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道门第一!我要一统道门!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要帮我做到!”
在他身后也有一个血色法阵,数不清的人在阵中低声说着同一句话:“我以我血,敬祭魔主。惟愿得胜,生死不惜。”
他们的手腕都有一道伤口,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出,没有滴在地上,而是直接漂到半空中,被法阵吸取,与法阵融为一体,被源源不断输入愿魔体内。
法阵吸取人血,血腥之气越来越浓。得到充沛精血的躯体变得越发强大,愿魔实力大增。但以凡人之躯承受魔力,体内人力与魔力本就不相容。精血越多,人的力量觉醒得就越多。人力与魔力互相抗衡,形成互相撕裂的两股力量,令愿魔痛苦不堪。
“啊!!”半空中的愿魔爆发出一声怒吼,气浪滚滚,戈壁滩上掀起一阵石砾风暴。观战的人逃命般远远避开。
希清感觉到愿魔的威压越来越强,心中不由得警戒。
愿魔手执愿魔杵,向希清飞速攻来,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希清集中精神,不敢有丝毫分心,祭起玄月冰轮抵挡。
轰轰轰的碰撞声不断从云层中传出,愿魔杵上传来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强,玄月冰轮被震得嗡嗡作响。希清与玄月冰轮共振,五脏被震伤,嘴角流出一道血迹。
再这么下去,只有落败被杀的份了!
希清心中焦急。焦急的除了她,还有愿魔。
血祭阵是向愿魔强行许愿的一种阵法。达不成许愿者的愿望,许愿者与愿魔,二者便只能存其一。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秘术,不知为何竟被玄机知晓。
源源不断的精血被输入愿魔体内,愿魔已处于被撕裂的边缘。再不赢了鹤希清,或许自己就要先葬身于血祭阵下。
二人同时聚起仅剩的所有真气和魔气,向对方发出最后一击。玄月冰轮与愿魔杵在云层上狠狠撞击在一处,溅出无数火花。云层下希清与愿魔也撞击在一处,四拳相击,空气爆裂之声不绝于耳。二人与二器,一左一右在空中奋力角斗。
希清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愿魔,这是她离愿魔最近的一次。
阿月,我一定要唤你回来!
希清一咬舌尖,口中鲜血直喷愿魔正脸,愿魔没料到她竟有此一招,立刻扭头闭眼,依然被鲜血糊了满脸。
希清抓住愿魔分心的瞬间,将手中的银针立时扎入愿魔脑中。
一共九根银针,眨眼间已有七根没入愿魔脑中。
愿魔终于回过神来,双手将希清两手手腕捏住,满是血水的脸面目狰狞:“你想把她的意识唤醒?你做梦!”
希清一言不发,双眼直勾勾盯着第八处穴位,用尽全身力气将银针压向穴道。
突然,血祭阵中精血骤增,玄机将阵中凡人的心口割开,无数心头精血汇入阵法,传入愿魔体内。愿魔功力再次大增,双手几乎将希清的手腕捏碎,银针被一点点推回去。
不行!成功就在眼前,我一定不能放弃!
希清从玄月冰轮中调取更多灵力,将愿魔双手再次反压,银针一寸一寸进入穴道内。
“鹤希清!你疯了?神器与主人休戚与共,你不怕神器折断反噬吗!”
希清咬着牙不答言。灵力不足的玄月冰轮在与愿魔杵的对峙下发出吱嘎吱嘎的摩擦声,愿魔杵在玄月冰轮身上钻了一个小洞。
希清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也被钻了一个洞,“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愿魔越来越强大,希清不得不调用玄月冰轮中更多的灵力,玄月冰轮发出尖利的呜呜声,像绷紧的琴弦快要断了。
希清的银针向着愿魔寸寸压近,愿魔杵在玄月冰轮上钻出越来越深的洞,玄月冰轮发出嘶鸣!她用力咬着牙,口中的鲜血依旧停都停不下来。
“鹤希清!放弃吧!你的神器就要折断了,没了神器,你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灵力的残废!一个凡人而已,神器、修为、地位,你都不要了吗?!”愿魔眼中有濒死的恐惧。血祭阵在撕裂她,希清的银针在唤醒她体内另一个人的意识。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爱的人!”
希清大喊一声,全身爆发出最强的力量,银针向着愿魔穴道势如破竹扎去。
半寸,一寸,一寸半!
近了,更近了,马上到了!
