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痒不痒?”
“不痒了不痒了,快停!”
浴室里水气弥漫,白蒙蒙的。严天佐在水里转了半圈,坦荡荡地对着曹恩凡,抓着他的手傻笑。
“笑什么?”
“那几道疤是不是特别难看?”
“您那是几道疤吗?是几十道。”曹恩凡叹了口气,摸了摸严天佐的脸,“天佐,吓死我了。我这辈子没那么怕过。”
曹恩凡说着脸就变了色,严天佐把人抱进怀里,也不管自己弄得别人一身水,他抚摸着曹恩凡的背,安慰他说:“不怕,我现在不是全好了吗?当时咬牙跺脚要帮着我杀人的时候怎么都不怕?”
“那不一样。”
“我哥不会下死力打我的,他也是没办法,反正我会不死的,你别怕。”
曹恩凡伏在他肩上点点头,摸着他背上一道道的凸起。
“嘶,痒。”严天佐动了一下,却没松手,仍然抱着他。
“有些怕是要留疤了,你这么爱漂亮……”
严天佐笑笑,“留疤好,让你看看我为了你受了多大罪,以后你可得好好疼我,老老实实伺候我!”
严天佐本以为,他这么耍赖曹恩凡会不高兴,正等着他呛自己,就听到曹恩凡说:“我会的。”
严天佐心口一热,鼻子马上就酸了,把双臂用力收紧,“恩凡。”
“嗯?”
“我,我真的……”
曹恩凡释然地拍拍他的背:“天佐,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嘴上说让曹恩凡伺候他,但严天佐其实不舍得使唤他,毕竟受伤的这段时间,白天换药,晚上照顾他睡觉的都是恩凡。因为伤在背上,睡觉只能趴着,手脚酸麻,脖子疼,也都是恩凡帮他按摩。严天佐想的是,等他彻底好了,应该是他照顾恩凡的。
严天佐洗好澡从浴缸里走了出来。曹恩凡看着他说,“瘦了。”上下打量一圈后,眼神便落在了他的某处。严天佐忽然坏笑:“有个地方没瘦就行。”说完猛地抱住了曹恩凡,放肆地吻他,手里没闲着,几下就把人剥光了。
“我也帮你洗。”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我来,洗完了,好好伺候我。”
曹恩凡无奈,“你的伤真不疼了?”
“不疼了,倒是这儿憋得快炸了,你就不心疼我?”严天佐手下使坏,摸着曹恩凡,“我看你也是,你不心疼我,还不许我心疼你么?”
“二哥,还要再烧水吗?”小淞在浴室外面问。
“烧,你恩凡哥也要洗。”
“哦。”小淞答应着,隔着门,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响声,“二哥,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烧水吧。”
“哦。”
小淞下了楼,严天佑抬头问他:“天佐伤全好了?”
“二哥没让我看。说恩凡哥也要洗澡,我再去烧点水。”
“他俩还没洗完呢?”
“看样子是,怎么洗这么久?”小淞自言自语地下楼,回头纳闷儿地朝楼上看了一眼。
严天佑当然知道那俩人是在做什么,手里翻着报纸没任何表情。一起守着严天佐的那夜之后,他再没跟曹恩凡说过几句话,但那夜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对于弟弟和曹恩凡的关系,他默认了。“我是他哥,我最知道他。”这句话,严天佑不知不觉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小淞,帮你二哥熨套衣服,既然伤好了,明天该去谢谢杜先生了。”
“好的,大哥。”
见杜先生,要先去找一趟叶培峰,叶培峰告诉严天佑杜先生每天只有上午见客,不过咱们既然已经是自己人,可以安排到下午,当门内的事情处理,又特意嘱咐了严天佑一定带着曹恩凡来,他们五姨太想见见。
第二天,三人穿戴齐整体面去了杜公馆。叶培峰领着他们进去,却没进正厅,而是绕到了偏厅,再往里面一个书房。说是书房,这里倒更像是一个票房,一面墙边放着各式乐器,一看就是一个京剧乐队,文武场齐备。
叶培峰说:“你们三个现在这里等一会儿。”之后便出去了。
三人在屋子里,倒是有桌椅可坐,却不敢,只是站着,你看我我看你。严天佐看着那乐器,八成猜到这是平时唱戏的地方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叶培峰侧身推着门,走进来一个身段挺拔窈窕的女人。那女人一身合体的旗袍,头发挽的蓬松,手里拿着把折扇,而不是凡俗女人的手帕。女人走到屋中,虽不笑却带着笑意,盈盈地看着三人。叶培峰这才跟进来,说:“这是我们五姨太。”
