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人不超过十个,估计我们是来得最迟的一批了。校车上的负责人,也就是那个美女学姐,认真地询问了我们是哪个学院的。
终于,校车毛躁的启动,缓缓离开车站。校车平稳行驶之后,我打开车窗,望着路两旁耸起的高楼。虽曾经也去过省城,见过此番景象,但此时的我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的快乐。那街市,那江景,那过桥的行人,这就是我即将要生活四年的城市。
校车穿梭在一条笔直的大道,而后又驶上一座大桥。这时有人激动的说起了桥下的湘江和橘子洲。而我却只顾看着那柔情的江水,恬静的长流,北去,不归。
不知不觉,校车载着我进入了大学校园,那个在我心中辽远而神秘的大学。
第41章:畅游
大学仿佛一座圣殿,气派的校门,高高伫立在眼前,抬头一看横梁,是金灿灿的题字。这座圣殿的外部形象让我肃然起敬,而当进入校园内部,却是另一番景象。校体育场,人山人海,横幅飘飘。每个学院都有在这里设了一个新生接待点。
我们走下校车,一眼望去,新生家长遍布。家长们来自全国各地,各行各业。从他们的穿着打扮、随身行李、交通工具便可以初步判断他们的身份、职业。
都说中国的社会在这些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是发生了天地悬殊的差距。有的人西装、皮鞋、皮包、四车轮,有的人仍然布衣、布鞋、布包、两条腿:有的人粉面、金发、首饰、高跟鞋,有的人仍然黄肤、黑发、朴素、简单。
大变革将他们推到时代的浪头,他们吃过苦,又获得改变的机会。有部分人没有把握好机会,但是他们的尝试一直不曾放弃,他们把改变的希望寄托在了儿女的一代。
他们怀着同一个梦想千里远送儿女来到学校。殊不知,人心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得浮躁。这场高校扩招的政策,已经将他们心中笃定的一切改变了,变成一个茫茫的未知数。
我想起了和母亲在家乡车站离别的情景。母亲也曾要送我来学校报到,说不放心我一个人远离家乡。我却不忍,说大学生都是一个人前往的,大家都这样,所以不会孤单的。
而今看到这么多的同学都有家人的陪伴,又不免感到些许的自怜。正当我触景生情之时,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过来,问道:
“你好同学,是机械学院的吧?”
“嗯,是,你怎么知道?”我回答。
“车上送你们来学校的那个学姐告诉我的,叫我学长吧。箱子给我,我带你去办理报到手续。”学长说着,夺走了我手中的行李箱。
我这才又想起那个漂亮的学姐。看到同行的伙伴们都各自有志愿者帮忙着接待,我于是屁颠屁颠地跟着学长走,还不忘卖萌,拍起了学长的马屁,说:
“谢谢学长,学长你真好。”
学长哈哈笑了,说:“学弟乖!”
我看见学长正回头看自己,突然心跳加快了。
“前面就是我们学院的大本营了。你把录取通知书,报到材料及注册费用都准备好。”学长说。
“好的,都在这。”我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资料袋。
学长接过我递来的录取通知书,交给了大本营的一个男生。
“新生我,查一下他的班级和宿舍。”
“他在四班,宿舍在一区二栋127室。”
“好的,那我领他去办手续了,你忙吧。”
学长把录取通知书还给我,说,“走,我带你去注册。行李箱可以先放在这,他们会先看着的。”
我放下箱子,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学长领着我来到财务办设的缴费点。缴费点设在教学楼大厅,没有复杂的程序。学费,住宿费,书本费,军训费都一起缴纳了。注册完后,就是到宿舍楼去整理床铺。
还是学长拖着那个行李箱,我背个包屁颠的跟在后面。带我来到了学生第三宿舍楼,学长到宿管阿姨那里给我领了宿舍钥匙。
我看到127宿舍门上贴着名单,自然他的名字也在上面。学长打开了宿舍的锁,我深呼一口气,走进127寝室,很明显那张只有光木板的床位就是我的。
其他三位室友都来报到了,只是现在不在寝室。旅途疲劳,加上折腾了半天,我浑身感觉软绵绵的。
领回被套后,我爬到床板上铺床垫。好心的学长帮着一起整理了床位,把我感动的眼泪哗啦啦的。
这时,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才想起火车上十几个小时都没有去上厕所。我正准备跳下床铺,却发现学长凝重的表情看着他。估计是看到了我脸上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学长说。
