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封邮件都会提到我的近况,不管在哪个角落,他始终注意着我,但从不问我是否全部想起过往,从不提曾经的事。
偶尔夜深人静,我会暗暗佩服许多人,除了工作能力超强但情愫却被张季扼杀在摇篮里的总监,阿谀奉承处事圆滑却人脉超广的张经理,还会想到为哥哥守护的承夕,没有学历青春荒逝却努力拼搏的张季……
~~~~
李承珏去了法国,听说两个月后才回来,法国开分公司了,需要他去打理。他没联系我,但偶尔会看到他进入我的空间,评论我的微博。
承夕加了我所有联系方式,每过一段时间便会问我如今状况,我总是回一个笑脸,再吐吐舌头。
~~~~~
从没想到会过上这样的日子,跟所有要名不要命的女强人一样,事业再上进,忙的时光不察觉,闲下来才发觉心头空落落的。
老爸不再整日往外跑,他说以前是觉得我总问他以前的事,他怕说漏嘴,还不如出去一个人旅游爽快。
他告诉我我受伤的时候,打伤我的那个孩子的妈妈来过一次,给了一张200万的支票,让我们离开青岛。而我的老妈戴歌青卷走了一半的钱离开我们消失了,所以老爸特别恨那个孩子,恨那个女人,乃至恨我的妈妈。
原来是承珏打伤我的,那个女人就是他的继母吧,我的妈妈也是这样被“逼”走的。我没告诉老爸他口中所谓的打伤我的孩子就是他赞不绝口的李承珏,也没有必要了吧。
张季怨恨他,老爸憎恶他,连我也对这个男人有了些许憎恨的心思,我深深爱着的他,我不顾一切想要在一起的人,怎么会如此不堪?
~~~~
圣诞那天,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你好,我是阮静,可以见一面吗?华美大厦东侧"遇见"咖啡厅。”
本以为是发错了,但她既然提到了华美大厦,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圣诞礼物码了一堆在办公桌上,无瑕理会,将最后一份文件做好匆匆去赴约。
上海的圣诞真是热闹,每一扇门窗都装饰的那样美好温馨,圣诞老人银白的胡子上都挂满了各色糖果,一群孩子围在镶满礼物的树旁好不欢快。
望着这热闹的景象一时沉浸其中,远远传来不熟悉的温柔声音,“你等很久了吧。”
我循声望去,一位身行曼妙的女子盈盈而来,她笑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我笑道,“没关系,你就是阮静?”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稍作停留,答道,“看来你是真不记得了,对,我就是阮静,以前跟承珏同过班。”
原来是承珏的同学,脑子里忽然想到那日餐厅的画面,承夕旁边站的不正是她吗?
我点点头道,“那天餐厅……”
“对,是我,你想起来了。”她笑着说。
我亦回以微笑,“我对美女的印象一般都会很深,特别是气质型美女。”
她怔一瞬,又失笑道,“难怪,不愧是承夕的偶像。”
她说的难怪应该是指我话语里的轻挑吧,果真像个混混!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看来我的日常用语可能需要改了。
~~~~
“喝点什么?”她问道。
我点了杯可乐,道,“去年圣诞的时候公司聚会大家就是碰的可乐!”
她问道,“是吗?那今年也有聚会吧?”突然面露愧色,“不会是今晚吧。”
我忙解释,“不是,是这个周末。”
她点点头,要了杯橙汁,笑说,“咱俩到了咖啡厅,却点了可乐跟橙汁。”
我道,“反正老板也不会亏啊!”
她同意的点头,眼神扭头停在窗外的圣诞树上,道,“去年的时候,我跟承珏一起在法国过的圣诞。”
什么!难道是来宣誓主权的?心隐隐约约泛出不爽,表面却若无其事。
她没看我,依旧盯着圣诞树怔怔出神,“他准备了一份礼物,凌晨1点多,一个人站在房外那棵很大很大的圣诞树边,我站在二楼看着他把礼物挂在树上,他站了很久,我也守了很久。”阮静牵强笑出来,道,“真是冻死我了。”
我默默不语,听她继续说下去,脑子里却想到了不堪入目的画面,他俩已经住在一个屋子里了?睡过同一张床了?
她继续道,“后来他终于走了,我悄悄下楼,打开了那个礼物盒,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她的表情苦涩,也不算是真的问我,自己又接着说了,“看到你了。”
我一愣,一口水闷在喉咙里慢慢滑下,又是惊又是晕,指着自己问道“我?”
