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说起这个新晋影帝,你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和你很像,叫温衍,繁衍的衍,很奇妙吧?老实说,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时也吓了一跳。”
“不过我听说温衍的脾气很不好,他有个外号叫机器人,说是只知道接戏拍戏,这几年不管是小荧幕还是大荧幕,几乎全是这个人的身影,大家都说这是不要我们其他演员活了……阿言?你怎么吃辣椒了?”
温言爱吃辣但不吃辣椒,容鼎鼎记得很清楚。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温言请他吃火锅,桌上几乎全是他挑出的红辣椒和花椒……
而此刻的温言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没注意。”
容鼎鼎沉默。他知道今天的温言看起来跟往日很不一样。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他猜不出来。温言这个人就像雾,浑身都是秘密,他看起来很儒雅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但等他真正想要走进这个人时才发现,温言的冷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拒绝人的靠近,好像身上带了寒刺,扎得他生疼。
哪怕他每个月跋山涉水只为来见他一面,他都不会动摇半分。
“我……这次的戏也确实很重要,如果你真的不想见我的话,我下个月……就先不来了。阿言,我知道你有过去,在B市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可我还是没忍住来跟你搭讪,早知道你现在的态度是这样,也许我不表明心迹,先跟你做朋友要好得多。”容鼎鼎苦笑,“我虽然是天生的gay,还是零号,但在遇见你之前,我没喜欢过任何人。”
容鼎鼎说着说着,声音里不由带了哭腔,“我现在就能不能求求你,如果你以后打算找伴了,就看在我的这份感情上,先考虑考虑我,好不好?”
温言放下筷子。
他发现他几乎已经没办法忍受他自己的走神,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容鼎鼎的话,那两个字像魔咒。
新晋影帝,温衍。
最后温言冷漠地丢下一句“我们没有可能。”而后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今晚王家村的夜空里没有星星。
不过这也不奇怪,西南地区多云雾,现在又是春末,所以很难在这里看到一大片亮晶晶的星星。
温言沿着村民的房子一路走下去,看见王莲花家姐姐正耐心细致地辅导弟弟王小树,看见村里有名的几个“赌徒”玩着几毛钱的扑克,看见村长在昏黄的灯光下拿放大镜看不知何年何月的书报,走到村南,还看见王瘦子腼腆羞涩地跟给他洗脚的媳妇说话,看见村口竖着的石头碑上刻有被风化后不怎么清晰的“王家村”三个字。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对容鼎鼎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已经三十一了,不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岁月赋予他饱阅世事后的成熟稳重,可不是让他来欺负一个情窦初开的孩子的。
月亮渐渐爬上梢头,温言打算回学校了。
可他回身走了没多久,就有几个村民慌慌张张地朝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喊:“不好啦,不好啦温老师,王大牛好像发病了,不知道是什么病,温老师你赶紧去看看吧!”
王大牛?
温言心里一咯噔,赶紧跟着村民向北面跑去,“快带我去看看!”
☆、突发急病
王大牛是在和一群孩子的玩闹中突然倒下去的。
听当时离得并不远的大人说,这孩子正闹得高兴的时候突然捂着心口,都没来及叫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脑袋磕在崎岖不平满是小石头子的路上,扶起来一摸,一后脑勺的血。
王家村平静祥和好多年,就连老人也从来没出过这种忽然晕厥的事,别说是吓得哭起来的小孩,就是一向沉稳的大人此刻也是心慌得紧。在温言赶到的时候,那一条小道上已经围满了人,温言定睛一看,不仅是村里唯一的老大夫徐志贤到了,就连王清风、容鼎鼎也来了。
“王校长温老师,这徐大夫瞧了半天也没个准信,你们都是城里来的,见多识广,快来看看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是呀是呀,急死人了,这孩子平时都是活蹦乱跳的,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什么病,突然搞这糟,把我老婆子都吓坏了。”
“快看看快看看,大夫,瞧出什么来没有啊!”
村民们你一嘴我一嘴,叽叽喳喳闹得心慌。温言看着王大牛此刻靠在徐老大夫身上,被掐了人中也不见醒过来,眉头不由深深地皱起来。
王清水和温言对视一眼,都跪下去查看孩子,温言手一摸孩子脸蛋,才发现冰得吓人,再仔细看看,隐隐见着脸上有青色,只是在这夜色中不太明显罢了。
温言心一沉,恰是这时,老大夫扣着孩子脉门的手也放下来了,一脸凝重:“这孩子怕是心脏有问题。”
心脏病?
