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好奇的看了一眼,苏家可是隐世大家,什么稀罕物没有?但这果子却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果子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嘴边那只手的主人,东方希亲自喂的东西,鹤顶红她也会乖乖饮了。她张嘴把那果子咬入口中,东方希却似不经意的把手指也伸了进去,轻轻触过她的舌尖,她浑身一震,连忙收了舌头,偷眼去望东方希,那人却神色如常,自在的又拿起一个放入自己口中。
“这个是南疆新供的,名字未译便不与你说了。不过我们当初在的山谷也有,大师兄给它起名叫涧果,长在瀑布边二十多丈高的峭壁上,自从离了那里就再见过,未曾想还有一天可以吃到。”
东方希似是在向她说这果子,苏音却听出了满满的回忆和遗憾,她轻轻咬破那脆薄的果皮,浓郁清香的果汁便溢了满口,轻声道:“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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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涧果。”东方黎指着头顶峭壁上大红的一片,向雪千寻道。“这果子味道最好,皮薄汁多,酸甜味道,更有清神醒脑,静气宜情的功效。”
雪千寻顺着她的指向仰头望过去,只是这距离太远又冲着阳光,只能看到红红的一片,却瞧不清那果子的模样。这峭壁足三十丈有余,更是瀑布边上的石壁,想来本是有水的,石头光滑无比,纵然轻功再强也难攀附。她提气试了一下,无处借力不过向上六七丈便急急滑落下来。
东方黎在她身后轻轻揽了一把,又随力带了小半圈,才帮她稳稳落在地上,笑道:“莫急,你上不去,若想尝尝,我为你取来便是。”她又回忆道:“纵然当年的我已习武十年,犹自是上不到的,需得借力。”杨汐走之前东方云飞是常采了给她二人吃的,只是杨汐离世,东方云飞伤神不已无心去弄,后到的良希二人自然没吃到过。直到过了七八年,一次东方黎偶然提到,把小小的东方希好奇的不行,央她去摘,那时候她武功虽已不低却也只窜上去十五六丈,还把自己摔的五脏俱震,直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后来师父得了块殒铁,予我们做三把兵器,我便把自己的那份做了三个铁爪,专为攀这石壁而用。习了葵花宝典之后,没有趁手的暗器,又化了那铁爪为七柄飞刀。”东方黎说到这里冲雪千寻笑了笑,“你是见过的。”
这飞刀雪千寻自然是见过的,就在昨天还有一柄因着她永留在了山壁之中,雪千寻眨眨眼,回想着东方良那柄噬光的刀,“良公子的那份做成了刀?只是不知殿下用的是什么。”
“是一个棍子,细长的,挂块布便成了道士幡。”东方黎用手比划了一下,“你可曾记得我们赴开封时曾与堵截,那四鬼中有一个便是希儿的手下扮的。”她有些遗憾的道:“其时我将坠入山崖,便是希儿掷出了那根棍子与我借力。这配合当初我们为上这石壁取这果子不知做了多少次,那风声一起我便下意识的踏上去了。”
雪千寻早就知道当日救了她们的正是那位公主殿下,只是她当时眼睛看不清,倒是不知道这许多波折。后来她在日月神教得了势,也曾暗中查过此事,晓得这事情并非全然向问天所为,隐隐含了太虚宫的推波助澜。只不过伤人的是东方希,救人的也是东方希,她大抵可以体会那种爱恨交织的感觉,也不愿再去翻这陈年旧账了。她见东方黎失落,有意将这话题引开,雀跃道:“如今教主武功又有精进,不知道可否攀上这石壁?”
