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衍沉默。
裴初又说:“有事不要憋在心里。”
温衍闭起眼。
想起今天上午的时候,那家医院护士的回答:“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听说病的是个孩子,昨晚上送过来的,还闹了挺大动静。”
“孩子?什么病?”
“好像是先天性心脏病发作吧,我也不太清楚,昨晚不是我值班儿。”
他连孩子都有了。
这么一想,好像整个心都在撕扯着发疼。
*****
容鼎鼎绝对不会想到,就一个早上的功夫,他就被人盯上了,这会儿别说名字,估计就是自家祖宗的名字都让人给挖出来了。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剧本,化妆师正给他上妆,忽然间他抖了一下,眼线都画歪了。
容鼎鼎说:“许天,我怎么觉得老有人盯着我看?”
许天看都不看他:“自恋是病,得治。”
不过事实证明,容鼎鼎绝对不是瞎说的。
一上戏容鼎鼎就知道盯着他的是谁了。毕竟是影帝,那一个眼神压过来,容鼎鼎被盯得打颤,只好笑着说:“温前辈,我演技不好,等会就拜托您多多指导了。”
温衍说好。
结果一action温衍就开始飚演技。气场强得不得了。
要说之前那场飙演技,那和温衍对戏的可是大腕,老戏骨,两个人相互发挥演技那戏才精彩。可是这场不同啊,容鼎鼎演戏没多久,能演得像就不错了,但要说功夫就没有了。这一上来就被温衍的气场压着,一看他眼睛就说不出话来。
温衍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双眼皮,眼睛够大,微狭长,眼尾微微上挑,却不让人觉得轻佻,反而容易勾人,眼珠很黑,里面一汪深幽潭水,看不见底,只让人觉得会被吸进去。
容鼎鼎一愣神,导演就喊:“卡!”
喊完就开始训人,“容鼎鼎,你的台词呢!这段卡了老半天了,你到底演不演了?”
容鼎鼎回过神来,赶紧道歉,“不好意思导演,我可能状态没找对,刚刚愣神了。”
于是再一次打板重来。
这一回容鼎鼎同样没坚持多久,在温衍演的四皇子的威压下台词全想不起来了。穿着厚重的戏服愣在原地。
“八弟,难道你不认同皇兄?”
温衍抬了抬袖子,神情疑惑,一眼扫过去,轻轻问:“嗯?”
“我……我认同。”
“卡!”导演炸了,“认同你个屁啊!”
这场戏最后NG了十三次。剧组里就是眼力再不好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温衍在给容鼎鼎下马威。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皇冠和盛娱好像关系良好的样子,容鼎鼎也和温衍不熟、没有过什么过节,何况容现在才不过演了几部戏,跟温衍比起来差得太远,也没有竞争。
剧组的人想不通,容鼎鼎就更想不通了。
许天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焦躁得停不下步子,“你再给我好好想想,你以前有没有得罪过他?不然没理由,温衍没道理这样对你。”
容鼎鼎还是摇头,“我以前对他都只是听说,这还是第一次见真人,你也知道我以前是混时尚圈的,和他根本没有交集。”
许天抓了一把头发,“要是他总是摆这个态度,你就完了!你也知道温衍背后站着的是谁,万一温衍真看你不顺眼以后处处刁难你,那就是一整个盛娱的人都要刁难你!这样下去你没准就先被公司冷藏了。”
和谁作对都不能和温衍啊……
容鼎鼎也沉默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发现了野生小天使~【转圈笑
☆、终得相见
在医院呆了两天,王大牛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甚至开始已经能缠着温言问东问西了。
“温老师,我们这是在B市啊?哇,我从来都没有出过村子呢,B市是不是好大好大?“
温言按住他给他擦脸,“别动。嗯……B市是很大,有空温老师带你出去玩。”
“哦好耶!”王大牛一把从床上蹦起来。
温言吓一跳,眉头一挑就出现了一副严师形象,“坐好。”
“好嘛……”王大牛钻进被子里,又问:“可是温老师,我在这里治病是不是要好多钱。”
温言想起那天王大牛给他形容好大一捆钱的样子,不由笑了出来,“是啊,要好大好大一捆钱,怎么样,小朋友要把你自己卖给老师抵债吗?”
王大牛漆黑的眼珠咕噜一转,“那反正我也不值钱,就卖给老师吧!”
