥,根本不知道自己神情有多么蠢。
  漂亮男人悄无声息地消失。
  禅景哈哈的双手挤着自己的脸蛋,喃喃道:“……真是个男人啊……”
  窗外的鹧鸪扑辘辘的飞过下檐,阴影摇曳的花树重叠浓烈。床上露着澄澈猫眼的少年拧起眉,心潮起伏。
  ***
  禅睿还没睡。
  药香轻轻浅浅的幽缠在袖口,他舒宁的眉眼在昏黄的灯光下越发安致。他腰身直挺,长指分明,有力的墨迹穿透在薄薄地宣纸,划出铿锵的风骨,正在写信。
  他的字与他的人截然不同,就是禅宗抚过他的字也要叹一声峥嵘。
  想到禅宗。
  笔尖生生定端住,久久不动。
  他甚少写信,因为出了禅府,几乎无人知晓他禅睿是谁。而能让他写信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今夜这不寻常的信笺,注定将生出不寻常的世事。
  门被叩响,禅睢小心地询问道:“兄长可还好?需我再去讨副药来吗?”
  讨副药来。
  这个字眼不知戳痛了禅睿深心哪处,让他猛然咳嗽起来,剧烈地程度甚至让桌案晃动。禅睿在外边焦急的想要进来,却听见他低低道了句:“无妨,你且去睡。”
  禅睢喏喏,“怎地还咳如此厉害……”
  “昨个受了些风,没什么大碍的。今日药已吃了,放心罢小睢。快去睡,过些日子就到了春训,且莫再被人误。”
  “我知道了。”禅睢讪讪听训,又守了一会儿,见他真不再咳了才退下。
  禅睿紧了紧拳,迟疑的笔锋一厉,继续写下去。门又被叩响,这一次简洁直接,短促的不像禅睢,他微皱眉,下一瞬已经将手边的书本翻扣掩在信纸上。
  果然打帘进来的是熟悉的竹香。
  禅睿从案前回首,目光平静的看着那人的青衫,却见他俊雅的额角红肿伤口,心下跳了跳,人已经站起身,皱眉道:”你这是去见父亲还是去惹事,怎么受伤了?”手已经摸上他的额角,见那人静静端凝着自己,不禁茫然道:“被砸傻了吗?”
  禅宗俯身将禅睿拥紧,避开额角的伤口不让他瞧,淡淡道:“不碍事。”
  “明日肿消不下去你就再得意罢。”禅睿推他无果,无奈道:“怎么,同父亲争执了吗?”
  “没有。”禅宗爱惜的轻蹭在他肩头,含糊道:“你今天好生聒噪。”
  “那转身三步出门不送。”
  闷了半响的家主黏糊道:“不走。”
  “你好烦啊。”禅睿嫌弃的语气流转灯下。
  禅宗不说话,只拥紧他,将那一拘药香如数拥进怀中,拥进胸腔,恨不得拥进骨子里。父亲如狼似虎般狠绝的目光还有余威,在看见他时尽数喷涌出来,禅宗知道这种久违的感觉是什么。
  这是恐慌。
  是对这个人爱惜的恐慌,也是对直面撕开新旧家权交替的恐慌。
  “想去鸣杉城吗。”禅宗忽然扳过禅睿的脸,盯着他的眼,重复道:“你想去那里吗。”
  禅睿一怔,甚至忘记了拍开他的手。他清晰地看见禅宗眼中流溢的紧张,许是与他相处的太久,久到看见这样的神色竟会生出细微地疼痛,那是心疼。他张张口,有些话要脱口而出。
  然而禅宗却加大了指尖的力道,肃然道:“我不会准你离开,一步都不准。”
  禅睿静了静,在他的强硬中生出些嘲弄和疲惫。他终于想起来,拍开他捏痛自己的手,平淡的笑了笑:“你既有决定,何须多问,说出来徒惹人难过。”
  “那就是想去?”原本温和的眼细细密密的燃起沉冷。“你还想去。”
  “身不由己,想想还是可以。就是家主,也没理由不许我怎么想,左右我也不过是个废庶出,生死皆由你辗转间,可若是连念想都不许,禅宗,你未免太过霸道些。”说着禅睿侧侧脸,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挡,他平静又疏远的模样,像极了这些年禅宗反复梦回害怕的模样。他道:“你折了我的翼,蒙住我的眼,还要拿走我的心吗。”
  “你的心。”
  整个人被翻按在榻沿,禅宗冷萧的在他耳边道:“不是被狗吃了么。”
