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裴景珍惜地摸着小鹿,怯生生看看谢致,求他:“喜欢。”
谢致吃不消周裴景这种眼神,别说要个小鹿了,就是跟他要星星求月亮,他感觉自己也得去给他造火箭。正巧女招待在发等位牌,谢致指指小鹿,问她:“请问这个卖吗?”
女招待刚才听到了周裴景的话,对谢致笑了笑,说先生我们这个不卖,但是因为我们开业试营业,就餐的人都可以得到一只小鹿玩偶哦,像这样的。
她走到里边,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布偶,虽说是赠品,做的很是精致,周裴景眼巴巴的看看小鹿,又看看谢致。
女招待贴心的打了一个两人位的号牌给谢致,说前面还有13桌,大概要等半个小时,又让谢致留了电话,还剩三桌就会有短信提示。
谢致就带着周裴景四处逛逛。
这家商场是艺术商场,最近正展出现代系列,谢致想着周裴景以前喜爱这些,才带他过来,墙壁和走廊里到处是抽象派雕塑和投影画。底层还有摄影展,不过人很多,谢致不带他过去了,牵着他去二楼的一家画廊,想叫他挑一幅挂书房。周裴景在两幅画间犹豫许久,才指了一幅。
画廊的负责人亲自出来接待了他们,周裴景挑的是画廊里最贵的那一幅画,放了得有三年多了。
正巧刷了卡,小鹿餐厅的提醒短信也来了,两人就往楼上晃荡过去。谢致个高,西装革履的,周裴景就是一副大学生模样,两个人手拉手走,很惹眼。封建的人一看感叹世风日下,开放的群众觉得是一幅美景,但被赵茂看见了,就简直是要吓死了。
赵茂最近很困扰。
他圈子里唯一一个还和李浩然有联系的人。第一是十年前那事情一出,虽然因为各方面证据不足,李皓然没有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大家还是都觉得李皓然这事情做的太畜生;第二点是主要的,李皓然大一时,他父亲受贿巨额落了网,性质敏感,圈子里都是重利的商人,理所当然的对他避如蛇蝎,李浩然早就拿到了英国国籍,父亲出事后几乎没有回过国,这两年风头过了,才渐渐回来的多了。
但是赵茂和李皓然在英国一个高中,大学又同在伦敦,抬头不见低头见,见了面,就还能算是偶尔可以出来喝一杯的交情。
赵茂上头还有个哥哥掌握财产大权,他自己怎么不争气,只能拿拿零花钱,一直很不甘心。去年李皓然找他一起拿一个瑞典品牌的大中华区代理权,他看了看卡里的数字,就答应了。牌子在国内铺开来之后,赚的不错,李皓然决定在海市开一家旗舰店。
开旗舰店是好事,但选海市让赵茂有点退缩,在别的地方天高皇帝远的,开个店没人知道,现在堂而皇之在海市跟李皓然厮混在一起,万一给谢致知道了,或是消息辗转到他大哥和父亲那里,不是被谢致找人做了,就是被打断腿拖回家关到铁笼子里。
李皓然让人出了一个预期收益的报表,赵茂心动了,这不,跟着李皓然来考察商铺来了。赵茂在李皓然边上,走得缩手缩脚,生怕给熟人看见,好巧不巧,一个转头,就对上了谢致的眼。
赵茂脑子轰得一声,手脚都冻住了。
谢致看到他,刚想点头示意,就看见了他身边的李皓然。周裴景突然拉不动谢致了,抬头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四个人都愣住了,第一个有动作的竟是周裴景。
他短促的尖叫了一声,喘息声重了起来,看起来很痛苦,扶着谢致的手几乎站不住,一路的下滑。谢致顾不得在外边,脱了外套罩在周裴景脸上,把他打横抱起来,又冷冷看了一眼赵茂,抬腿就走。
赵茂觉得自己一生的气运到了尽头。他垂头丧气地停在原地,不知该何去何从。
“吃饭去吧,”李皓然勉强起了话,“不早了。”
赵茂也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想着今天怎么着也得把话跟李浩然说开,海市他们不能碰。
两人各怀鬼胎,随便进了家餐厅,要了一个包房,李浩然没赵茂那么失魂落魄,他研究了餐单,还叫了一瓶酒。
“然哥,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个旗舰店在海市,肯定开不起来。”两人静了一会儿,赵茂开口。
李皓然垂着眼,随意应道:“嗯。”
赵茂没想到李皓然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他放松下来,和李皓然扯淡:“谢致身边那人是谁,没见过嘛。”
“就是周裴景,”李皓然倒了酒,和赵茂碰杯,一饮而尽,“当年那个小孩儿。”
“卧槽,什么时候找回来的,没听说啊!”赵茂很吃惊,“怪不得见了你吓成那样呢。”
李皓然支着下巴,很微妙地笑了笑:“谢致那时候把我揍的脑震荡,现在还不是也跟我一样。周裴景倒是一直这么漂亮。”
“什么?你说谢致和他……”赵茂感到自己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机密。
“八九不离十吧,还牵着手,恶不恶心。”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不会真的……”赵茂喝了两口酒,大胆了起来,跟李浩然比了一个一杆进洞的动作,“把他给搞了吧?”
