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暖气的屋外很冷,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冰冷的空气也直往领口袖口里钻,可是交握的手却很暖和,从肌肤贴合的部分一路暖到了心坎儿。
下了楼,环卫已经扫到门口,但是不像魏汶说的路面上没雪了,而是扫到了道路两边,堆得厚厚高高的,白亮松软,看着就很舒服。
叶书文睁大了眼睛看过一圈,就想往没扫过的路面去,却被魏汶一把反握住了手。
“?”
“那些雪太少,堆不起雪人。”
“这个?”
“初雪脏,你看那些雪都成了褐色。”
“那?”
“你今天先看看,玩玩花坛里的雪就是了,过两天肯定还有大雪,到时候我再陪你下来堆雪人。”
“哦。”
叶书文有些失望,但是转眼看见树叶上的那层细细密密的雪后,心情又转好了。
他寻了一处雪厚的,伸出手抓下了一把,感受了一番后,转头对着魏汶笑开了牙齿:“其实和冰箱里的霜也没什么差别了。”
魏汶的双手已经□□了衣服包里,眼睛微微的眯着,眼底的眸色有些黑沉,即便路灯就在他们的头顶上,也看不见那双眼底的情绪。他一眨不眨的与叶书文对视,直到叶书文扬了下眉梢,他才突然笑道:“怎么会一样?你没看见下大雪的时候,脚踩在雪地里嘎子嘎子的一脚一个坑,入眼的都是一片白色,天上,脚下,那才叫做美。而且堆雪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容易,不是用手压一压就成的,还要很多的技巧,总之到时候下大雪了,我陪你。”
叶书文心不在焉的唔了一声,正忙着采集了雪搓成团,准备做个小雪人。
魏汶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便帮着他从树上捧了些雪下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手里的雪团一点点的壮大,直到超过拳头大之后,叶书文终于受不了的把手里的雪丢在了脚边,揪着耳朵跳了起来,边跳边叫唤冷。
魏汶就看着他笑,转过身又抓了一捧雪,准备递给叶书文。
“下雪咯!”门口突然冲出来了两个裹的像个球一样的女生,是跳水队的队员,十五六岁的年纪,都是今年新进的国家队,应该和叶书文一样来自南方。
她们见楼下有人,先是一惊,然后笑开了颜:“你们也来看雪啊?”
叶书文其实挺有点爷们儿的骨气,不想承认自己正在做这些女孩子才喜欢的事情,可是他脚底下的雪球藏不住,最后只能绷着脸点了一下头。
这两个女孩或许健谈,或许是因为看见了雪高兴,也不认生的就问到:“你是哪儿的啊?我们从扬州来的,好像你也是今年才进队的吧?”
“嗯。”
“你是游泳队的?”
“嗯。”
“我们是跳水的。主要是跳三米跳板。你呢?”
“游蝶泳。”
“蝶泳好累的。”
“还好吧。”
“不过游蝶泳的超级帅!我最喜欢游蝶泳的了!”
“……”
“你力气肯定很大!帮我们堆雪人吧?”
“我不了,还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今天好像都不出早操,你们游泳队要出吗?不出吧?来吧来吧,我们堆个大雪人!”
叶书文被两个女孩拽着两边的衣袖,拉走了。
魏汶注视着叶书文离开的方向,将手里不知不觉抓实了的雪丢在了地上,然后慢慢的擦了擦手心,追着叶书文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嘴角的笑容,再看不见了。
☆、第24章 雨下狂奔
第二十四章
就像魏汶说的,初雪的雪不干净,即便他们尽量的选择白净的雪,但是最后堆出的雪人也是脏兮兮的。而且因为不知道技巧,那雪人堆得实在有些丑陋,尤其是加上了眼睛之后,叶书文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雪人不像人,更像是……
“这狗堆得挺像的。”魏汶打量过一圈后,如此说。
叶书文:“…………”
但是两个女生的反应是截然不同,哪怕雪人堆成了雪狗,也是一阵欢呼,直叫唤着要照相,然后一个女生就风风火火的冲回了宿舍,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拿了相机。
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路上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不少行人,还有一些同是外地来的队员都跑到楼下来玩雪。
叶书文看着东一块西一块堆起来的雪人,默默的想着队里在今天不训练,怕正是因为知道他们这些新进队的人静不下心来,所以干脆就立下了初雪不早操的规矩吧?