“铿”的一声,玄月冰轮突然发出了一声长鸣,在空中碎裂成了数块。
希清顿觉双眼一黑,心口如遭雷击,手中再无半分力气,向下直直落去。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着愿魔道出最后一声:
“阿……月……”
第73章 失忆
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练功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入眼是一间黑漆漆的练功房。虽说整洁,却毫无人气。
床榻上的人坐起,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看着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发问:“这是哪儿?”
她甫一发声,屏风外小跑过来一个丫鬟,扑通一声跪倒,战战兢兢道:“尊……尊主大人您醒了。玄机长老在外头等着求见您。”
“尊主?”练功床上的人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但跪在地上的丫鬟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敢抬头看。
床上之人翻身下地,这屋子好阴冷,闷得人难受,她大踏步向外走去,一把推开屋门。
“我等有罪!请尊主责罚!”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吓了她一跳。她定睛看去,人人都缠着绷带,难道这里是个军营?
“玄机有罪,请尊主责罚!”为首一个干瘦老头以头抢地,哭声悲切。
这老头看着十分年迈瘦弱,她快步上前扶起老头,初醒暗哑的声音道:“先别磕了。”
老头微一颤抖,抬起头看了看她,哭得更厉害了:“尊主饶命!尊主饶命!是小人鬼迷心窍,不该启动血祭阵!尊主饶命啊!”
“你是谁?”鹿归月指了指老头,又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
玄机哭声立止,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眼前人脸上的黑纹还在,但说话却与愿魔完全不同,现在醒过来的到底是谁?
玄机回想起当日愿魔与鹤希清大战,鹤希清玄月冰轮被击碎,愿魔亦受了重伤。但血祭阵的威力强大,愿魔凭借余力杀了不少道门高手,剩下的人做鸟兽散,以为鹤希清死了,将她抛在戈壁滩上,被几个愿魔城喽啰捡回来邀赏。愿魔也是强弩之末,杀了一会儿也人事不知了,直躺了三天才苏醒。
这几日自己几次想要溜进去杀愿魔,如果愿魔不死,他就得死!可愿魔毕竟是上古魔头,自己现在没有一丝修为,像个普通老头一样进去杀她,万一她醒了,更是万劫不复。她曾应承过自己,不会杀自己,何况凭借血祭阵擒了鹤希清也是大功一件。两相权衡,玄机天天在门口忐忑不安地候着愿魔醒来。没想到,愿魔竟像失去了记忆。
玄机心中狂喜,他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试探道:“您是在和小人开玩笑吗?”
“我没有。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是一个姑娘的声音,但是我看不清是谁,只是听到就醒来了。醒来发现自己在这里,可是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为什么在这里?老丈,你好像很怕我,你知道我是谁吗?”鹿归月一脸真诚地看着玄机。重新醒来的她就像一张白纸,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善意。
原来是月儿,看来是天要助我!
玄机心中大喜,眼珠一转,心思已拐过十八的绕,脸上装着沉痛道:“你是愿魔城生死予夺的尊主,你的名字叫鹿归月。说起你的名字,还是我给你取的……陈年旧事,不提了不提了。”嘴上说着不提,玄机却又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丈,照你说的,你对我十分熟悉?”鹿归月问。
玄机道:“唉,何止是熟悉,我就是你的……”
玄机又不再往下说,鹿归月急道:“是我的什么?”
玄机装出为难的样子:“还是到里头去说吧!在这里说话不方便。”
说着,玄机拉着鹿归月走进屋内。
“月儿,其实我是你的亲爹!”
“什么!”鹿归月大感震惊,“可是,可是你刚才明明叫我尊主大人,又自称小人,还很怕我的样子。这世间有这样的父女吗?”
玄机摇了摇头,长叹一声,装着痛心疾首道:“都怪我不好!我是一个没修为的普通老头,不配做城主的父亲,传出去只会让城主被人笑话!”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怎么回事?”鹿归月瞪着眼睛问。
“月儿,一言难尽啊!你年少有为,年纪轻轻就创立了愿魔城,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尊主。但我作为你的亲爹,从小没有好好陪伴过你,又没有修为,只是一个普通老头,你看不上我,就不许我对外说是你爹的事。在你面前,我连下人都不如啊,就连我的双手,也是被你废掉的!”
“不可能!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鹿归月难以置信,她生气地一扬手,诺大的石质屏风登时碎成无数块。
“尊主息怒!尊主息怒!”玄机立时双腿发软跪了下去。
“这……”鹿归月看着自己手,错愕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石。我怎么这么厉害?难道他说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