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意外而我运气不好罢了。”
“意外啊,呵呵。”
裴初闻言,竟低低笑了两声。
但并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吃完饭时才八点。
温衍送裴初出门。
裴初站在门口,紧紧盯着温衍,很久,才说:“温衍,你也知道,这几年盛娱花在你身上的钱和精力,背后都有温氏买单,何况这几年实际上你为公司赚了不少钱,这笔违约金,你拿回去吧。”
温衍低头,看裴初手里的哪一张薄卡。
“4300万,不是个小数字。”顿了顿,裴初继续说:“其他你觉得亏欠我的,今天做的这一顿饭就抵了吧,以后,和他——和他好好的就行。”
“我一直都清楚地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我将要继承什么,家族、财富、权力,如你所见,所以我清楚理智地从来没有对温言迈出过那一步,我也承认,这几年,我一直都很嫉妒你,更不明白怎么会有你这么不怕死的人。”
但是。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你想要的都会实现。”
“哦,还有,我劝你最好去医院复查一下,之前你被打光设备砸到的那次,后来医生给我打电话,说后来发现在你的X光片上发现一个小黑点,虽然很小以至于都差点被疏忽过去,但你还是查一下比较好。”
说完这些,裴初穿上薄薄的西装外套,“我走了。”
温衍接过卡,“再见。”
“再见。”
等裴初走了,温衍关门回到客厅,将□□甩在茶几上,温衍整个人都深陷进沙发里,才决定好好理一理有关与裴初的所有事。
那天,在温迟的讲述里,其中不可避免的,会屡屡提及裴初这个人。
温衍从小玩到大的发小,高中出国进修,之后就一直呆在国外工作,直到三年前被温言一个电话召回国内。
温言说:“我要把一个人托付给你。”
之后就是温迟的出面,温迟说:“如果你帮这个忙,我可以帮你拿到盛娱绝对的话语权,并且以后温衍身上的一切费用都由温氏出。”
——那个时候,一直喜欢小孙子的爷爷其实已经去世,裴初离国许久,父亲又是个只会花钱赌博的纨绔,盛娱几乎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于是裴初接受了这个条件,从此成为温衍一个人的专属经纪人。
其实是非常划算的买卖。
不过那天温迟在茶楼里对温衍说:“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他喜欢小言了,不过裴初和你不一样,他是一个很理智,有野心的商人,所以他永远不会像你一样,跨出这么惊世骇俗的一步来。”
后来温衍每每想到这段话,又会忍不住去想,这三年,裴初又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在照顾自己?
到新闻发布会,看到现场现身的裴初,温衍给他发短信:
我已经知道一切了。有空出来谈一谈吧。
但是裴初走了。
直到今天《诗与南方》开拍,裴初给他打电话:“一直听温言说你手艺不错,做一顿饭给我吃吧。”
温衍说好。
至此,他想,他要彻底地和过去说再见了。
躺了一会儿,将手机拿出来,温衍盯着上面的日期,7月14号。离温言那天早上消失过去13天,而离温言的生日还有一个月零9天。
温衍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条。
上面是温言的字迹:187XXXXXXXX,我的电话。
“呵。”
温衍轻笑一声,又将它塞回口袋。
作者有话要说: 老是觉得要完结了是怎么回事……
☆、网络电影
《诗与南方》片场。
“全剧第三幕04场,第三次拍摄,action!”
场记板一打,所有的机器都开始运转,龙城和连江坐在摄像机的后面目不转睛。
原本静立的人或物一瞬间全部鲜活起来。
“就是他!这个二椅子哈哈哈。”
“砸他!砸他!也不知道自己长个什么样子,还敢写情书?哈哈哈笑死人了!”
“啊!王志你快叫他走开,真是恶心。”
“嘿,我说,大伙儿朝他吐唾沫怎么样?一人一口,保证这二椅子再不敢喜欢男人。”
“这个提议好,我先来,啐——”
吵闹嘈杂的校园内,在破旧的一楼教室门口,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围成了一个圈儿,圈里低头站着一个身姿单薄的少年,而其他人都一脸不屑或嫌恶的表情,朝这个少年指指点点,推推搡搡间学生们嬉笑怒骂,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开了个头,朝少年身上吐了口唾沫。
接着就有第二口、第三口。
“呸!”
“徐晓玲你快来,一起来呸这个哑巴!”
“我……我……呸!”
