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悖都的军队给了我存在的空间,我想舍弃掉过往的一切,作为少数民族的出身,对罪无可恕的弟弟的回忆,还有那个远在国土另一端的落后家乡,都不想再有任何关系。从此以后,我想要只作为为您的军队,为您未来的宏图和理想而活着的士兵,奉献出自己余下的人生。所以……若您能亲自赐予我新的名字,这对于我所渴求的转变和觉悟,是意义非凡的。”
“呵呵,真动听啊。”似乎不好意思让愉快之情显露得过于忘形,尽管有纱帘避讳,女子仍然用手扇掩住上扬的朱唇,点头称许,“看来你脑子的确很好用。”
“那么伽西,我便赐予你悖都声名荣耀的贵族姓氏之一,安特维普。”
“至于名字嘛……”她声音小了下去,对方仰起的脸让她得以细细观察起来,那如同秋日高空般诗意的淡蓝双眸,即使跪拜在台阶之下,周身绷紧的肌肉线条,饱满,流畅,如同一匹蛰伏着的公狼,纯血统的高贵气势掩藏在黑色军服下,呼之欲出。配上足够让任何身份的女性倾倒的英俊面孔。女王的心中竟然不见了平日练就的矜持,忽然升起了一股少女才有的顽劣。
“你就叫‘费尔'好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宠物狗的名字,哈哈。”
“从你走出这个会客室的时候,我的命令就正式生效。伽西,好好感谢最后一个呼唤这个名字的我吧。”
天花板的两簇水晶灯撒下薄纱般的光点,仿佛那一天铺满背部的柔雪。他闭上眼睛,深深埋下头去,嘴角泛起淡然的笑意。
“陛下,感激不尽。”
伽鲁,伽西现在已死,很快就赶去那个世界陪伴你了。
我们的家园,会永远屹立在那片纯净的乐土上。
狼之乡 完
【 】
=====================================
《禁城—达鲁非篇》作者:杀欲
本书为《禁城》第二部,讲述发生在达鲁非的故事
战争中的情谊总是带有莫名的悲剧色彩。在贫民窟里长大的齐洛和出身皇室的俊流自从相遇在皇家军校,他们的一生便开始在战争的痛苦、绝望、牺牲、原谅和爱恋中纠缠。两人共同经历过单纯平静的求学时代,在敌人的绑架中他们共同分享生命战胜危险的死亡,然后作为盟军的王牌飞行员和出色的情报破译员立下功勋。漫长的分别之后迎接的却是背叛,俊流从光辉的王位继承人宝座上堕落成遭人唾弃的肮脏叛国者,流放他乡,他们再次相会于遥远的异土。
在这个独裁的国家内,已经在政府高层中任职的齐洛满怀着思念和悲愤,又将怎样对待手里这个依然牢牢牵动着他的心的重罪战犯?
编辑评价
战争让人疯狂。故事从故人相遇开始,多年不见,齐洛是高高在上的总监大人,俊流是肮脏的叛国重犯,命运颠倒,往日密友,今朝成仇。他们初遇于贺泽最好的军事学校。齐洛在贫民窟长大,敏感沉默,坚忍刻苦,一心脱离困境,成为王牌飞行员。俊流是万众瞩目的王位继承人,又是最具天赋的情报破译员,周身耀眼光环,高高在上。种种契机下,两人相互吸引,相知相惜。然而,平静的生活并未维持多久,敌人潜入学校,将两人一起掳走,意外得悉俊流的身份,以他为人质,顺利将贺泽新研制的飞机和贺泽的王子劫走。两人从此天各一方。到底是怎样的境遇,让俊流背叛国家?重逢,是不是新的开始?请听作者杀欲从容道来。
第1章 序幕
绛红色的帷幕,在暗暗积聚张力的寂静中赫然分向两边,一束月光白的顶灯便恰好在矗立的歌者身后投下黑影,她浓厚脂粉的苍白面孔上,饱满的双唇红得就如令人恐惧的浓血。
当女人高耸的胸脯一起,那两片艳丽唇瓣呼出吐故纳新的芬芳,嘹亮的咏唱节节攀升,一直贯穿穹窿型的堂顶。之前还沉寂在混沌之卵中的剧场,忽然便被女人纤细喉咙中的震动所启发,仿佛萌生出了生命的初始之音。每个观众都揪紧神经,屏息凝神地聆听,那绵长,婉转,高昂却又哽咽着的音符,蓬勃到足够驱散剧场内所有无机的黑暗,却又微弱得即使是观众摩擦衣服的微响,都会将它破坏。
裸露歌喉的精密与和谐是任何乐器也无法比拟的。没有人怀疑,当歌声停止的时候这个女人便会死去,作为一副躯壳走下舞台的她,在现实世界中是不曾活着的。
一曲毕后的间隙,全场立刻爆发出争先恐后的掌声,唯恐今晚这动人的夜莺早早飞离。而在离舞台最近的地方,坐在剧院顶级包厢中两人,虽有幸占据着最好的视野和音效,却似乎都没有放心思在这精彩绝伦的演出上。
拉蒙连戴的手套都没有取,在隔壁包厢中的客人偶尔扫过来的目光下,象征性地鼓了几下闷掌,却早已经被这不知所云的曲子磨去了耐性。他于是转头瞄了一眼陪在身旁的随从,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目光虽然直直地落在下面的舞台上,神不守舍的状态却更胜一筹。