说完双眼一闭,直挺挺躺在床上任君宰割的模样。
温言再次失笑,眼角眉梢都弯了起来,本就英俊的脸看起来更生动了。温言掐了掐王大牛的脸,“好了,不闹了,起来吃午饭。”
王大牛没动。
温言瞥他一眼,“王大牛同学?”
王大牛还是没动。
温言的眼神立刻变了,探了探他的鼻息后立马要摁护士铃。谁知这时候王大牛突然睁开眼笑起来,“哈哈,温老师,我骗你的!”
温言的手指僵在半空。
好半晌,才放下来。“下次不要再这样吓温老师了。”
王大牛说好。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却紧紧捂住心口的位置,越抓越紧。没事的,王大牛心里想,我刚刚只是躺得太急了,不会有事的。
在温言拿放在保温桶里的午饭的时候,王大牛斜靠在床头又开始了一番感叹,“啧啧,温老师,你长得真是太好看了。我看到好多护士姐姐老盯着你看,给我打针的时候都不专心了。”
温言懒得理他。
“真的!昨天晚上那个姐姐就把我扎得好疼。而且我看不仅是护士姐姐,就连那个医生叔叔也老看你。”
温言把盛好的饭放在他床前支起的桌子上,“吃饭!”
王大牛嘟起嘴巴,“连窗户外面那个哥哥也盯着你看了好久了。”
温言一个眼神扫过去,“你再胡说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医院。”
谁想到王大牛根本就不怕,而是朝窗外努了努嘴,“我又没骗你,你看嘛,窗外那有个哥哥呢,只是遮了脸,就跟容哥哥来的时候一样。”
温言愣了几秒,才轻轻说:“那只是隔壁房的哥哥,也许想来串门。”
那是温衍。
后来的两天,温衍又来了两次。每天都只是在病房外面站一会就走,温言也只是自顾自的忙进忙出,陪王大牛说话聊天,或者偶尔补补课。
直到最后一次温衍敲了门。
温言在门口只迟疑了两秒,就开了门。
“进来吧。”温言对他微笑,像陌生人。
王大牛这时候其实已经修养得差不多了,脑袋上的伤开始愈合,人也已经非常精神了。看见温衍的时候他顿时两眼冒出精光。
“哇!哥哥,原来你比温老师还好看。”
温……老师吗。温衍转头看向温言,后者却没有看他,而是神情淡淡地跟小孩交代:“正好我要出去一趟。大牛,你跟这个哥哥先玩一会好吗,温老师要给你准备东西回去了。”
孩子当然不懂什么,只是笑眯眯地说:“好啊。”
温言拍拍他的头,然后打算回B市的公寓一趟,地方不远,所以他也能经常用公寓的厨房给大牛煮东西吃。
谁知道他和温衍擦身而过的时候,却被人狠狠地拽住手腕拖了出去。
“温言。”
温衍的手很有力,几乎是瞬间,就把温言的手抓出了印子。他的声音没有什么调子,听起来只是很平静地在叫这个人,只是他的心里,却早已经是翻江倒海。
温言没有生气,甚至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问:“有事吗。”
“温言,你是故意的。”
温衍不明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明明是他占着上风,明明是他什么都不说就转了身,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竟然比他还要心狠。
温衍几乎是颤抖着在问:“是不是我今天不敲这个门,你永远会当做我不存在?”
这个瞬间,温衍想起很多。
想起他们之前在那个转角相撞的时候,他几乎是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眼前这个多年未见的人,从头发,到眼睛,再到鼻梁、嘴唇,他墨镜遮挡下的眼睛几近是目光贪婪地锁定住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被裴初的一句话打断这一切。
他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分手了。
说起来,还不是某种意义上的和平分手。
他恨,他不甘心好多年。
当年被这个男人抛下的时候,他几乎是想抱着他同归于尽了,一个一个巴掌下去,打得越狠,心里越疼,像多年扎根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可是最后他还是放了手,自尊耗尽了,前路也是漆黑一片,他已经没有理由再可以留住这个人。
三年前他在大雨滂沱里看着他走。
三年后他在医院的转角想要吃了这个人。
可是理智教他往回走,于是他冷漠地叫上裴初转身了,但是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倚在4楼的栏杆上,在隐蔽的地方却看到他和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甚至露出那样温柔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