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此刻的自己仿佛被困在一个囚笼里。
这个囚笼的名字，叫肖忆。
他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向就是——
挣脱这囚笼的束缚，远走高飞，有多远逃多远。
就算……要毁掉这囚笼，他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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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魏卓炎在医院草草分别后，肖忆一下午都在处理公司新软件开发PRPT项目的事情。
因为客户要求一直在改变，他们只能按着客户意思不断修改代码调整功能。
几番周折，大耗人力财力，客户最后还突然改变主意，又要起草新方案。
虽然他们劝说过全盘否定设计将会浪费大量时间和资金，不过作为出资端的客户方却豪言壮语地表示没问题，让他们尽管大刀阔斧地去修改基础代码，等阶段性成果出来再进行最终调试。
肖忆亲点了一支设计团队给客户的PRPT项目做参谋，中间和那啰嗦的客户代表周旋了半天才终于搞定一切。
最终从公司出来往消防局赶时已经快晚上9点半。
虽然明白消防局全天24小时无休，但肖忆能感到自己隐隐躁动的心已开始牵扯平静许久的神经。
5人名单是肖忆往消防局途中赶时接到的。
坐在光线昏暗的轿车中，肖忆视线如利刃般一行行扫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姓名，几乎将那电子屏生生灼穿。
总共五行，肖忆对于前面几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
然而视线瞥到最后一行上的仨字儿时，无来由的，肖忆感到心脏就那么利索地颤了一下。
“魏卓炎？”浑身有点脱力，肖忆反反复复把那名字看了几遍，才自语般叹笑一声，“他居然是从X城调过来的？”
想到下午自己凭直觉向魏卓炎发出的询问，肖忆免不得露出会心一笑。
有点意思，看起来对方不仅认识自己救命恩人，还是X城同一个消防局的。
脑海不经意便戳入下午魏卓炎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肖忆笑意深了些。
如果下午对方没被队里召回，搞不好他已经跟对方痛痛快快聊起关于恩人的事情。
不过俗话说好事多磨，肖忆算是明白，自己这跋山涉水般的行程，总算是能有个满意结果了。
一路这么想着，肖忆被严天安稳送到消防局。
不过俩男人想进矗立在寂夜的三层建筑却被大门口传达室的老大爷堵住。
对方大冷天牛逼地只穿了个光着俩胳膊的羽绒背心，一边吸溜着鼻涕连篇的鼻子一边正经地要求他俩出示证件。
跟对方解释他们只是来找人也没能说动老大爷，最后无奈，肖忆只能报了魏卓炎的名字，让老大爷亲自通知。
最终，10分钟后，肖忆和严天在冰窟般狭小的传达室里等到一路小跑身型稳健的魏卓炎。
对方看上去有些疲惫，肖忆这才回忆起下午对方出警的事情。
黑咕隆咚披了件制服就溜出来，魏卓炎到传达室时还以为哪个战友又犯事儿。
不过看到身型笔直立在那小屋里的肖忆时，他脸上闪烁着掩饰不住的诧异。
和抗冻的老大爷草草打了个招呼，魏卓炎转向肖忆，十分想搞清楚对方这点儿造访的缘由：“肖总？”把身上制服裹得紧了些，魏卓炎十分严肃，“你怎么过来了？”思考到自己和对方唯一的交集，魏卓炎推理对方公司可能出问题了，“怎么？永杰大厦那边的鉴定情况有什么问题么？”
魏卓炎的脸因为先前小跑过来暴露在寒气里，此刻正泛着隐隐赤色，对方不断润着唇，有意无意地抽吸，明显被冷意撩拨地不轻。
肖忆考虑到对方情况，也不打算拖泥带水，望着魏卓炎纳闷的脸开门见山：“魏队长，不好意思这个点过来打扰你们。”
“哪里哪里。”魏卓炎语气生硬，一直观察着肖忆表情，想搞清楚对方亲自来拜访到底是需要他们出面灭火、救援、还是最简单的社会救助，“肖总怎么亲自跑来了？”调侃开口，魏卓炎露出一笑，“怎么，没来得及带手机打119？”
闻言，肖忆配合地抿了下唇：“不是。魏队长还记得下午我问你的那件事吗？”
魏卓炎：“那件事？”
肖忆点首：“对。就是关于你们队上从X城调来人员的事情。”
魏卓炎注意到问这个问题时肖忆漆黑的眸异常明亮，像是找到了什么支点般坚定而决然。
