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家庭,能够容纳得下自己吗?
萌生退意都是瞬间的事儿。
当初怎么就这么喜欢,非得要去招惹刘爽,如今,自己还能脱身吗?
桑平翻过身,狠狠地吻上刘爽。
刘爽掐住桑平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带。
在这场性、爱中,桑平太过不留余力,以至于瘫软在刘爽身上,连躺回去的力气也没有。
刘爽好不到哪里去,当最后一刻到来的时候,他简直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了。
极致的快感和极致的疲惫同时到来,眼前所见,唯有一片空白。
两具红果的身体紧密相拥,刘爽疲软的物件竟还有抬头的趋势,桑平无语了。体育生的身体素质,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
刘爽当然不可能再来一次,即便是仗着身体素质好,也不能这么乱来。
痛快的、酣畅淋漓的,唯有眼前怀里的人能够给予。
刘爽想,自己真是无法再放开了。
刘爽的妈妈不愧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还未到学期末,刘爽出国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办好。
刘爽走之前,硬要把自己的苹果手机塞给桑平,桑平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你难道不会想我吗,你有了手机,咱们就可以打电话了。”
“话费太贵,不要。”
“微信、□□不贵吧?你就拿着,左右都是我不用的手机,我妈给我新买了个六。”
桑平低估了刘爽的痴缠能力,被某人缠得节节败退。
还要不要让人好好学习了!
学校不允许早恋真是多么英明的决策。
刘爽走之后,桑平也迎来了高中时代最后一个暑假。对于高三生来说,这个暑假有和没有都一样,都得补课补课再补课。
之前的数学竞赛,桑平一举拿到了全国一等奖,因此也获得了参加全国数学夏令营的资格。
时间一到,桑平和学校里其他三名同学就被学校打包送到了帝都。
夏令营颇慷慨,住宿上均是两人一间的小标间,和桑平一块儿住的,是他的同班同学赵川。每天结束活动,刘爽的视频请求准时到来。当然,为了掩人耳目,桑平这边是看不见对方的。两个人开着视频,用手机打字,各种浓情蜜意。
赵川凑过来看,说道:“哇塞,桑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土豪了,用苹果?”
桑平家里的情况,赵川也是略知一二。
桑平想了想,解释道:“女朋友送的。”
比起桑平使用苹果手机,他女朋友的存在更使赵川惊讶。
“兄弟,你太深藏不露了。哪个班的美女?”
“外校的,你不认识。”
赵川毕竟是传统意义上的书呆子,既然桑平话说到这份上,明显不愿深谈,赵川也就就此作罢。
大多数时候,刘爽会说自己在美国的趣闻。
“今天我邻居一哥们非得要带我去酒吧见识见识,我去,这小子居然带我到一个GAY吧。”
“帅哥多吗?”桑平问。
“姿色皆在我之下啊。”
“去你的,自恋鬼。”
“有没有想我?”
“不想。”
“你确定?”
“不想。”
刘爽发了一张捂着心口的自拍照。
桑平被他的搞怪给逗乐了,轻笑出声。
伏在案前的赵川被雷得不行,说道:“不带这么虐狗的。”
桑平收了手机。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桑平和赵川两人皆被看中,有两所高校向他们抛来橄榄枝。赵川选了F大,桑平自然毫不犹豫地选了北大。
面试的时候,北大的教授告诉桑平,说道:“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说实话你在数学上面的天分不错,但是思维的广度和深度都不够,原本是不想要你的,好在你肯努力,我也相信你的潜力。你这样边打工边学习太分心了,你愿不愿意下半年就到帝都来,做我的助手,我给你提供伙食和住宿,工资就按你打工的时薪来算,怎么样?”
如此诱人的条件,想不答应都难吧?
