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微笑着收下,颇为受用的说:“小岛先生费心了。”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一些宾客开始骚动起来,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这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矮个子男人,竟然是近来名声大噪的日本大使——小岛光太郎。
沈泽棠一混迹文人墨客圈子的人怎么就跟这些来历不凡的人打上交道了呢?
我想这一点,顾家人也是跟我一样满头雾水,丝毫不知情的。因为除了稳如泰山、甚至上前与小岛寒暄的顾君璧以外,顾老爷原本满面红光的脸突然一下子变得比炭还黑。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自己好像进入瓶颈期了……从去年五月到现在,整整一年的时间,虽说也断断续续的完成了一些文章,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留下,止步不前的感觉,很糟糕。
当初开始笑着说过的话,现在回想起来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迄今为止,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身上存在哪些问题,却还是徘徊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做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改变,其实一直都有在考虑这些问题。
抱歉今天突然又说出这么多奇怪的话,希望不会影响大家看文的心情,晚安。
第15章 嫌隙
连着几日的应酬之后,沈泽棠在订婚典礼过后的第三日这才姗姗来迟出现在顾家。
顾慧珠是好几日都没有见到自己这才识过人的未婚夫,早就把几日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小鸟依人的围着沈泽棠转个不停,已经开始讨论起下个月的结婚仪式应该如何操办是好了。
直到拄着拐杖的顾老爷从二楼下来,顾慧珠看了一眼父亲阴沉的脸色,这才稍稍收敛了一点自己过度热烈的态度,恢复到往日矜持淑女的姿态,拉开了与沈泽棠之间的距离。
这一幕从始至终全部落入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顾蕴玉跟我的眼中,我们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有些心照不宣。
顾蕴玉率先走进客厅,随手摘了一颗茶几上摆放着的诱人樱桃,坐到一旁沙发扶手上,同沈泽棠打了个招呼:“姐夫,你来了啊。”
我缓缓走到顾蕴玉背后站定,也不说话,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沈泽棠抬起眼若有似无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微笑着对顾蕴玉说:“嗯,今天是特意来给岳父赔罪的。”
“赔罪?”
顾慧珠神色莫名的同坐在身旁的顾蕴玉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这时顾老爷已经走到沙发旁的主位坐下,一语不发,只是脸色微沉的咳嗽了一声。
沈泽棠是个聪明人,当即便站起来主动请罪道:“岳父,那天也是事出突然,我事先并不知道青龙帮的人会来。”
顾老爷不动声色的质问道:“如若不是你与他们交情颇深,我想他们当家的也不会特意派人来送礼吧?”
“我……”
“泽棠啊,你可知我们顾家的规矩?”
不仅仅是沈泽棠愣住了,就连我也是一头雾水的看向顾老爷,顾蕴玉递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我正思忖着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顾老爷突然厉声斥责道:“你可知,我们顾家叱咤商界数年,却本本分分清清白白,从不会与黑道扯上关系,更不会跟现在恶名远扬的日本人打交道!”
气氛瞬间变冷,沈泽棠总是微笑示人的脸也沉了下来,未料顾老爷再次痛心疾首的说:“你已经是我顾家的女婿了!就应该恪守我们顾家的本分!岂可同黑帮与日本人同流合污?!”
这话直白得有些难听了,饶是一直以看戏态度旁观的顾蕴玉也不免正襟危坐起来,顾慧珠见自己父亲冲沈泽棠发这么大火,又是心急又是心疼,眼泪涟涟的劝道:“爹,你就少说两句不行吗?泽棠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种人!”
沈泽棠斟酌着辩解道:“小岛先生不是那些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日本兵,他是个文化人,一直对中华文化很感兴趣,我这才与其结交。”
顾老爷的脸色稍霁,却还是不肯松懈:“那你又怎么解释青龙帮的事呢?”
“说来话长,这件事情还与大少爷颇有渊源……”
沈泽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提了个话头,果然顾老爷听见“大少爷”这三个字神色顿时就紧张起来了,他半信半疑的问:“你是说君璧?不可能!君璧怎么可能跟青龙帮扯上关系?!”
恰逢大少奶奶许芳如正从二楼下来,听见自己丈夫的名字,不由警惕不安的问:“君璧?君璧怎么了?”