东方黎闻言倒是提起几分兴致,轻抖了衣袖,笑道:“你不说我也要试试,也好看看我现在的武功比起师父当初如何。”
她一边说一边腾身而起,“何”字声音未散便凭空拔高数丈,那身影在空中微滞,袖子扬扬一掌击出,借了推力又继续向上。雪千寻在低下仰头瞧着,但见白衣翩然的一朵荡在空中,靴尖蹭过石壁便又拔上一截,这几下上去离那涧果便已然不远。
只是人力总有穷尽之时,这劲道上了二十多丈便露疲态,东方黎微拍了石壁又聚气丹田再上一步,眼瞧着就要抓上头上的枝条,冷不防见到一条三指粗细、猩红色的蛇吐着信子窜了过来。她心中一惊,袖中飞刀来不急弹出,凌空一指便击向那条蛇,她手指向上点在那蛇的七寸之上,眼见那条蛇翻了个身子松了尾巴,自己却也觉得浑身一麻,向下坠去,这一口气提不上来便再没了借力,她飞快的搭了一把石壁却难阻坠势,正感慨上的越高摔的越痛之时,脚下却划过一道凌厉的风,她几乎下意识的一点,借力而上,伸手紧紧抓住了枝条,稳住身形茫然向下望去,却只见到一个仰头向上望着的人。
不是阿良,也不是希儿。下面的人从未与她实验千百遍,却似乎总是有着与生俱来的默契。
她叫雪千寻。
第90章 .风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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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红色的果子就在手边,东方黎却怔了一会儿。等她回过神来逼出指尖的毒素,方又默默去采,那涧果不过葡萄粒大小,却不成串,她并未摘多,只采了二十多个便荡下来,顺手捡回插入石壁中的白鲛,借之缓冲,只是那高度终究太过,纵是她也不由微一踉跄才稳住身形。她并不掩饰,洒脱笑道:“看来我天赋总归是差了些,比当年的师父仍有不如。”
她却不知道当年东方云飞为了在杨汐面前得瑟暗暗吞回多少口血,强压了内伤只做面不改色。
“我不晓得当年的师父武功究竟有多高,只知道教主在我这里便是当世第一。”雪千寻笑着伸手接了涧果,那小小圆圆的一颗入了手却是带着一股暖意,单是嗅起来并无什么味道。
东方黎自己送进嘴里一颗,把剩下的一股脑的推给她,自己拿了剑去挑那蛇尸。当时在石壁上看的不是很清晰,如今下来了却看得分明,这条蛇不粗也不长,但颜色偏红的邪门,蛇腹上三条长长的黑线直爬上去,直到下颌,口中是又尖又细的牙齿。自从练葵花宝典出了问题,她无奈投了寒潭之水,濯其泉饮其水食其鱼,对毒性有了极大的抗力,是已就连中了醉清风都能坚持,然而这次只不过碰了这毒蛇一下便立时浑身麻痹,这毒性之强之快,当真罕见。
雪千寻把一颗涧果放入口中,温温的果汁流淌入喉,带着些许甘甜,见东方黎拨弄那条蛇,上前两步凑上来,问道:“刚才教主便是碰了它?”东方黎本来已快要上去,却忽然坠下,她那时眼疾手快的把白鲛抛出,再就没敢把视线离开这个人,倒是没怎么注意这条从高空掉下来的蛇。如今跟着东方黎看了,心中也十分活跃奇怪,先不说这蛇的模样,只凭它从三十丈处摔下来还尸体完好,就已是一奇了。
“正是。几年不来,倒叫这畜生做了主。”东方黎用剑尖把蛇身挑起来,她不识得这是什么蛇,但能从光滑的山壁溜到涧果处盘桓,必然是个灵物,不如给师父看看,若是仍不晓得,也要远远抛了去,总不能把个剧毒之物丢在这里污了水源。
“这蛇颜色当真少见,莫不是吃涧果吃的?”
东方黎笑道:“你若这么说可得少吃些,免得变成个红人。”
雪千寻得意道:“我早便是教主座下的红人,如今吃这个果子,不正是相得益彰吗?”
她的脸上带着健康的微红,正把一颗朱红的果子送到嘴边,唇与涧果相贴,都带着一丝晶莹,东方黎一不小心便愣了一下,又扭过头,漫不经心的问道:“好吃吗?”
“甘而不腻,汁多不溢,自是好吃的。”雪千寻拿了一颗送到东方黎嘴边,笑道:“教主辛苦摘的,怎不多吃两个?”
她这般说,东方黎便抬手要去接,偏偏这个人不依不饶的举在那里,又不让你接过,也不会退让半分。东方黎犹豫了一下,心中叹口气,终是张口由着她送进来,方才落牙,雪千寻又抽了半个出去,只让她咬了一半却把另一半投入自己口中。
“....又不是没得吃,何苦如此。”
雪千寻弯着眉眼,抱着果子,明明走的很稳,一颗心却开心的蹦蹦跳跳。“沾了教主的味道似乎更甜了些。”
好甜好甜,都甜到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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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王这一子下的怎样?”
东方良摇摇头,“我不懂下棋。”
宁王不逼他,也不看对面空空的座椅,自己又连下了三子,笑道:“东方公子心思缜密,不学棋,可惜了。”
“王爷过誉了。”
“孤并非吹捧于你”宁王眯起眼,“只是若不是你,今早孤王当真可能送命了。”
东方良这才抬眼望他,问道:“那刺客可审出什么东西?”
宁王笑着摇头,“自尽了,这些个死士,哪里有那么好审?若是孤的人落到别人手中,也会自尽以全忠义。有东方公子在孤身边,孤王总归是放心的。”
“我不会辜负王爷的信任,相信王爷也不会。”
“东方公子放心。”宁王把玩着手中的棋子,江西、大漠、蒙古、江湖....他把手中的棋子又落到棋盘上,还有一个,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