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书文眨巴着眼睛,反应有些迟钝。
魏汶笑道:“就是咱们北京用帝都户口招揽人才。”
“啊!”叶书文恍然大悟,“那我成绩要是好了,也行?”
“当然了,有成绩,有人推荐,自己又有换户口的意思……对了,你想换过来吗?”
“不想。”叶书文摇头。
“为什么?北京户口的福利特别好,而且还是皇城脚下,国家首都。”
“那也不来!”叶书文翻了个白眼儿,“我爸我妈都是四川的,我户口跑北京算是怎么回事?而且我答应赵教了,全运会的时候还要代表四川打比赛,给他们拿金牌呢。我不能说话不算数。”
魏汶笑开牙齿,抓着叶书文的后脖子捏了捏,那神情就像是抓住了一只骄傲的小猫,既稀罕着,又有点怕它抓伤了自己。
这天训练完已经八点半了,天黑的连星星都看不见,还有细细密密的雨点往下落。换好了衣服的师兄弟几个眼看着雨不大,干脆缩着脖子就往宿舍楼跑。
叶书文也是个不讲就的,跟在后面就跑了出去。一时间就听见拖鞋打在地面上,溅起水花的一叠声的“啪啪”响。
路灯下面,夺命狂奔的小伙子们,还有那金色的雨点,以及时不时传来的“小心点”和“跑快点”,叶书文第一次淋雨还淋的那么痛快。笑眯了的眼睛仿佛穿透了金色的浴帘,看见美好的未来。
想想自己,不过十七岁,却已经站在了国家游泳队,成为了一名正式的队员,接下来将是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只要自己继续游下去,继续的努力,早晚有天,自己会站上全运会,亚运会,甚至是奥运会的领奖台!
或许是有些得意忘形了,转弯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出溜了出去。
“哎呀——”
还没等他摔倒,一对手臂就从他身后穿了过来,将他牢牢的抱住了。
这是一个很别扭的姿势,他整个人向后仰着,就像下腰一样,双腿和身体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不过他的上半身被人紧紧的抱住,他的脸阳面朝上,雨水洒在了他的脸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魏汶尖尖的下巴,以及那双低头看过来的弯月眼睛,深而专注,有一种时间因此凝固的错觉。
“救,救命!快扶住我,要掉地上了掉地上了掉地上!”叶书文反手抓紧魏汶的手臂,扯着嗓子大喊。
四个跑过的四兄弟纷纷又跑了回来,一个抓手,一个抓脚,一个扶腰,一个抱头的将叶书文给扶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阵狂笑。
叶书文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脚下打滑摔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他又没摔在地上沾了满身的泥,最多就是姿势难看了一点。
而且师兄们的笑声里虽然都是调侃的意味,但是没人任何嘲笑的意思,哪怕是在笑话他,出发点也没什么恶意,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慧眼识人,可是此时是个什么气氛,大家的笑声里到底含着些什么,他还是感受得出来的。
叶书文不羞不躁,大大方方由着大家笑的举止让师兄们对这个小师弟的感觉更加的好了,王翰笑高兴了还忍不住的揉了揉叶书文的脑袋。叶书文翻着白眼把他的手拨开,于是又换了一轮新的笑声。
大师兄最先停了笑,看了看天空,说:“快走吧,等会淋湿了感冒。”
大家纷纷点头,还不忘叮嘱叶书文小心点。魏汶这个时候才问:“脚没事吧?”
叶书文摇头,笑开牙齿,说了声:“谢谢。”
魏汶抬手,稀罕的在叶书文的脑袋上揉了一下。不过这次叶书文却没打开他的手。
☆、第25章 长冻疮了
第二十五章
回了宿舍,屋里的暖气还开着,一个门板隔开,就是春天和冬天的差别。
叶书文跑了一身的汗,进屋险些被暖气掀个跟头,当时就想脱衣服,却被魏汶按住不让他脱。叶书文不是听不进话的,也就没再坚持,穿着衣服就给自己倒热水去了。
八点半,还没到睡觉的时间,魏汶打开了电视,准备找个台看一会。叶书文喝完了水,也跑了过来,坐在了沙发的那头。一时间谁也没说,屋里就听见翻台的沙沙声。
最后两人还是把频道停在了中央五台,里面正播着足球集锦——《十个最不可思议进球》。
别看叶书文他们学的是游泳,其实对足球也很感兴趣,可惜男足不争气,他们也只能恨铁不成钢。
叶书文说:“就是小时候不懂事,选了游泳,要是去踢足球,国足早就出线了!”