跳水队的两个女生为雪狗照了相,又各自合过影后,就起哄着让叶书文和魏汶照相,两人也不能过硬的拒绝女生,所以便一起走到雪狗边上,一人站了一边,半蹲在地上,和雪狗来了一张大合照。
“差不多了,回去吃饭吧,玩了一早上,又冷又饿了吧?”当快门响起后,魏汶转头对叶书文说。
叶书文点头赞同。
和两个还想再玩一会的女生告别后,他们一路回了寝室。魏汶让叶书文进屋换件外套,这边就给叶书文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叶书文换完衣服出来,魏汶就指着那杯水让他喝。
叶书文坐在沙发上,捧起水杯的时候才发现手心刺刺的疼,恰到好处的水温正好恢复手掌的血液循环,尤其是一口热乎水下了肚子,那舒服的暖意像是春天生长的枝芽一样蔓延到四肢,满满的都是澎湃的活着的气息。
“啊——”叶书文忍不住的长舒了一口气。
魏汶就坐在沙发的那头,看着叶书文笑,他的手里也捧着一杯热乎水,袅袅升腾的烟气看的出来比叶书文杯子里的要烫得多。他喝的不疾不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就像是品茶一样,格外的惬意。
等着叶书文的脸色彻底的恢复了过来,他才说:“咱们先去吃饭吧,一会你还有课。”
“唔。”叶书文蹙眉。
说到读书他就头疼。
这些年光顾着训练游泳了,文化课的底子打的就不好,等课程高深了完全是糊弄着过去了,有时候老师在讲台上噼里啪啦的说,他听的云里雾里,觉得自己就是个文盲。
不过好在他体育成绩争气,拿个大学文凭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所以也没什么担心的。
今天初雪,一天都没有安排训练,叶书文憋在教室里憋了一天,差点长出毛来。
不过放学归队,黄教让魏汶带了消息,晚上要下水,让他早点吃饭。所以叶书文放下书包,就跟着魏汶往食堂走。
这个点天又阴了,飘着淅沥沥的小雨点,地面湿滑泥泞。
魏汶说:“今天晚上还得下雪,估计雪不小。”
叶书文眼睛亮闪闪:“多大的雪?能滑雪吗?”
魏汶笑:“你不堆雪人了?”
“堆一次就够了,怪冻手的。”
“滑雪城里肯定不行,等三九的吧,找个节假日,我带你去学场滑雪。”
“行,好的!三九,三九,冻死猪狗是吧?”
“我们这边是冰上走。”
“不一样,你背个全的给我看。”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和六九河边看杨柳,七九冻河开,□□燕归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哎!真不一样,四川是一九二九怀中揣手,三九四九冻死猪狗,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六十三,行路把衣宽,九九八十一,庄稼汉在田中立。”
魏汶回忆了一番:“其实意思是一样的,就是说法不同。”
“反正三九、四九最冷就了。”
“化雪最冷。”
“哦,对的。”
似乎这样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两个人说了一路南北方的差别,吃饭在说,吃完还在说,就连回了寝室收拾完了泳具往游泳馆走的时候,还在说。
叶书文说的眉飞色舞,魏汶的笑容也停不下来,直到换好了衣服走出更衣室,看见了黄教练为止,两人这才不得不停止了交谈。
几个师兄比他们早到,游泳馆里虽然将水温保持在了24度,但是没运动起来的时候,还是很冷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觉得外面的邪风钻透了墙壁直往身上贴,没人再像前几天一样只穿个泳裤在馆里溜达。可就算外面套上了长衣长裤,依旧冷得有些打颤。
黄教练不是喜欢废话的类型,谁先来了谁先热身,安排好了训练任务就下水,先游完先走。今天却难得等大家都齐了才说话,老队员都知道怕是要宣布什么事了。
黄教练说:“今年北京市的市运会就快开了。”
顿了顿,他的视线依次落在田斌、王翰、哈丹巴塔尔和叶书文的身上:“虽然你们不是北京户口,没办法参加这个比赛,但是也可以去看看,北京市运会的水准不差,值得观看。”
四个人乱七八糟的点了头。
然后黄教练又交代了几句市运会的事,然后这才让他们去热身,很快便下了水。
虽说空气里冷着,可是下了水其实就没那么冷了,再加上运动起来,甚至还有些热。
叶书文游了一会,正好魏汶也到边休息,他便问道:“为什么北京市运会水准不差?一个市而已,就算是帝都,也不至于吧?”
魏汶没想到叶书文问这个,他想了想才回答:“这么说吧,东哥其实不是北京的,他是扬州过来的,但是他运动成绩好,上届亚运会还拿了100米和200米蛙泳的冠军。所以他现在就是北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