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千寻惊叹道:“好轻。”
“如你喜欢,便送你。”
送我?雪千寻愣了一下,这剑既然是师父传给教主的,难不成没什么特殊的意义?教主怎会轻易把它转手于自己?
东方黎见她难得犹豫,也猜到她几分心思,说来这白鲛也的确是她心头所爱,除了每年饮血祭剑,多是妥善安置着。而雪千寻的武功进境虽快,仍未成大器,也不宜借刀剑之利而荒废了武功。但她还是决定将这柄剑送给雪千寻,以求日后这人能多一分实力保护自己。
“师父传给我,我再传给我的徒儿,最好不过。”东方黎开口调侃了她一句,又道:“说起来你与师父相识了这么久,倒没让她指点一下你的武功,当真可惜,这几天总要她提点你几句才是。”
雪千寻越听她说话越觉得不对劲,握着白鲛的手紧了紧,脸上却犹自轻笑:“那千寻倒要先去讨好师父了。”她虽这般说着,却把剑放到了桌上,又扯了东方黎坐下,自己去打理起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来,拭去灰尘,铺好被褥,放好行李,这一套动作刚在东方云飞的房里做过,到了这头便更是麻利。
东方黎看着她速度飞快的忙来忙去,头发微散着,她的嘴微抿着,神情专注,不似平时做点什么都要回头抛个媚眼,或者奉上个妖娆的笑容,行走拿放都轻轻的,安静极了,可东方黎却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不适应这种清静,她站起身来走到雪千寻旁边,看着雪千寻把手中叠的整齐的袍子,板板整整的放到柜子中,又洗抹布打理桌上的浮尘,只是弯身时发丝滑落,挡住了雪千寻的眼睛。雪千寻甩了一下头发,却没甩开,刚要用手肘拨开,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拢住她的发丝,别到了耳朵之后。
雪千寻只觉心脏猛的一跳,而后就悬在了空中,连带着呼吸都缓慢起来。
她感受着那只手的温度,感受着那指尖轻轻擦过耳上的绒毛,感受着那个人的亲密,感受着那个人的温柔,只是这手拿回去的速度太快,又稳稳当当的放回了那个人的腿边,手掌轻轻勾了一下,又放平。若不是看到东方黎眼中微微的茫然和尴尬,她都要思考一下刚刚是不是错觉。
她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心瞬间又活络起来,恢复了自由的心脏怦怦怦的跳的更有力量,这帮忙理一下发丝并不是什么大事,令她雀跃的是东方黎刚刚的神情,那种神情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四个大字:“情不自禁”。因为情不自禁,所以才会茫然尴尬,所以才会有些无措。
“教主...”雪千寻撑着身子故意靠过去。
东方黎的身子肉眼难察的轻轻一抖,又瞬间恢复了自然,“怎么?”
“千寻以后可以住在这里吗?”她有意试探。
东方黎眼中闪了一下,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可以,是可以,愿意,她也愿意,但她却又不愿点头。雪千寻其人,何等出类拔萃,又怎能埋没在这山谷之中,去苦守一个或许永远也守不到的人呢?更何况她也知道,以雪千寻的性格,若不是为着她,一定不会选择隐居于山林之中的。她太熟悉雪千寻做事时的模样,办事干练,杀伐决断,那眼中闪动的是勃勃野心,雪千寻是有抱负的,是以在自己还没对她表露自己夺位的意图时,她就已经开始收拢势力,以一女子的身份、青楼的出身,却可以在短短一年中博得教中上下的尊重。她好似天生便为这雄图霸业而生,只不过开始时不小心投错了地方,如今正是她步入正轨,大显其能的时候,没有人值得她放弃辛苦得来的一切,包括自己。
第84章 .吃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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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来的时候自然可以住在这里。”
那便是不能一直住在这里。雪千寻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俯身擦净桌子,她的发丝又有些散乱下来,东方黎却没有再伸出手去,而她也由着那发丝挡在眼前。
东方黎沉默了一下,开口道:“我去收拾收拾阿良的屋子,今晚我在他那里睡。”
雪千寻不慌不忙的拧干抹布,“师父没了武功,这石床太凉,我便给她铺了两床被褥,如今只剩下这一套了。”她又歪过头来,笑道:“教主与千寻同为女子,若是教主对千寻没什么感觉,又何必避讳呢?”
何必避讳....这岂不是明知故问?你待我的情谊我又并非不知,如何还好同床共枕?东方黎无奈的想到。只是雪千寻待她的情谊她又不是第一日知道,为何在黑木崖顶便可以同吃同睡,为何在京城时就可以同出同入呢?是迫于受人监视掩人耳目?亦或是现在在东方云飞身边她有所忌讳,还是....