我收回了刚才的表情,连忙说:“不用了,学长去忙吧,我会搞定的。”
虽然我多么想学长帮他搞定这些,可是肚子实在憋不住了,绝对不可以在学长面前出丑。
“真的不用?那我可就先走了。”学长半信半疑的准备离开。
“嗯,好的,学长辛苦了,谢谢学长,学长再见。”我微笑着挥了挥手。
学长前脚踏出寝室门口,我后脚兔子一样冲进卫生间。刚脱下裤子,就传出了机关枪搬的轰鸣声。
我想,幸好及时让学长离开,不然就丢人了。也不知道吃错什么东西了,估计是火车上的菜里辣椒放多了。
床铺衣柜都整理好后,我才感觉到肚子饿了。我来到外面的小吃店,买了几串烤肉。坐在运动场边上,我看着路上的同学来来往往,看着周围的树木,建筑,草地。
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我一想到自己将要在这里生活四年,或者更长的时间,心里就一阵空空的未知感。
我正准备回宿舍的时候,想起还没有买洗簌用品,就折回了超市,买回了一些生活日用品。
当我再回到寝室时,室友们都回来了,而且都穿着一身绿军装。原来他们都去院楼那边,学习唱校歌去了,看来我的确是姗姗来迟了。
当晚的初次见面,我和三位室友互相介绍了一番。三位室友,一位浙江台州人士,高高瘦瘦,配上优雅的髭须,尽显君子风范。一位陕西渭南人士,谈笑随和,随和中不忘幽默,幽默中必有哲理。一位湖南长沙人士,闲聊以财经为中心,以淡定和蛋疼为两个基本点。
或许是因为彼此的腼腆和陌生,大家聊得不多。加上时间已不早了,各自忙了一会,我们都很安静的睡着了。殊不知,在日后四年里,我们都同住一个寝室里。感谢上帝,谁也没有厌倦谁。
第二天是开学典礼,大家都穿着军装,整个体育馆外一片绿色。而我还没来得及去领军装,是穿的便装。
但至少他并不孤单,因为在入馆的队伍里,我看见了刘佳婷。刘佳婷也没穿军装,我们实在是太显眼了。
走进馆内,按顺序四班的座位在离主席台最远的最上层最后排。典礼开始的时候是大合唱校歌。可我连歌词都没见过,唱个毛线。就在此时,旁边的一哥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校歌歌词?”我探头过去。
“正是,我还没背呢。”他说着把小抄稍稍递向了我,说道:“要不要一起看?。”
“当然要,我都没练过歌。虽然不懂唱,看着读也好哈。”我说着,就介绍了自己,“谢谢了,我叫瓯越。”
“不客气,我叫范凡,你拿着吧。”范凡干脆把小抄给了我。
看着歌词,我滥竽充数第一次唱了校歌。其实也不赖,至少这歌词他是看懂了。
典礼上午就结束了,下午是休息时间。利用这个时间,我要去校务处,领军装。我一个人走在校园里,第一次感受到校园的大。
通过一次又一次的问路,我终于是在一个破旧的角落边找到了校务处。我向校务处的负责人出示了昨晚缴费的发票,领到了军装,包括帽子和腰带。
剩下的一个月就交给阳光灿烂的军训生活了。军训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半天实训,半天理论,上午下午,隔天交换。
上午实训早上六点起床,半个小时内解决洗漱和早餐,六点半集合前往校区。军训的开始揭开了大学的序幕。
虽然是夏天,六点钟的天空也还没有完全亮起来。寝室四人都穿戴好军装军帽后,我们一起走出了黑压压的宿舍楼。
我之所以用黑压压这个描写监狱的形容词,是因为我们一区的宿舍楼的确就像监狱的建筑结构。
公寓里一区是最早竣工的。外表呆板,四方块,没有阳台。内部简陋,两排宿舍门对门,以中间一条漆黑无比的走道对称分布。一眼望不到尽头、只见一点亮光的走到两端。
一旦有时间,我就会独自走遍全校每一个角落。我逛到了校园的一个角落,角落里有一条小山路。沿着这条小路,我跟着几个学生,爬上了一座山,那便是岳麓山。山上树木丛生,这条山中的小路必定是人走出来的。
我来到半山腰,看到了水泥铺的大路。原来那条小路就是学长学姐们为免费上山而踩出来的一条路。前人开路上山,后人享受自由。生怕迷路,我继续跟着前面的人,继续上山。
走了不知多久,只觉得这路越走越宽,终于陡势变缓,我来到了山顶。驻足远眺,我看见了湘江,这条脉脉含情的河流将长沙城分成了两块——河西和河东。
很快,我找到了从火车站到学校经过的那座桥。这座桥叫湘江一桥,而因为桥下水中的那块狭长的陆地叫橘子洲,所以这桥又叫橘子洲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