“我跟谢致说就让那小孩摸了我两下。”
赵茂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后边还有,他又给李浩然斟酒,敬他一杯。李浩然喝了一口,让酒液在喉口停留片刻,吞下去,才阴沉地回忆:“我让那小孩儿给我咬,那小孩儿不干,我给他下巴卸了,捅了没几下就晕过去了,奸尸又没什么意思,我又给他接上了,他那儿会儿没力气了,后来把他腿绑起来夹着插,才射出来的。”
见赵茂呆滞的表情,李浩然耸耸肩:“是没怎么他啊,要是换做现在……”
“……”赵茂彻底不想说话了,他道德是够低下的,但也没到能接受这种的程度,最后十分尴尬地吃完了这餐饭。
谢致把周裴景抱回车里,周裴景缩在位子上抱着膝,把脸埋在膝盖间,浑身发抖。
“怎么了?”谢致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低声问道。
“他不好,”周裴景执拗的重复了好几遍,“不好,很坏。”
地下车库里很昏暗,车里是温暖的,密闭的空间和谢致,带给周裴景安全感。
谢致眼光晦涩难懂,他心里想着事,从面上透出一些冷硬来。
周裴景逐渐平复了下来,被谢致的目光吸引住,他智力有问题,对情绪却很敏感,看了一会儿,有点担心这样的谢致,也拍拍他:“不可以生气。”
谢致捉住他的手,握着:“不生气,对不起。我们回家,好不好?”
周裴景苦恼地摸摸肚子:“小鹿呢?”
谢致笑着伸手掐了他肚子一下:“这么喜欢小鹿啊?”
“小鹿好的,”周裴景搜肠刮肚地寻找着形容词,最后终于在车子驶上地面的时候灵光一闪,“小鹿像小虎呀,周裴景呀。”
谢致过闸,侧头看了一眼又高兴起来的周裴景,心念一动:“那去看小鹿吧。”
海市的野生动物园坐落在海市郊外,直线距离不远,但大周六的市区堵车严重,谢致就给周裴景买了个炸鸡套餐在车上吃。
把车停到路边,进麦当劳的时候,为了节约时间,谢致想把周裴景锁在车里,还给他留了条窗缝,回头看见周裴景扒着窗从里边向外看,让他联想起“亲生父母把儿童锁在车里长达三小时”之类的社会新闻,还是把周裴景带了出来。
周裴景可能是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阴影里走出来,到了外面紧紧贴着谢致不说话,谢致点完餐,又给他买了一套玩具,他抓过来抱在怀里,用眼神表示自己很喜欢。
进了车,周裴景又活过来,叽叽喳喳问:“这是什么?”
谢致取一个,跟周裴景一起研究了一下,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其实是一套小黄人的玩偶,谢致没看过,就用手机搜了一下,找到了神偷奶爸的电影,感觉适合儿童观影,就把手机固定在空调出风口,让周裴景看:“应该是这个。”
周裴景一边吃鸡块,一边看着电影吃吃笑,见谢致没手吃,很是同情,不时与他分享几块。
这种吃的满座位都是炸鸡屑的行为放别人身上,谢致是要看人决定礼貌或者不礼貌地请下车去的,更别说还笑的颤颤巍巍把油漉漉的手伸过来放在他嘴边,真挚得说:“大家都吃。”
谢致叹口气,张开了嘴,还得跟他说:“谢谢。”
到了动物园,谢致把车停在停车场洗车的地方,带周裴景去洗洗手,再去买票。
周六人多,谢致怕周裴景走丢,恨不得在他身上栓个防走失背包,跟他扣着十指,像小学生春游一样进了动物园。
小鹿在喂食区里,在动物园深处,要乘坐专用的游览车才能到。去喂食区的都是家长和小朋友,周裴景面相生嫩倒还好,谢致在车里边就很突兀了,不少孩子和孩子妈妈都转头看他,他不怎么在意地和周裴景说话,还答应他回家陪他把神偷奶爸看完。
到了喂食区门口,买了鹿饼干和别的小动物的饲料,让周裴景提着进去。
小鹿和周裴景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温顺,见了手里拎一大包鹿饼干的周裴景,一拥而上,凶悍得用头顶他,把他吓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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