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人们总是不断否定或完善着前人所发现的规律,认为只要能够摸清这世间所有的规律,就能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主宰。”时文林眉心微锁,“黑藤生态的出现,把旧的规律彻底打破了。”
“旧的规律不复存在,人类必须寻找新的规律,才能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生存下来。”
时文林说着,闭目轻叹,“可是,这个世界好像没有规律了。”
柴悦宁:“没有规律?”
时文林:“听说过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吗?”
柴悦宁皱了皱眉:“那是什么……”
时文林:“或许是现在这个世界正在经历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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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射手假说和农场主假说挺出名的,我试着用自己的语言去复述了一下,但是觉得很占篇幅,和百度搜到的也没多大区别,一大串哪儿都能搜到的理论,就像是在故意水文一样,所以文里就全都删掉,后面也不多赘述了(今天来得比平时晚,也是因为白写那么一大段)。作话里说一下吧,方便不太了解这些的小天使理解前后文。
农场主假说:你有一个农场,你养了一群火鸡,你每天早上8点来给它们喂食,如果火鸡中有科学家,它就会得出结论,食物会在每天早上8点降临,就像我们祖先发现太阳每天早上升起来一样。可是如果有一天你生病了,那么可能今天你就不会喂食,如果你要出售他们,你可能会宰杀了他们。
射手假说:你在练习打靶,你的枪法很好,在靶子上有规律的打出了一串洞,每隔一厘米一个,如果靶子上有一种二维生物,那么他们的科学家就会得出结论,每隔一厘米就会有一个洞,于是这个二维生物的宇宙定律中就多了这么一条。
农场主假说是给我们归纳主义科学提了个醒,就像开始的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太阳每天升起,我们就已经把它当做真理,我们现在的很多科学理论也是出自于归纳法。这些理论不一定是真理,我们可以利用它,就像那只火鸡中的科学家,它可以在每天早上8点获得食物,这确确实实是收益,但是一旦发生早上8点没有食物,也不要崩溃到无法接受。因为那不是真理,很多人遇到自己坚信多年的“真理”出现错误的时候,都会崩溃,甚至自杀。
射手假说更进一步,不仅仅是归纳理论的正确与否,甚至是我们的宇宙真实与否,我们现在宇宙中存在的真理是恒定不变的,还是仅仅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的,二维生物科学家发现了每隔一厘米有个洞,我们发现的更多,就比如说光速,我们发现光速是最快的,恒定的。但是光速是在我们可观测的范围内恒定还是永远恒定,光速是这几十亿年是这个速度还是一直是这个速度,类似的这些我们都没办法确定,这也许就是科学家最可怕的事,如果真的存在一个神,那么他们花费毕生精力研究的理论可能只是神的随手而为,这样的科学实在让人提不起研究下去的心情。
(以上作话内容全部都是复制粘贴自百度搜索的哈)
第57章
时文林语调平缓地解释着他所提到的两个假说。
提出假说的人,假定了农场饲养的火鸡和靶子上可能存在的二维生物拥有类人的思维,它们中的科学家会研究这个世界的规律。
比如,农场的食物会在每天的什么时候降临,又比如,靶子上每个孔洞的间隙有着怎样的规律。
它们会将这些规律奉为真理,可导致这些规律出现的不是真理,而是人类。
只要人类愿意,随时都可以轻易打破它们的真理。
它们在人类的眼中,是可以轻易左右的存在。
那么在人类之上,又是否存在着更高维的智慧生物,心不在焉地俯瞰着这个世界?
人类从蛮荒时代一路走向现代文明,先辈们穷尽智慧,努力探索研究,最终得出的那套现代化的科学体系,是否也只是那些高维生物可以轻易更改的存在?
为什么没有规律了?