她点点头,“对,一个跟你一样的娃娃,承珏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后来我立马收拾行李走了,伯母让我去陪陪他,但是我在他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用吧!”
我默然一晌,扯开话题道,“那他今年只能一个人过圣诞了。”
阮静道,“恩,看来是如此了。”
看我低头不语,她问,“你就不想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
我道,“我跟他现在没什么关系,他的事我也不想知道。”
阮静道,“如果拒绝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后悔。”她的语气坚决,似是劝服我马上改变主意。
我道,“谢谢你,但是我跟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语调有些泄气
她道,“如果你有事在怪他,那一定是误会。”
我问,“你也知道那件事?那个案子……”
“张季的确是冤枉的,但绑架的事也不能全怪承珏,他也是为了你,为了你欺骗自己的父母。”
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做了一些错事,但因由总是为了别人,若那人永远不知晓她会遗憾,若是知晓却会心痛。有些愧疚无端架在身上,沉重不已,可你会发现,即便是你不想要的担子,它都是因你而起。
我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原来我是罪魁祸首。”
她神情未变,接着说道,“承珏有一次喝醉了,醉得很厉害,那次他特别伤心,竟然跪在地上哭了,他在向张季赎罪,向你道歉,但我知道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他真的要害张季,没必要花钱为他减刑。”
我冷冷道,“为自己的错误赎罪,花钱不是很正常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不相信他?”
“我不知道真相如何,所以现在没资格相信任何人。”
许是听出我对承珏果真不信任的话外音,阮静语气凛然,抛下一句,“他是生活在阳光里的孩子,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绝不会沾染丝毫黑暗。”
我讶于她对李承珏百分之百的信任,她比任何人都要笃定。即便全世界人都不相信承珏,但阮静会相信,越过流言,跋山涉水,风雨无阻,带给承珏最后的希望。
这是不是像恋人一般的感觉,心底竟涌出一丝醋意,那个至死不渝的女人不应该是我吗?但我已然败在半途。
~~~~
随着日子越来越长,我的记忆也渐渐越发清晰,每晚梦中总会闪过旧日的时光,承珏的音容笑貌越发离得近,而张季,却似被我刻意隐藏起来一般,越是拼命回忆,拼命想要看清,反而人影模糊。
周末的圣诞聚会,公司一改往日作风,不是所有人聚在大厅欢闹,而是组成了小团队,我们部门共27 个人,自发分成了四队,我跟沈丹、党萍、张虎等六个人为一队。
沈丹是队里的话唠兼主持,三个男同事要去酒吧,她带着女同事坚持去KTV,最终大家选择了"非阳",一楼是酒吧舞厅,二楼三楼是K歌的地儿,等到了晚会正式开始,大家便上去斗舞,张虎虽然是个男生,但柔媚的舞蹈跳的比女孩儿都好,大家便纷纷把拿圣诞大奖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
没有提前预订,圣诞夜是压根别想订到包厢,张虎提出要用双倍的价格订,那里的员工面露难色,还是坚决的拒绝了我们。
正败兴的准备换地方,一个穿着暴露带着绚丽狐狸面具的高挑女孩儿奔过来,她刚一开口我便觉耳熟,若不是她立刻揭下面具我还真不敢相信来人是承夕。
看我们一伙人讶异的神色,承夕却极其自然,她笑道,“老大,你也来啦!”
我跟沈丹面面相觑,她的眼神在问我眼前一切缘由,可我自己还没缓过神呢。
我嘿嘿笑道,“好巧,你也在这里,你怎么没跟你哥一块去法国?”
“我去那里干嘛啊,他一天能只跟我说不超过三句话,我才不要找那罪受。”
难以想象她口中所说的承珏,他从来不是沉默寡言的人,跟我在一起时时时会找一些我看不到笑点的话题,甚至对我的朋友也不会敷衍了事。
看承夕的穿着,我不禁劝导,“虽然室内不冷,但你也穿的太少了,小心感冒。”
她朝我笑了笑,问,“你们是要走了吗?这才刚开始呢。”
我叹叹气,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没办法,来晚了,订不到包厢了。”
“唱歌多没意思啊,老大,过来玩游戏,用你无人敢超越的酒量帮我把钱赢回来。”她说话时恢宏的气势引来同事们猜测的眼神,我忙道,“我就不去了,今天同事聚会,大家想唱歌来着,你好好玩,我们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