粘稠的、恶心的唾沫黏在少年原本洗得发白的衬衫上,仿佛他是什么丑陋的生物,就应该得到人人的唾弃。
少年始终低着头。
他站在原地,像棵弯了枝桠的小树,微微颤抖着。
即使是受到了这样的对待,他也没挪动一下步子,只是身侧双手紧握成拳,执着地、沉默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人群围得密不透风。
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又说了句:“喂,蒋一夫呢!叫他来看看,看看这个二椅子现在是什么样子哈哈哈。”
“叫他来干嘛啊。”女生软糯的娇嗔声响起,“人家蒋一夫可是优质尖子生,被这人喜欢上就够倒霉的,现在叫他来,不是污了一夫的眼睛吗!”
可是才说完,就有人尖叫起来:
“那是蒋一夫!嘿!蒋一夫来了!”
“有好戏看了啊哈哈哈!”
很快,穿着一身阿迪达斯运动服的蒋一夫就走近了,他一头黑色碎发,脸蛋俊美,眼睛里的冷漠一览无余。女生们都忍不住用花痴的眼神盯着他,而男同志们则是两眼放光地上前与他勾肩搭背。
紧密的圆圈打开了一个缺口。
蒋一夫畅通无阻地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正死死地低着头,突然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名牌运动鞋。
他顿时惊讶地抬起头,在看到蒋一夫的脸时表情剧变,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的希冀和爱慕里,还带着几分焦灼与惶恐,“唔……啊……啊啊啊啊。”少年急急张嘴,可是除了这些无意义的音节,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蒋一夫的眼神霎时变得十分不屑。
“呵,变态。”
“啊——啊啊,唔啊啊啊啊。”
哑巴还想表达什么,他都快要跳脚了,急得不得了,一会指着不远处的学校宣传栏和教室的墙壁,一会又指指自己,然后一直不停地摆手,像是在解释那些被贴满校园的纸张不是他做的。
然而蒋一夫却抱臂,一脸好笑地观赏着自己面前十分可笑的人。
“啧,我差点忘了,你不仅是个哑巴,还是个聋子。”
周围哄堂大笑。
少年不明白他们怎么忽然就笑了起来,只是脸红得更厉害了,一双手也在不断地发抖,但他还是坚持在比划着,嘶哑难听的音节从他嘴里不断发出。
蒋一夫看了他两秒,忽然说:“真丑。”
然后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便携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刷刷刷地写了几句话。
写完后就粗鲁地往少年身上一丢,转身,姿态潇洒:“走了。”
少年急忙蹲下身去捡,那张纸条却又被人眼疾手快的踩在了脚下。
他茫然抬头,一口唾沫就这么吐在了他脸上。
“看啊!我终于吐到这小子的脸上了,之前他一直低头我吐不到。”
高大的男生转头得意洋洋地朝还在周围的人炫耀。
少年奋力地擦脸,用他那已经不再干净的袖子,一遍两遍三遍,不停地擦脸,直到整张脸都被粗糙的布料磨得通红。
“喂!也别太欺负他啦,给他看吧!”
有人貌似好心地说了一句。
“对啊对啊,看看蒋一夫给他写什么了?”
“我也想看!”
“好吧好吧。”男生听见群众的反馈,于是摆摆手,嘟囔道:“便宜你了。”接着就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开脚。
少年停住擦脸的动作,警惕地看了男生一眼。
见他不再有动作,飞快地捡起地上的纸条。
搂在怀里好几秒后,他才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展开。
如人一样好看的字体出现在他眼前:
恶心,变态,去死吧。
Ps:情书是我找人贴的。
——那个听说又聋又哑的少年忽然发出一声近似于野兽受伤时的长啸悲鸣。
接着,他就发了疯一样地冲出了人群。
“卡!”
龙城站起来,大声说:“过!”
这个时候温衍已经跑出了摄像机的范围之外,听到这一声“过”,他也难得地松了口气。
这是片中一个比较长的片段,十分考验演员的演技。
尤其是哑巴着急比划的那段,之前录了三条龙城都不太满意,他也忍着那股子恶心被吐了四次的唾沫。
眼睛也为剧情需要一直都是红的。
助理赵欣好一会才从刚刚那个场景脱离出来,心里被温衍的演技再次震撼到无以复加的同时,突然跟温衍冷淡的视线对上,其中……好像还有点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