魏汶笑:“有这个可能。”
“真的,你别不信,我踢足球还是很不错的,我耐力不差,跑的也不慢,就是脚法稍微臭点,但是技巧方面是可以学习的,对吧?”
“足球和个人素质是一回事,关键还是团队配合。”
“那就我们两个去踢呗,肯定很有默契。”
魏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向了叶书文笑。看着看看,他的眉心就蹙了起来。
“你的脚怎么了?”魏汶指着叶书文左脚的小指头问。
叶书文低头去看,才发现自己左脚的小指头红了,没发现不知道,发现了还觉得有点痒。他就伸手挠了挠。
“别碰!”魏汶说着,就起身走了过去,蹲在沙发边上仔细的看,“痒吗?”等叶书文点头后又问,“什么时候红的?”
叶书文想了想,摇头:“好像昨天还没有吧,我这个不会是冻疮吧?”
“是冻疮。”魏汶起身,“你等等。”说着就冲进了厕所,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盆子。
魏汶倒了一盆热水,让叶书文把脚泡进去之后,才说:“你那鞋不行,还有厚点的吗?明天换上。”
“有。”
“这热水里加了盐,得坚持泡,最少一周,尽量保持脚底干燥,不然严重了会破皮,很疼。”
“我还得下水呢。”
“不存在,咱们游得水是热的,起水后要擦干净了脚再穿鞋,今天穿着拖鞋跑这种事不能再有了。”
“哦。”
“还有……”魏汶想说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干脆将手放进水里,抓住了叶书文的脚。
叶书文吓了一大跳,把脚猛的缩了回去。
魏汶抬头看他。
叶书文的脸都吓红了,讷讷的说:“你,你还帮我洗脚啊……”
“美得你。”魏汶面无表情,“冻疮的地方要按摩,淤结的血散开,就好的快了。我小时候生冻疮,我奶给我揉过,我知道是个什么力度,我给你揉一次,你下次就知道。”
“可是……”
“别说太多,你比我小,又是外地的,我照顾你应该的,如果实在不好意思的话,回头请我吃顿饭就成。”
一听魏汶这么说,叶书文就没话了,他觉得如果自己再张口拒绝,未免矫情,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鹅毛大雪,寂静无声,开着暖气的房间里很安静,电视的声音不知道何时远去,耳朵里只有水珠落入水中的哗啦声。
有力的大手握住白皙的脚腕,拇指按压在冻红的小拇指结上,按压的力度很重,但是在冻结的小指关节处却显得疼中带痒,直窜到心尖上,一收一缩间,有着一种别样的瘙痒感。
蹲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间的抬起了头,露出了有如天鹅般完美的颈项,细碎的刘海下是一对浅浅弯月,里面星辉闪烁,似囊括了整个宇宙苍穹。
叶书文却在那双眼底,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心口莫名的一疼,还有些慌乱。
他微微用力将脚收回,正色道:“这个力度吗?我知道了,我能自己按。”
魏汶也没再纠缠,只是笑着起了身,他一边甩着手一边找纸擦水。
叶书文看着从修长的指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水滴,耳廓一阵火辣辣的热:“别擦了,去洗一下吧,用肥皂,多洗一会。”
“你有脚气?”魏汶停下动作看他。
“没有!”叶书文梗直了脖子。
“没有脚气,又天天泡在水里,咱们的脚说不定比大部分女人还干净。”
叶书文觉得这个比喻好蛋疼,但是竟然无法反驳。
最后魏汶到底只扯了一张纸巾擦过手就算了,不过好在魏汶没打算用那手拿东西吃,这让叶书文乱七八糟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边电视进了广告,美丽的女性说着广告词,漆黑如瀑布半的长发从镜头前扫过,很是赏心悦目。叶书文一边看的目不转睛,一边抠脚。
“你那样不对,要用劲。”比起叶书文的不好意思,魏汶显得就坦然多了。他盯着叶书文的手看,然后指出了他的心不在焉,“要多用点劲,疼了才有效。”
“哦。”叶书文继续抠脚,大力的。
过了一会,魏汶给他添了点热水,瞪着他让他继续抠。
这一抠,就抠了二十来分钟。
当他将脚从热水里移开的时候,只觉得整个人都升华了。具体的感觉很难描述,就是脚腕以下好似不存在一样,轻飘飘的很舒服。而且这种舒适感不光是脚上,更像是全身的血脉通畅后,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一般,再游个一万米都不在话下。
电视正好又进了广告,一个老艺人说:“自从吃了盖中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五楼,嘿,不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