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不曾拥有任何规律,它只是间歇有序,人类也只是偶然生存在了这个有序的间隙之中。
这个小小间隙于人类而言就是天长地久,但于浩瀚无边的宇宙而言,或许只如一滴水消逝在海洋。
如今,一双无形的手,拨乱了这份有序。
人类所以为的天长地久,顷刻便覆灭于无限未知的恐惧之中。
“在科学体系彻底崩溃前,人类也只能证明什么东西存在,无法证明什么东西不存在。就比如说,上帝。”时文林说着,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苍老的声音里,尽显疲惫,“如今,那些‘不存在’的东西,开始掌控这个世间了……”
他说着,又连忙否认了自己刚才的话:“不,不一定是掌控,或许只是闲着无聊,给我们的世界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人类的科学太过渺小,而人类的文明,除了人类自己,根本不被在乎。”
“如果是这样的话……”柴悦宁沉声问道,“我们只能安静地、温顺地,等待即将到来的消亡,对吗?”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被自己平静的语气吓了一跳。
她从未想过,自己已经把生死看得那么淡了,淡到听见一位老者说出如此绝望的话语,心底也没有感觉意外,甚至没有太多反抗所谓命运的想法。
可人类不该如此,不是吗?
柴悦宁一时陷入茫然,她看见时文林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时文林:“孩子,你真这么想吗?”
有那么一瞬,柴悦宁发现,说出这些绝望话语的人,眼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绝望。他远比地下城、浮空城那两位博士要冷静得多。
柴悦宁回过神来:“不,我们不该等待死亡,哪怕前路只有一线渺茫的希望,我们都该继续前行,不知疲惫,不惧艰难。”
这位人们口中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虽然一直说着绝望,说着人类终将走向末路,但他确确实实撑起了整个雾区基地,在过去的五十多年里,从未被心底的绝望打倒,也从未放弃这里信任他的每一个人类。
在这个时代,知道得越多,离真相越近,也就越是绝望。
可绝望填满了他的理智,却从没有击倒他的意志,他望见了最差的结局,却不想就此认命。
人类纵然弱小,却也不会甘愿就此消亡。
“生命会诞生、会死亡。”时文林轻声说道,“但生命也会斗争、会繁衍、会进化,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生命与生俱来的本能。”
“这样的本能,驱使着生命不断求生,绝不温顺地接受死亡。”
“如果这世上真有上帝,祂再怎么不在乎这个世界,在选择创造生命的那一刻,也一定给予了生命最大的温柔。”
“因为生命是这世间最奇妙的存在,它脆弱,却也顽强,无论面对何种绝境,都会自己找到出路。”
时文林说着,侧身望向窗外无边的大雾:“我们都该抱着最深的绝望,追寻希望……”
或许,当人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时,每一分收获,都是黑暗深处的微光。
时文林说,生命会自己找到出路。
这算一种自欺欺人吗?或许是,或许不是。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
人类需要信仰,需要方向,这就是一种信仰与方向。
那个清晨,褚辞跟着时文林去了一趟实验室,柴悦宁忍不住担忧地守在门外,等待着采样的结束。
没过多会儿,褚辞出来了,她看上去面色如常,看来时文林没有骗人,采样是在不伤害褚辞的前提下进行的。
“回去休息吧。”柴悦宁笑着牵起了褚辞的手。
她们走在这陌生的基地之中,每一个与她们擦身而过的人都是陌生的,但他们和善的笑意,却带给了她们前所未有的心安。
柴悦宁昨夜本就有些着凉,又因为那个陌生的重伤患者彻夜未眠,此刻刚回到屋中,困意便一下涌上了双眼。
她躺倒在床上,双眼和太阳穴一同隐隐作痛,累得连叠在床尾的被子都不想多拉一下。
暴雨后的天是微凉的,褚辞为她盖上了一床被子,又轻手轻脚地钻进了旁侧的被窝。
这一觉,柴悦宁睡得难得安稳,没有一点怪梦,也没有可怕的声音将她惊醒。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有人敲响了房门,声音很轻,带着一声温柔的问候。
柴悦宁坐起身来,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轻手轻脚下床开了个门。
“我听人说你们住这儿。”屋外的兰伊冲着柴悦宁浅浅一笑,她身上还穿着一条围裙,左手拿着两只碗和两双筷子,右手提着一个多层保温壶,“这都下午了,也没见你们出来过,一定没吃东西吧?”
柴悦宁确实饿了,但她也早就习惯了饥肠辘辘的感觉,能有个地方睡个好觉,哪怕是空着肚子睡,对她而言都是一种幸福。
她没想过,也没敢想,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一个与她仅有几句话交情的人,关心她的温饱。
她不自觉抿了抿唇,百感交集地从兰伊手中将东西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