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乐清怡犹豫的样子,左之惢给齐琪使了个眼神,“对呢乐乐,应该不是老师的问题,就是运气好。”
齐琪抬了抬右手,小心翼翼地拍了下乐清怡的肩膀,桌下的左手,却默默地关掉了自己的成绩单。
“但..”乐清怡垂着眸。
“有什么但是的,就是单纯的运气好啊。”
左之惢在一旁愈发不耐烦,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身旁人,情绪逐渐变激昂,越想越生气:“就一个平时分你都要多想,赶紧好好搞你自己的事情吧,我真的不想多说你乐清怡,谈个恋爱谈的什么都没了,才会开心是吗?”
“乐乐,你别听她瞎说。”
齐琪在下面拽了拽左之惢的裤子,示意她别说了。
乐清怡被说的僵楞在原地。
她仿佛又看到,鹿月恬那晚在实验室,站在那里满眼失望的看向她。
那种眼神让她惭愧。
左之惢甩开了齐琪的手,手直直指向乐清怡,气的脸颊通红:“你想说是吧,那你去说啊,你别忘了你高考时,保研直博的前提是什么,是每次考试单科成绩都不能掉出学院前十。”
乐清怡没有说话。
只是紧紧攥着书包肩带。
齐琪站起身来,默默拉住即将要走的乐清怡,一字一句,她说的格外认真:“乐乐,是我每堂课都会站起来给你答到,所以,你的成绩没有任何差错。”
小脸皱成一团。
齐琪的情绪也有些波动。
乐清怡还是没有说话,她走到门前,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齐琪和左之惢,她知道她们在意的点是什么,也知道左之惢真正生的是什么事情的气。
她沉重又不堪的缓一口气,看着窗外的余晖漫天,冒出沙哑的声音:“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可是我——”
“我..我做不到这个节骨眼出去。”
“就你伟大是吧,你觉得柳沁音离了你的陪伴就活不下去了?”
左之惢觉得好笑至极,她急促的从兜里掏出手机,恨不得将手机狠狠摔到乐清怡脸上:“你自己看啊,这一年她的花边少吗,如果有一天,她真如愿红到爆,你觉得她还会选择你吗?她连你为她放弃了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关心你!”
每一字,都像把利刃准确无误的扎到心底。
“你给我闭嘴。”
乐清怡瞬间眼眶升温发热。
就连发涩的声音都在跟着心轻颤。
她垂眸,无措的看着自己的鞋面,似乎左之惢在多说几句事实,悬在她心底这么久的泪,就要从眼眶里落了出来。
“我真的搞不懂你!出国交换这么好的机遇,说不定你还能得到国外博导的青睐,有机会跟着人家的团队工作学习,乐清怡你牛的很,说不要就不要了?”
左之惢情绪激动到,额侧青筋直暴起,她真的是受够乐清怡这两年放下所有,全身心围着柳沁音转的卑微模样了。
这场不平等的感情。
已经把她之前的拼劲与心性全磨光了。
她印象中,那个有目标又刻苦坚韧,每晚学到一点,早上六点准时起床背书,将读书学本领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乐清怡,已经消失了。
“惢惢,我我..只是怕..”
乐清怡紧抿着唇。
眼泪开始无声的往下掉。
下意识深呼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样会让酸涩的心底,能少点生理疼痛感,她在夜里试过很多遍。
“你怕什么啊?”左之惢不理解的看着她。
怕什么..