他反应了一下才有些困惑地挑眉：“肖总问这个，是有什么想了解的么？”
肖忆看着魏卓炎稍显警惕的脸，免不得解释出声：“哦，不是。就是简单想找个人罢了。”顿了顿，肖忆语调也沉了些，“魏队应该知道5年前X城中心百货大楼特大火灾的事情吧。”
打算旁敲侧击地引对方回答，肖忆表情倒是很镇定。
闻言，魏卓炎怔了一下。
站在他们身边的传达室老大爷好像也突然有些激动，瞬间插话进来：“哦，你说的那场火灾，我记得我记得——”转头望向魏卓炎，老大爷笑眯眯道，“当时小魏是B区分队长吧？刚调过来的时候这边都快炸锅了。”
伸手不自在地抚了下鼻稍，魏卓炎尴尬一笑：“嗯，5年前那会儿我在场。”
听对方肯定的说辞，肖忆瞬间有种异常接近真相的错觉。
他调整了下情绪，才问出第二句：“不知道魏队长当年救火的时候……有没有在15层左右救过人？”
他当年被困在17层狭长楼道里，进出不得，如果不是那人，此刻的自己也许已然丧命。
魏卓炎像是在思考什么，艰难地用手指抵上太阳穴，唇边的苦笑愈发明显：“呃，15层啊……”因为时间有些久再加上当时混乱情况，魏卓炎表情明显带了些无奈，“应该是有的。”又用指尖压上眉心，他一边努力回忆一边皱眉，“我记得当时晋洋好像在15层救过不少人。”
“晋洋？”肖忆眼前一亮。
这个名字，名单上第一个就是。
“呃，嗯。”魏卓炎点头。
“所以他——有没有救过一个大概20出头的小伙子？”肖忆这话抛出去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
他知道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当时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像他们这些消防员救出的人那么多，估计不太能记得很清楚。
“这——我还真不太确定。”魏卓炎朝肖忆歉意地点了下头，“不然这样吧，我去叫晋洋出来跟你见个面，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也许他能帮忙。”
“好。”肖忆感觉自己心跳莫名飙升了一些，“如果可以的话，真是谢谢了。”
“怎么，是要找救命恩人吗？”临走前，魏卓炎朝肖忆投去狡黠一笑，调侃着开口。
肖忆只是盯着魏卓炎露出委婉一笑。
“那你们淡定点。”豪爽地开口，魏卓炎玩笑道，“晋洋那家伙估计得吓一跳。”
“啊？”严天在旁边不合时宜地出声。
“5年了，还记着呢。”魏卓炎笑意异常灿烂明丽，“你们能找过来真挺不容易。”
“不容易的是你们。”肖忆点头十分诚恳，“真的谢谢你们。”
“为人民服务。”魏卓炎露出坦然一笑，豪爽道，“我们本职。”
“魏队当年也救了不少人吧？”肖忆感觉和对方的话匣子仿佛打开了，之前拘谨严肃的态度也稍微缓和了些，像是熟识许久的老友般淡笑，“他们应该差不多和我一样心情。”
魏卓炎笑意愈畅然了些。
“小魏啊，你跟晋洋不是搭档的么？怎么他在15楼你没在？”传达室老大爷也笑盈盈地在旁边回忆。
“哦，这个。当时往上走的楼梯快塌了，所以我先上去找伤员，让他先救15层的。”魏卓炎裹紧了制服，已经推开了传达室门扉。
然而在后方露着淡笑的肖忆表情却突兀一滞。
眼看着魏卓炎要出门，肖忆才如梦方醒地突然沉声一唤：“魏队，等下！”
从肩膀上向肖忆投来不解一瞥，魏卓炎线条刚硬的面容在外面黯淡光线笼罩下显得十分寂寥。
“你说……往上走的楼梯？”
脑海中突然传入当年17楼墙壁发出的裂缝声，肖忆有种错觉自己又蹲回了当时摇摇欲坠的楼梯间。
“哦，对。”魏卓炎草草点了个头。
“……16楼？”肖忆紧盯着对方，视线犀利如针。
“16楼——好像没什么人。”魏卓炎漫不经心地回忆着，“应该是17楼。我当时在17楼。”侧眸，魏卓炎望向传达室大爷，“晋洋在15楼，所以没在一起。”
言毕，朝这边几人点了个头，魏卓炎便匆匆推门没入外面漆黑寂夜。
然而后方，他并未看到肖忆表情俨然亮如明火。
☆、10乌龙
待回过神来时，肖忆意识到魏卓炎身影已经迅速消失在外面冷飒寂夜中。
匆匆跨步向前，他狠劲儿推门，那脆弱门扉在他野蛮力道下倏然发出可怜巴巴的吱呀声。冷风立刻饿狼般闯入传达室，难得守门老大爷打了个哆嗦，盯着肖忆就一阵无奈嘀咕：“诶诶，小伙子，你不能过去啊，先把门给我关上。”
严天在旁边瞅了眼对方露着白花花松弛皮肉的胳膊，忍不住一阵无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