  舐咬的痛感让人晃神,禅睿任凭他撕扯衣衫,眉宇间不见分毫胆怯。他手遮住眼,终于露出个冷笑。
  “禅宗。”
  火热的吻暖不了沉冷的心脏,温暖中一片荒芜的萧瑟。禅睿有些痛,他以脆弱的姿态扶撑在榻沿,目光却顺着指缝,冰凉的望向虚无。
  作孽啊。
  他心中哂笑。
  早知道你小子这么霸道,当初何必苦心孤诣争那么一个名头。若是知道会有此后这般长年累月的囚禁,倒不如那一日死在殿前,也不至于牵累小睢至今。
  案前遮掩的信笺端端正正的露出一角,依稀的笔墨恍惚。
  而禅宗拥有他。
  却像是从未拥有过一般。

  章十一

  自从古刹一行回来后,禅景觉得长兄越来越少见笑颜,禅睿那里的药味也越来越浓厚,人已经病到不能见客的地步。请来的大夫各个束手无策,禅宗温和的模样愈发少见,已经踹翻数个大夫了。
  禅景今日在陪禅睿。
  他趴在榻侧看着禅睿疲倦的眉间,忍不住伸手轻碰了碰,有些不忍道:“睿哥哥怎愁眉不展起来了,病来忧思,万万不行。”
  禅睿正服过药,被一屋子的药味压的倦倦,又被愈发酷热的暑气惹得虚汗淋漓,就这几日,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圈。他安抚的摸了摸禅景的发,没接话。
  禅景乖顺的趴一旁也不会讲话,只看着他。
  禅睿被他亮晶晶的猫眼逗笑了,道:“说点什么罢,不然倒显得无趣了。”
  “好啊。”禅景巴不得他提起些精神来,当下拿出十二万分的口才准备滔滔不绝讲一番,要说了才惊愕忘记问他想听什么。
  “想听……”禅睿闭眸思索一二,轻轻吐出那个地名。“鸣杉城的故事。”
  “鸣杉城?那好啊,年初我才陪道长去过呢!”禅景兴致勃勃。
  禅睿倏地睁开眼,笑起来。“那里如何?”
  “都说天下盛景尽归王都,精景尽数鸣杉,这是很有道理的。”禅景回想,“道长去时正值寒冬,按理除了踏雪寻梅,也没什么奇特处,可鸣杉城就是不同别处。冬日他们修剪绿萼,让嫣梅也开一路,屋檐下垂吊灯笼样式别致,还带着铜铃,起风时听雪闻风妙不可言。还有墨掩松,和着屋舍楼阁,布局返璞归真,笔出高人。啊。”禅景兴奋的脸颊微红,伸手比划道:“哥哥一定不知道,还有满城的琼珠,流光溢彩,很是耀眼!”
  禅睿陡然咳嗽起来,咳的凶悍,恨不得把心肝肺统统咳出来的架势,惊得禅景立刻扶住他的身形,手上一热,竟溅上了血。
  “来人!”禅景肃然回首,“来人!”
  禅睿只觉得喉咙里溢出的颜色像是止不住,止不住。
  就像记忆里的执念,止不住。
  女孩子元气的大喊还在记忆,那个姑娘临去时对他挥手,大喊着:“禅睿!我等你啊!不管一年二年还是十年!我在鸣杉城挂满琼珠以表心意,你一定要来啊!”
  他那是还是名冠满城的贵公子,雅白的色,惊动王都的才。他看着那抹飞扬如火的红色消失在尽头,拼命的追,拼命的还想要抓住……
  “我不准你晕过去!”俊雅的脸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禅宗布满凌厉的神情生硬,紧紧拽着他的手,握在掌心,像是一辈子都不会松开。
  “你还要囚禁我多少年……”禅睿忽地笑起来,温宁亲和,坚决漠然的挣出自己的手,躺在混沌纷乱中,低声道:“我是禅睿啊。”
  我是禅睿啊。
  什么时候睿少从才绝惊艳变成了庸庸无碌,什么时候从清高风骨变成了别人身下玩物,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白云苍狗,时不待人!
  血迸溅在衣襟凉透了的是心,禅宗不管不顾的抱他在怀里,哑声重复道:“你要走,想也别想。我不准,我不准,我,不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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