“若是教主对千寻有什么心思,”雪千寻的声音忽的带上了一丝魅惑的低哑,“千寻是教主娶过门的侧夫人,教主想如何还不是就可以....”
“你饿不饿?”东方黎忽然一本正经的的问道,那严肃神情倒好似在讲些关乎天下的大事。
雪千寻挑了挑眉毛,“教主饿了?”虽然一路走来没有酒楼,但一个时辰前在马车上也吃了些东西,这就饿了?
“有些。”东方黎面不改色。
雪千寻眯了眼,突然伸出舌尖轻轻拭过嘴角,往前进了半步,凑到东方黎耳边道:“那教主...吃我啊~”
她呼吸声就在东方黎的耳边,让人生出一种痒痒的,又软绵绵的感觉,一抹血色爬上东方黎的耳朵,她退开半步,又忽的前进半步,抓起雪千寻的手使了两分力气咬了一口,认真的道:“没有猪手好吃。”
雪千寻:“....那猪胸好吃吗?猪腿好吃吗?猪....”她又凑近东方黎耳边说了句什么,引的东方黎耳朵又是一红,这下全无战斗力,又是尴尬又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人怎么什么都说的出口呢?
“我去打点野味,回来生火造饭,你去陪陪师父。”再一起待下去真是头都大了,这世上能让她生出如此无力感的,除了师父便是身前这个人了。只是对着师父,她无力于的是那个人格分裂时的“蠢人”,而对着雪千寻,她却是无力于她的聪明,她的调侃,还有她的....诱惑。
好在雪千寻终究是个有数的人,把东方黎的心理拿捏的极好,总能卡在使她恼火的边缘,然后乖巧听话的退让,给她空间,再准备下次的心理冲击。说起来她终究是在风月场混了多年的人,对于人心自然揣摩十足,她点点头,笑道:“那便依教主的。”
东方黎松了口气,刚才她还真怕雪千寻会不会又追补上类似于“只造饭不造人?”的问题。“你带着白鲛,正好让师父指点你一下。”
雪千寻含笑看着她,点点头,目送她出得门去,方伸手提起了桌上的长剑。她低头细细的从剑柄瞧到剑尖,终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那眼里的雀跃直进了师父的房中都散不去。
东方云飞的屋子与她大徒弟的完全不同,她的屋子大、杂、乱、上千个册子杂七杂八的堆放在一起,许多连个封面名字都没有,也难为她好记性,总能一把便掏来自己要的。见雪千寻进门,她也把视线自手中的书页上离开,瞧着雪千寻的笑脸道:“什么事如此开心?”她话音未落,目光又挪到雪千寻手上,奇道:“她把白鲛给你了?”
这下雪千寻倒是笑的有些苦了,这些日子她与师父在一起也十分熟络亲密,自己坐到东方云飞身边道:“教主予我这柄剑,只怕是不想让我留下来了。”
东方云飞皱了皱眉,“怎么会,她既然肯带你回来,就必然是认可你了。”
雪千寻当然也知道这点,只是,或许得到的越多便越贪心,如今的她,好像只得到认可已经不够了。纵然令她欣喜,也同令她失落,如果有一天这认可能够变成认定....她把这个念头又打散,人若奢求太多,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她的目标一直很简单,那就是站在教主的身侧,并且有资格站在教主的身侧。
“我问教主可不可以住在这里,教主却回答我想来的时候便可以来。”她又央道:“师父,你可要帮我。”
东方云飞合上书,伸手拉她离自己更近些,笑道:“我当然会帮你,放心吧。”
雪千寻闻言心中便定,师父终究是具有发言权的权威人物,更是这山谷的主人,只要她同意自己留下来,那么少主人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瞧,都被你带偏了,她怎么会把这柄剑给你?”
雪千寻一怔,问道:“可是有些不妥?”教主毕竟是个谨慎妥帖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把这剑送给自己,只是师父的神情又为何如此奇怪?
东方云飞看了看雪千寻,又看了看那柄白鲛,“这剑虽可称神兵利器,但其阴气颇重,又许年年祭剑,本不适合女子去拿。但它却是我们东方家的传承之物,到我这代只有我这一人才入了我的手中。我本有意将它传给阿良,奈何他却喜欢长刀,是故将它给了阿黎,倒没想到阿黎会把它传给你。”
“你资质虽好,但根基不稳,不宜常用这柄剑。一来借外力则武功难以精进,而来这柄剑阴气太重,你用多了也未必好的。”东方云飞有些担忧,却不知这些问题东方黎早已想到了,她只是信得过雪千寻的努力和聪明,晓得雪千寻不会乱用,才放心的交给她。