“你回去考虑一下,随时可以联系我。”
桑平回去和班主任商量,班主任着实为他高兴。这么好的事儿,遇上了都是运气,班主任简直一百个支持。
桑平对未来,顿时充满了底气。
然而,命运总是习惯于捉弄人的。桑平回到家不过两天,他那个整天神龙不见尾的老妈突然回来,桑平还没来得及把自己已经被北大录取的消息告诉她,她说了一句“去医院看看你爸吧”就再没出现过,家里的衣服被拿得干干净净。
桑平找到父亲住院的病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瘦弱男人,简直不太敢相信。
双腿截肢,半身瘫痪,而这一切均是他咎由自取。
桑平的父亲不事生产,当年因为相貌出色,被母亲看中,入赘到了桑家。最先几年,夫妻俩没有工作,爷爷奶奶健在,日子还过得去。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这两个好逸恶劳的夫妻就不得不为了柴米油盐做打算。两个人都不会过日子,很快把爷爷奶奶的遗产挥霍一光。夫妻俩不去找工作,反而迷上了赌博,直到把家里的两个铺面输掉,两个人才产生了危机感。于是吵架,闹离婚、分家产。婚没离成,男方却被扫地出了门。
这十几年里,桑平的父亲出现在桑平面前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不愿谈起父亲,但桑平知道,父亲并没有变好,反而做上了小偷小摸的勾当,近两年恶向胆边生,学人家碰瓷讹人。这最后一次,碰上了一个狠的,把桑平的父亲当真撞倒不说,还开着车撵过他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原想早早结束,竟然越写越长,我也是醉。
☆、命里带摔(七)
桑平有时候质问自己,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有幸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
罪名至少能被打上“十恶不赦”的标签。
桑平调动脸上所有的肌肉,发现怎么也摆不出合适的表情。看着病床上那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实在不敢把他与旧照片里,脸庞丰腴,笑得闲适富足的年轻男人联系在一起。
他掰着手指头算,应该有将近两年没有见到这个人了吧?他也没怎么费心去想起过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
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完完全全照着电视里的反派生的,到头来也不知道是该高兴恶有恶报,还是该难过,这样一无是处的人,是自己的父亲。
在每个孩子的心里,可能都会有“父亲”情节,父亲这个角色应该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扛得起煤气罐子,换得了灯泡,通得了水管,能把小小的家庭都背负在身上,把妻儿护在身后。很显然,桑平的父亲没有一样达标。桑平想过,只要他将来不打扰自己的生活,即使是这样的父亲也无关紧要。
目前的境况恐怕远没有桑平的愿望乐观。
“你是病人家属?”医生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简朴的半大男孩,问道。
桑平面无表情地点头。
医生甩给他一张就诊卡,说:“你先到楼下,把这几天的费用给交了,再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跟你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桑平木然地点点头,人走进下楼的电梯时才猛然反应过来,觉得愤怒异常。他胸口疼得踹不过气,走出电梯直接往住院部楼下小花园跑,气得抓心挠肝又无计可施,最后还是到马路对面的ATM机里把身上银行卡中的存款都取了出来。
交完费,桑平捏着那张就诊卡,心事重重地回到病房,却看见方才那个医生一脸不悦地站在门口,见到桑平,劈头盖脸就说:“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桑平愣了愣,问道:“什么事?”
“警察过来找你问几句话。”
桑平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果然见到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在里面,他那个爸也醒了,正抹着鼻涕眼泪跟警察哭诉。
要说这事本来是桑平他爸见钱眼开、碰瓷讹人,但对方故意撞人就有故意杀人的嫌疑了,基于对方有钱有地位,办这案就有那么点儿棘手,稍有不慎没控制好,就会引发一场舆论恶战,对谁都不好。
桑平他爸见警察明显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突然拔高声调痛苦起来,嘴里喋喋不休,把警察小哥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警察们被骂得面面相觑,心想,见得人多了去了,竟也没见过这般的刁民。难怪那些被碰瓷讹了的人,都不愿把事闹开,花个几百上千块钱买个耳根清净,省得多费口舌。
桑平他爸两条腿废了半截,战斗力一点不减,直到看到门口站着的少年,蓦然地噤了声。
桑平他爸嘴张了张,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羞愧。
“小……小平……”桑平他爸讷讷,惴惴不安地看着一身低气压的桑平。
桑平朝他爸点了点头,他发现自己也只能做到点头。
警察们一看两人隐约相似的长相,猜测出来人的身份,俱松了口气。
警察同志们当然是有备而来,桑平的背景情况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他们查得一清二楚。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眼前的孩子竟然还能保持良好的成绩真是太难得了,听说还被保送北大,那可是全国最顶尖的学府啊,多少人挤破头都上不了。要是自己有这么个让人的骄傲的孩子,早就收心努力挣钱,不比现在这种情况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