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喜剧都包含着悲剧的内核,只有亲自演出这场剧的人才知其中酸苦。叶子给范秋明、初原和哥哥送行,她那晚喝了啤酒和白酒,啤酒的味道跟马尿一样臭,她掩着鼻子喝了几大杯,醉醺醺的,和范秋明说了些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她来到学校宿舍时,脑袋贴着枕头,用力回想着范秋明的那张嘴,那一张一合的嘴巴说了哪些话呢。
第 17 章
他说,“其实这只是一个消遣。”叶子把脸颊侧过去,换另一面贴着枕头,心想,消遣?什么意思呢?她是一个无聊时的消遣工具?不!他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他说话很温和,态度很恭谦,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哪有人会花那么多的时间和金钱来消遣她呢,她又不好玩,她哥哥也不好玩。隔壁床铺的一个圆脸女孩,手里拿着一本地理书,朝叶子的脚上砸了两下,问,“哎,叶子,你睡觉就睡觉,别老晃来晃去还唉声叹气。打扰我看书呢。”
叶子跳起来,掐女孩脸上的肉,笑嘻嘻的说,“你就会怨别人,看什么看啊,才开学,你能看进去才怪!我们去吃米线吧,走走。”圆脸女孩把书塞到枕头下,撅着嘴说,“学校门口那么多家卖米线的,我们去哪家吃呢?”叶子笑着说,“去扬州炒饭那家,他家的辣椒最辣。”
才到傍晚五点半,许幼春就忙着催他家的大厨动作利索点,几个老妈子先把香槟送上来,刘玮安、黄怡镇、蔡昆,他们三人放下了嘴里的烟,一人摸到一个酒瓶,直接对嘴吹。
许幼春叫着,“能不能矜持点,主人翁都未到,你们要是先醉了,哪里也说不过去啊。”
蔡昆望着天花板,摇着手里的那根香烟,问,“姓许的,你确定人家会来赏你的脸!”
许幼春拍着大腿,骂道,“你别开口说话,我一听你讲话就想揍你。”
黄怡镇笑着说,“那你倒是揍啊,让我开开眼。”刘玮安屁股向后用力,带着屁股下的那块沙发挪到窗户下面,他一边吸烟,一边喝酒,这屋里的灯光功率太高,比白天的太阳光还刺眼,他搭着眼皮子,回头问许幼春,“来你家干什么啊!找家酒吧不得了,光巴巴的就我们几个大男人,你好歹找几个俊男美女过来打打场,谁爱吃你家的这点破东西啊。”
蔡昆跟着跳到窗前,扒着窗户看,过一会儿就跺着脚说,“人来啦,来啦。”许幼春的这间小别墅院门是敞开的,小轿车一下开到台阶边。
范秋明先出来的,许幼春的手搭着范秋明的肩,说,“人都变瘦了,哎,乡下喂蚊子喂的舒服吗?”
范秋明笑着打了他一拳,说,“进去吧,我不在门口跟你瞎扯。”许幼春问,“初原呢,你们总是在一起的。”范秋明说,“车里就一个司机,初原有事不能来。”范秋明叫司机先开车走,他估计今晚要留下过夜。许幼春扶着范秋明的肩膀进了内室。
蔡昆一听初原没来,嘴一撇,笑着起哄,“该不会是你下的命令吧,这里又没有请不干净的人过来,你还怕吃飞醋吗?”
范秋明朝他招招手,蔡昆端着酒杯把脸伸到范秋明脖子跟前,范秋明使劲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个响绷,笑道,“不许你们以后再拿我们的关系开玩笑,他真有事呢。”
刘玮安身子斜过来,说,“那一定是天大的事了,否则初原怎么会错过今晚的赌局呢。”蔡坤一听说赌局,就戳着双手,说,“那还不赶紧的,手痒的厉害,玩什么?”