她怕两人离的太远,会有太多人钻了空子,出现在柳沁音身边去温暖关心她,她也怕柳沁音会慢慢不再喜欢她。
——她怕被分手。
她对未来所有的憧憬与幻想,都与柳沁音有关。
只要能陪在她爱的人身旁,再多的委屈与心酸都可以忍受,她见过柳沁音二十一岁与她相处时的柔和。所以,她知道二十四岁的柳沁音,只是受挫迷茫,跟不上别人的脚步时才会这样。
她可以一直等下去的。
一定可以。
乐清怡看向左之惢疑惑又关心的眼神,低睫沉默一会,她好累,突然就不想说了,就这样吧,只要她心里明白就行。
她这一走,也和左之惢闹了隔阂。
——
算起来。
她们已经四个多月没见。
这也是在一起三年,最久的一次。
但乐清怡也不会再主动提出想去看她的请求,怕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只能靠每晚的视频通话缓解相思之苦。
在柳沁音回来的前一个星期。
乐清怡就特意返回公寓那边打扫卫生,虽然她每周都会去整理一下,但这次不一样,要洗一下床单被罩,让柳沁音睡的舒服先。
戴着耳机,听着柳沁音新出的单曲,乐清怡心情极佳,洗好的床单已经挂在阳台上暴晒了,屋内都是沁人心脾的槐花香。
“呀。”
在拆卸窗帘时。
乐清怡不小心被勾到手指。
她疼的直倒吸气,左手按住指尖,蹙着眉头去找医药箱,给自己简单处理下,再将里面快过期的药拿出来丢掉。
碰了碰水,伤口那里刺的疼。
只好先暂停洗刷的家务,拿着快一小毛巾,开始从客厅擦拭。
书房有几个抽屉是一直上着锁。
她之前见过柳沁音打开,里面是各种比赛的奖牌与证书,柳沁音总是会很爱惜的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这么久没打开,抽屉里的奖牌肯定也落不少灰。
乐清怡知道钥匙在哪里,她拿过来,在准备打开时,又觉得手中已经用过的小毛巾有点不太尊重这些奖牌,又转身下楼,重新买了块粉色的小毛巾上来。
第一个抽屉打开。
整齐摆放着柳沁音的小金牌。
乐清怡高考时,用橡皮擦留下的作图痕迹时,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心过,脸上带着笑,将柳沁音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牌,擦的干干净净。
第二个抽屉,是证书。
有的上面还贴着照片,虽然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再次看到小柳沁音稚嫩的面庞时,她还是会忍不住流露欣慰的笑容。
在她将证书一一摆进去时。
手指好像触到瓶子类的东西,费劲拿出来,是胃痛的药,可能柳沁音吃过之后忘记了,就顺手丢到这。
看了看日期,又离过期不远。
乐清怡直接将瓶罐拿了出来,总是猫着腰,她还在生理期,腰受不住,就坐在椅子上,开始细心的检查瓶面日期,这个东西可不能吃过期的。
——直到看清那几个字母
她的心猛然间抽痛,刚还温热的掌心立马冰冷下来,手指紧张又无措的收拢,直直看向那几个字母的黑眸,开始变的虚空无神,心底深处隐隐作痛,眼泪不可控的往出掉。
她是医学专业出身。
比任何人都明白这是什么。
她也记得,在柳沁音包中放药的田字盒里,好像见过这种形状的。
世界突然变的好昏暗。
乐清怡的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内,腿软到连站起来都费劲,一直凭毅力死撑下来的精神防线,忽地就全部崩塌。
她是怎么做到如此两面性的?
胃开始不停痉挛,她下意识跑到卫生间干呕,就像有什么东西开始她的肺,窒息到喘不上气,她剧烈咳嗽,抓着脖子,大口呼吸着越发贫瘠的空气。
心口的疼意往各个角落蔓延。
她不得不瘫躺在地上,让自己舒展开喘口气。
花洒喷出的流水,带着寒心彻骨的凉意,浇在乐清怡单薄的身姿上,脑中不断回放着她与柳沁音的这三年,泪水随着流水落进脖颈,冰彻心髓的痛。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只是想想。
她都觉得恶心至极。
她每晚,在梦中追随的那个身影,第一次,女孩的五官逐渐变的模糊。
抖到不行的拿出手机,乐清怡一张又一张的看着与柳沁音以往的合照,她能想象到,女人指尖轻柔地穿过长发,抚在她脖后的温柔感,她还是不死心。
乐清怡颤颤巍巍的站起身,顶着皮肤上的浓烈灼热感,晕着脑袋,像疯了一样跑去学校的实验室。
她待在里面整整一天。
用了很多方法,检测一次又一次。
没有任何她想要的元素在里面。
——凌晨一点多
鹿月恬接到乐清怡的电话,听到对方沙哑的哽咽腔调时,她穿着单薄的睡衣,简单披上一件风衣,就从公司的宿舍楼往大门口跑。
“乐乐,你怎么..怎么穿这么少。”
她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裹紧在乐清怡肩头。
鹿月恬怔怔的看着眼前人。
脸色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衣服褶皱不堪,就连纽扣都错开两颗,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总是积极向上,笑容腼腆,心底自信坚韧的乐清怡吗。
“学姐我..”
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乐清怡边掉眼泪,边紧紧握住鹿月恬的手不放。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美容的成分,是她才疏学浅,验不出来而已,鹿月恬学的这么好,她一定可以验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