“看来你也没有这方面的细胞啊,费尔,”他轻松地揶揄道,看那双暗影下的蓝眼睛忽地回过神来,“虽说军队比以前清闲是好事,不过咱们终究是不习惯这么阳春白雪的消遣。”
“阁下,这可是阿尔福德花了大功夫的好意啊。”费尔说着便稍微转过身子,在乐曲的余韵中轻声回应上司无关痛痒的抱怨,“军队比以前清闲对他来说可是遭透了,如果再不费点心思拉拢我们,他的工厂盈利明年就要缩水到一半了。”
“哈哈哈!”拉蒙突然之间笑出声来,望着这个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后辈,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的参谋长,你对打仗以外的事情还真是迟钝得让人哭笑不得啊!真可怜了阿尔福德的用心,难得他让特辽纱从西面的赫洛宁赶回来,陪我们呆了整整一天,结果也没能让你开窍。”
费尔只稍微一愣,便跟着上司的调子笑了出来,仍然不矢风度地答道,“您就不要取笑我了。”
这时,他偶然扬起来的目光掠过斜侧面紧临着的另一包厢,恰好对上正往这边望来的一双美目,那位成熟内敛的女子立刻大方地点头示意,她深涧般丰沛的长发被整洁地挽在脑后,露出雪白的脖颈,衬衣的蕾丝领口在干练的西装外套下,像吐露的花蕊般泄露着柔软的情怀。她就是拉蒙口中的特辽纱,悖都境内与军方合作密切的最大私人企业——阿尔福德的继承人。
自上次偶然的碰面后,一向只与装备部和后勤部的官员打交道的他们,开始频频向司令部发出邀请。拉蒙能够猜到,对方感兴趣的不是他这个有着上将军衔的老骨头,而是身边这个才貌兼备的随从。
“说真的,我看你也差不多到这个年龄了吧。”拉蒙并不打算让他轻易蒙混过去,饶有兴味地继续试探到,“贺泽沦陷后剩下的盟国已成了一盘散沙,没一个敢跟我们硬碰硬的,军队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大战事,让你分不开心的差使少多了,考虑考虑成个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就没发觉,那小丫头的眼睛一分钟要往这边瞟三次?虽说不是什么显赫门第,不过阿尔福德这十多年可是狠发了笔战争财,想来宝贝女儿的嫁妆也不会吝啬……”
“阁下,您什么时候也清闲到帮人拉扯起这种差事了?”似乎终于受不了上司的念叨,费尔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如果您不想多留我,尽管把我挂到司令部去,那十二个王牌师都眼巴巴盼着一个好参谋长。”
“哈哈,可不是吗,”拉蒙听得耳根子舒服,顺着他的口气说到,“你现在翅膀硬了,用不着我的提携,到哪里都可以平步青云了。”
费尔见上司心情不错,正要继续添几句识趣的话,制服里突然传来了震动,他摸出内袋的移动电话看了一眼后,便急忙起身,低头请示了一下拉蒙,在得到对方的应允后,他很快从包厢后的小门走出去,来到了背面的走廊上。他看了看表,约莫估算了一下时差,现在远在东大陆的部下们正刚刚迎来黎明,也差不多到了应该报告结果的时候了。
电话一接通便传来风声和螺旋桨特有的巨大噪音,费尔不等对方出声,便迫不及待地问到,“卡索?怎样,救到人了吗?”
“对不起,长官。”在一秒钟的沉寂后,对方哑着嗓子沉重地回答,“任务失败了。”
他噤了声,拿着电话的手不觉沉重几分,于是往后一靠退进角落里,脸朝着灯光照不到的方向,沉默地听着接下来的报告,尽管有了这另人失望的结果,所有的解释都没有意义。
末了,在对方忐忑的停顿中,一向严厉的费尔却并没有任何的责备出口。他看着狭窄走廊一端昏暗的阶梯,想起半年前最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俊流,是在林立的枪口之下,迈着毅然决然的步伐融入走廊尽头的黑暗里,如同只身投入罪孽的深渊。
可笑的是他明明眼看着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却始终被动地置身事外。甚至在对方一件件脱去衣服,献祭一般向他出卖身体的时候,他还根本没有明白那决绝的用意。只有那份可望不可求的体温和气息,强硬加诸于他,变成那场失控的,混乱的畸梦中唯一幸存的现实,深刻地留在了费尔的感官里,施与他最极端的耻辱和痛快。俊流就像是一只明确知道自己宿命的猎物般平躺,脸上带着仿若绝望的微笑。在这样的景象前他没有理智思考,他无法选择地配合,就算是共演一出最荒唐的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