黄怡镇说,“玩简单的,诈金花。”
许幼春说,“玩梭/哈吧。”
黄怡镇说,“我无所谓的,看你们爱玩哪种了。”范秋明一只腿翘到沙发上,手里拎着酒瓶往嘴里灌,刘玮安过来拉他,他一挥手,说,“干嘛呀,我身上一毛钱也没有,陪你们玩不起。”
许幼春已经把两幅新扑克牌放到桌布上,蔡昆在看黄怡镇洗牌,洗着洗着,蔡昆就嫌弃黄怡镇了,说,“许幼春,你赶紧把你家那尊佛请出来吧。”
许幼春笑着骂道,“别这样叫人家,多不好意思啊!”他们说的佛,其实是许幼春这个别墅里的一个看家婆,今年有四十二岁了,年轻时漂亮,也是混荡赌场的人物,现在也爱赌,自然是小赌了,她每次都负责在这里给他们几个分牌。
吴依婷整理好了袖口,听见里面的闹的动静就推门进来,有人喊她,“吴姨。”她笑着说,“别叫我吴姨,太显年轻,叫我吴奶奶吧,也就算提醒我该进棺材了。”她手痒又熟练的洗着牌,说,“每次我都受大罪,看你们玩,我这心里就跟火烧似的。”
蔡昆说,“那吴奶奶你也加入好啦。”她哈哈一笑,自嘲的说,“我哪有那个钱,我现在赌很小的,你想我一个月工资才不到五千块,我还要吃要喝呢。”
许幼春拍着手掌,说,“好啦,好啦,今天玩小点,三万块一底,一千块进牌。”吴姨扯扯嘴角,说,“一千块一底我都打不起。”
刘玮安把范秋明推到桌边坐下,范秋明淡笑着看他,说,“我真没钱。”刘玮安说,“我有钱,你输多少算我的,赢了你拿走。”
许幼春没忍住扑哧笑出来,黄怡镇发话了,“你他娘的刘玮安想什么呢!人家有初原了,你别贴人家的屁股了,当心被人一屁股坐死。”
范秋明讥笑的看了黄怡镇几眼,说,“好,玩吧,筹码改一下,五万块一底。”黄怡镇被瞪的心里直窝火,一拍桌子,说,“五万就五万吧。”
五个人挤在宽敞的桌子角抽烟看牌,吴姨发牌很有气势,她同样嘴里衔着香烟,挖着眼睛看着这群人烂赌,她和他们很熟了,谁的牌路她心里有数,说实话,她很想参一笔赢一笔钱,反正他们这几个人的钱不赢白不赢,可是她要忍住啊,前几天在公园里和人诈金花,一个月工资有四分之三都搭进去了,赌的时候脑子里真是什么都不想,就是出牌赢钱,心里算牌的时候觉得比谁都聪明,一到输钱才知道那点小聪明就是个狗屁。
她看出许幼春的牌路最稳妥,轻易不跟牌,黄怡镇最最坐不住,手里无论有牌无牌,一律跟进,表情横的不行,他今晚运气不错,面前堆了一两张支票,刘玮安、蔡昆和范秋明就是很一般的赌场熟手,大胆跟进,不计较得失。
到后几场,范秋明心里已经失去了耐心,他把跟进筹码提到两万块,只有许幼春和刘玮安选择了跟进,他又把筹码提到四万,刘玮安转了一个眼圈,放弃跟进,许幼春的手摩挲着扑克牌,看看范秋明再想想手里的牌,他也放弃了,吴姨心里叫了一声佩服。
范秋明靠着最后几笔大胆的出手,把输掉的钱赢回来七八成,本来他今晚输了十一二万,现在摆在眼前的筹码抵消了□□万,他把牌一推,拍着额头,说,“不玩了,不玩了。”
黄怡镇看了眼前的筹码,又斜着眼看刘玮安,说,“你他娘的不会为了讨人欢心故意放水吧。”范秋明偏着脑袋,把手搭在黄怡镇肩上,说,“就你嘴巴最甜,我每次和你在一起都好开心啊。”
许幼春忙着解围,说,“再打几圈吧,还早呢。”范秋明看了看腕表,快凌晨了,打着呵欠说,“下次吧。”他说着就往门外走,许幼春叫道,“还走什么啊,在这睡一晚吧,房间整理好了。”
范秋明挥挥手,说,“我还是回家。”刘玮安跟上去,说,“你司机已经走了,我送送你吧。”
范秋明冷笑一声,打了他一个巴掌,说,“你再碰我手指头一下,我叫人轮/奸你,滚!”刘玮安捂着左脸,把气憋回去,干巴巴的看着范秋明离开,蔡昆上来好心安慰了几句。
黄怡镇也拍着额头,说,“哎呀,我也要回去了。”他对许幼春说,“不要留我,今天你费心,下回去我那,我拿出百倍的心力招待你们。”蔡昆和刘玮安留了下来,许幼春叫吴姨也回去睡,明天再打扫,吴姨的鼻子嗅着扑克牌,她怀念那股味道,她暗想明天怎么也要去公园再赌几把,搞不好能把老本赢回来。
黄怡镇的车子缓慢的在道上行驶,范秋明叼着烟沿着小路慢慢走,他斜着眼看黄怡镇的车子,觉得实在碍眼,就出手砰砰的敲了几下玻璃,黄怡镇摇下车窗,说,“去哪里,带你一程。”范秋明说,“我怎么知道要去哪里?你开着这破车赶紧给我滚。”
黄怡镇哈哈的笑两声,说,“你今晚脾气好臭,我惹到你吗。北门名郡那里不是有你的一栋小别墅吗,我载着你过去吧。”
第 18 章
范秋明把烟头伸到黄怡镇的头发上,黄怡镇大叫着往里缩,“你要烧死我?”
范秋明说,“你这人真没劲,总拿话来撩拨我,你撩拨我做什么呢。我不去北门名郡,那里肯定很脏。”
黄怡镇说,“怎么?你没有留个佣人看守房子吗?”范秋明没冲动和这个白痴说话了,黄怡镇不依不饶的摁着喇叭,“你干嘛要刘玮安的钱,他家的钱脏,我最烦搞政治的,你要他的钱还敢扇他耳光,他心里肯定恼死了。”
范秋明说,“我愿意,你管的着吗你!我谁的钱也不欠,明天我就开一张支票给他,到时候还要麻烦你给我转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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