容不得多想,温言当机立断,“快,大家都让开,我们得把王大牛赶紧送到镇上的中心医院去,耽误不得,快!”
王清风也赶紧站起来疏散人群,“大家别着急,我们先送孩子去医院,周翠翠,快叫你家当家的把三轮开来!”
王家村路窄,一般的车都开不进来,所以村里难得只有一辆三轮,但这种时候,也讲究不了那些条件了。
岂料容鼎鼎这时候站出来,眼神灼灼地看着温言,说道:“用我的车吧,我的越野就停在村口不远,孩子怕是受不了颠簸,坐我的车舒服些,速度也更快。”
温言重重抱起孩子,点头:“麻烦你了。”
“可……可是这孩子万一是什么大病,这医药费怎么出呢。”
混乱之中,有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也不怨这些村民犯难,王大牛是孤儿,大家一起凑点钱还好,但万一是什么很要钱的病,村民就是再慷慨,也凑不出多少来。
王清风还没发话,温言就抱着孩子走远了,传过来的声音掷地有声:“我出。”
容鼎鼎跟着跑,听了这话也只是抿着唇,他是知道温言有钱的。别看这人在这山村里做了三年的支教老师,但他那通身的气质却不是一般家庭养得出来的,更何况……他记得去年在B市第一次见到温言的时候,光是温言手上的那只腕表就价值七位数。
只是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桎梏在这小小的山村……
容鼎鼎没多想,眼下救命要紧。
一行三人紧赶慢赶,在把越野车身都刮花了的情况下只花了一个小时就到了镇上。中心医院早已接到电话守在门口,等车一到就赶紧摆出担架把孩子抬进去了。
半个小时后医务人员满头大汗地从急诊室走出来。
“怎么样了?这孩子是什么病?”王清风见状第一个上前询问,温言、容鼎鼎都靠着墙休息,但此刻也是盯着医务人员,都十分担心孩子病情。
医生摘下口罩,喘了口气,道:“孩子这是器质性心脏病引发的阿-斯综合症,也叫心源性晕厥,情况比较紧急,孩子已经出现重度昏迷的情况,幸好送来的时候不算太晚,现在病情稍稍控制住了,不过你们现在最好是立马转到市里的大医院,因为经检查这孩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可能已经引起了艾森曼格综合症,那就晚了。”
王清风听着一堆什么综合症,人已经目瞪口呆。虽然是在大城市打拼了十年,可是这种情况他也是头一遭遇到,只好转头问温言和容鼎鼎,“现在怎么办?”
温言沉吟几秒,问:“现在孩子的情况适合转移么?”
医生点头,“尽量快点吧。不过话说回来,孩子患有先心病,你们大人平时都没察觉么?”
王清风尴尬摇头,“这孩子是孤儿,我们只是他的老师。”
温言闭起眼,藏起眼中的情绪,心中却在叹息,估计是这孩子太要强,平素就自己一个人,还成日里装得老成,自以为什么都懂,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只怕不想跟谁嚷嚷,自己难受难受就挺过去了。
又想起他今天早上还跟着自己跑了那么远的山路,笑得开怀的样子,不由鼻尖一酸。
他很久没有过这种为谁心疼的感觉了。
只是睁开眼睛时,温言的表情已十分冷静,他说:“我们现在就办转院。”
最后经过商量,因为顾及到村里还有人等着回信,孩子也要有人上课,所以王清风就不跟着去B市了,温言带着王大牛转院,两个人保持电话联系。至于容鼎鼎,倒是也没走,他打算跟着去B市,要看到温言安顿好才安心。
与此同时,晚上九点。
在B市的一家保密性很好的高档会所内,庆功宴开得正热闹,刚上映没多久的某部大戏的剧组人员几乎都到齐了,一伙人喝得乱七八糟,嚷嚷着今晚要不醉不归,笑啊闹啊的,气氛很是不错。到最后众人都已经high热了,以至于纷纷大起胆子一个接一个给那人灌酒。
“温/影帝,这次的戏票房这么好评价这么高,全靠你演技,来,我敬你一杯。”
“嘿,温前辈,干了这杯,祝您以后一路长红,奖杯越拿越多!”
“温……温前辈,这杯我可一定要跟您喝了。之前进剧组的时候啊我听人瞎说,说你脾气不好,后来一接触才知道,哈,哪有那回事,我是真佩服您,人长得好,戏演得好,后台也够硬,来,我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