顾老爷云淡风轻的打发大少奶奶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沈泽棠背着手站在一旁笑而不语,顾老爷见状索性颤颤巍巍的起身抬了抬拐杖:“泽棠,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待他们二人上了二楼之后,顾慧珠终于忍不住朝自己的小弟诉起苦来:“你说爹为什么执意要为难泽棠?!他不是都说了那个日本人只是来交流文化的吗?!”
顾蕴玉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大不了待会儿我帮你探探口风?”
顾慧珠愁肠百结的拿起手帕擦了擦刚刚情急之下流出的眼泪珠子,别无他法的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回到二楼卧房后,顾蕴玉没个正行的往床上一倒,望着天花板懒散的感叹道:“你说,沈泽棠就一自命清高的文人,看不出来交际圈子还这么复杂啊!”
我索性也往床上一躺,跟他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深藏不露?”
顾蕴玉翻了个身,趴在我胸膛上用手指抚摸着我的鼻梁,说:“反正不管如何,只要他跟我二姐的婚事能顺顺利利进行就好。”
我握住他捣乱的手指,取笑道:“你就这么操心你二姐的婚姻大事?当心你二姐出嫁之后,下一个被逼婚的就是你这个幺子了。”
顾蕴玉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个危机,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一本正经的鼻尖抵鼻尖的用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望着我说:“大不了我们两个就搬出去住,或者私奔!”
私奔?!
我差点被他这突然蹦出来的大胆想法给吓得心脏骤停,忙阻拦道:“得了得了,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蕴玉咬了一口我的鼻尖,手指把玩起自己颈间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玉佩,得意的说:“反正谁也别想把我们两个拆散。”
我只当他这是没心没肺的玩笑话,做不得真的。却从未想过有一日他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顾蕴玉一边与我说笑着,一边耳朵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忽然从我身上跳起来下床道:“他们谈完了,我这就去探探我爹的口风。”
我好笑的摇摇头,也从床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出去。
沈泽棠刚刚从书房里走出来,顾蕴玉跟他打了个照面便走了进去。
我迟疑着看了他们一眼,终于还是在沈泽棠微笑的目光中同他一道下了楼。
心急如焚的顾慧珠还守在客厅里,一见沈泽棠出来,便梨花带雨的扑了上去:“我爹他没有为难你吧?”
沈泽棠风度翩翩的抱住楚楚动人的顾慧珠,温柔的用手拍了拍她瘦弱的背,微笑着看向我,嘴上安慰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顾慧珠这才稍稍安心,却仍是抽噎着止不住哭声。
沈泽棠体贴的伸出手指揩了揩顾慧珠脸蛋上纵横的泪水,低声道:“别哭了,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顾慧珠闻言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自然是无限娇羞的。
我默默无言的看了一出鸾凤和鸣夫妻恩爱的好戏,只觉无趣,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沈泽棠的声音:“清友,送我一程可好?”
我不情不愿的停下脚步,眼见着顾慧珠一脸狐疑的看过来,只觉头皮发麻,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泽棠淡笑着低头不知道在顾慧珠面前说了什么,她这才放下戒备的对我招了招手,半真半假说笑道:“你且去送送他,早去早回,不然我那小弟找不到你人又要呼天抢地了。”
沈泽棠意有所指的笑了笑:“顾小弟跟清友的感情真是好啊。”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要我送他一程的要求,只是硬着头皮照做,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人知道了那天我跟他之间不堪回首的事情。
直到离开顾家,走到街上,沈泽棠突然“噗嗤”一笑,停下来笑吟吟的望着我说:“你很怕我?”
我还来不及回答,他就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了。你是害怕我告诉别人你上次对我做了什么。”
我脸红脖子粗的压低声音道:“我上次什么都没有对你做!”
沈泽棠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忽然靠近我,神色暧昧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撒谎的话可是会被天打雷劈的哦。镇纸太冰了,下次还是换你亲自进来试试吧。”
我被他这段下流直白的话弄得整个人都差点七窍生烟,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身边走过的路人,生怕被人听去了这见不得光的话。
“没有下次了!”
沈泽棠松开我,后退一步打量着我:“不,我说有就有。清友,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
我不信的皱眉道:“你马上就要跟顾慧珠成亲了,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告诉别人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