五姨太他们是见过的,只不过从来都是在台上,施着粉墨,偶然在报纸上看过照片,也不如眼前这般真切,竟然都没敢认。三人朝着五姨太鞠躬,道了声:“五姨太好。”
那伶人出身的五姨太可称得上仪态万方,却又没有一般女人的俗艳,带着一股爽气,随手用扇子一指,“坐吧。”又对叶培峰说,“叶爷也坐,您这么端着倒叫我不自在。”叶培峰点点头,下首坐了。严天佑三人才各自落座。
五姨太说:“杜先生身上不大好,最近操劳了,刚觉得乏了才睡下,我来招待你们,几位别嫌弃。”
严天佑说:“五姨太亲自见我们是我们荣幸了。”
五姨太点点头,手里把玩着扇子:“知道你们是来谢杜先生,先生让我转告你们,男子汉有报国之心应该称颂,实在没理由受罚,他只是帮你们讲讲道理而已,不用客气也不用总惦记着。”五姨太说话间把目光落到了曹恩凡身上,脸上笑意这才明了,用扇子微微朝他指了一下,“六郎。”
曹恩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抬头。
“别怪我把你名字忘了,我记性从来不好。”
“我叫曹恩凡。”
“是了是了,现在想起来了。你和乐班主见过了么?”
“前几天去见过了,跟他报了平安。”
五姨太点头说:“他可是挂念你。怎么真不想唱戏了?”
“从小没学过,没有根基,又实在不像是吃这碗饭的。”
“半路下海□□的倒是也有,再拜个师父,不愁吃不上这碗饭。你身上又有功夫……”说到一半,五姨太自己笑了,“哎,看我,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我从小就没这份天才,所以看到好材料就忍不住了。”
“是五姨太看的起我。”
五姨太摆摆扇子,又说:“你们男人的事情,我说不上话,也就梨园行的事儿能说几句。严家弟弟。”
严天佐应声抬头。
“也是一表人才。听说你为了他吃了一顿鞭子,伤好了?”
“谢谢五姨太挂念,伤已经好了。”
“是个男人,倒是比六郎还勇猛些。”
听了这话,严天佐跟曹恩凡速速对视一眼,又都各自低头。
五姨太说罢起身,余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杜先生的意思我带到了,余下的让叶爷跟你们说。有不周到的,各位多担待吧。”
几人躬身将五姨太送走。不多时叶培峰回来,几人才又坐下。
“昨天因为你们要来的事情问过杜先生,才知道早先五姨太就跟先生提过你们,尤其是你们俩。”叶培峰指的是严天佐和曹恩凡,“所以今天杜先生才让五姨太过来见你们。以往五姨太从不见客。”
听完叶培峰的话,严天佑忽然觉得自己失礼了,说那刚才应该好好谢过五姨太才对。
叶培峰摆摆手:“要是想让你们谢她,我就在你们见她之前说这些了,之所以没说就是五姨太吩咐的。你们刚才要是谢了,她又要怪我多嘴。你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三人要离开杜公馆时,严天佐突发奇想,对叶培峰说:“叶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什么?”
“我和恩凡想回北平,只是眼前这形势我们自己是走不了的。想请您帮帮我们。”
严天佑在旁边一惊,曹恩凡也同样意外,虽然他一直想着要回去,却没想到严天佐在这时跟叶培峰提起。
叶培峰面有难色,想了想说,“这事情不好再去麻烦杜先生了,我帮你们想想办法。只是北平形势也不好,要去也要再等等了。”
严天佐说:“北平也有咱们堂口,如果有要联系那边的事情,我可以去。”
叶培峰没再说话,点点头。
严天佑拉了严天佐一把,对叶培峰说:“叶爷别为他这事情为难,他就是孩子脾气,这个时候不能再给您添麻烦了。”
叶培峰神色和悦下来,说:“他说的事情确实也在计划,北平堂口早晚要联系的,有消息会告诉你们。”
“谢谢叶爷了。”严天佐三番五次道谢之后,几人才离开。
曹恩凡知道严天佐是为了他才要回北平的,心里感激,却也知道眼下形势回北平相当困难。且不说交通,就连民用邮递电报都已经瘫痪。
终于等到邮电恢复了,两人第一时间赶去发了电报。章晋平不识字,只好给童飞发。电报发出之后两个月都没有得到回信,曹恩凡愈发担心了起来。严天佐虽然不喜欢童飞,但这时候也是担忧大过心里那点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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